七月份在这纷纷扰扰中很快就过去了,进入八月份,虽然没几天就要立秋了,可这天气还是异常的炎热。
    这坐一会儿,要是没个电扇的话,马上就会汗流浃背。
    天还特别闷。
    让人心口觉得难受。
    纪云清一死,这‘76’号满世界的抓杀人凶手,不但公共租界被搅的是民怨沸腾,怨声载道,就连法租界也有所波及。
    英国人十分不满,对日方提出了严正的抗议,要求日本方面约束‘76’号的行为,不要扰乱租界的治安和民众的正常的生活。
    这种的抗议其实早已经没有效果了,英国人也就是喊一喊而已,欧洲的事情都自顾不暇呢,哪还管得了你中国人的死活?
    “死亡通知单”在的事儿,最终是纸包不住火,还是爆了出来。
    这一下,大家才知道,纪云清是让“死神”给惦记上了,这被送了“死亡通知单”的人,好像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纪云清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一晚上,陆希言下班回家,吃过晚饭,上楼来。
    “希言,锦云的船票已经订好了,后天的一艘去美国夏威夷的邮轮,预计要在海上走衣一个月左右,等到了美国,应该是九月份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能走的话,早一点走,再耽误下去的话,可能就很难走了。”陆希言点了点头。
    “美国那边,有奚伯父一家照应,锦云在生活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要不是她一个女孩子单独远涉重洋,我都想让她带点儿东西过去了。”
    “锦云是女孩子,又是一个人出门在外,行礼不用带太多,衣服带一些换洗的就够了,到了那边再买就是了。”陆希言道。
    “嗯,这个严朝旭还真是有些奇怪,这未婚妻都要出国了,他居然一点儿都不关心,这些日子,他都没主动邀请锦云出去约个会,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孟繁星有些好奇的谈论起来。
    “是吗,这倒是挺奇怪的,难道这位严少爷瞧不上锦云?”陆希言也有些讶然道。
    “锦云是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学有才学,我可了解不少,同期毕业的男生里,好多人喜欢锦云呢,要不是锦云平时对人不假辞色,追他的男生能从教室排到大门口!”孟繁星“哼哼”一声道。
    “那难不成这严朝旭的审美和取向有问题?”
    “你瞎说什么,最多就是性格不合,两人一个是学医的,一个是学美术的,一个严谨科学,一个写意随性,志趣不相投,这也是正常的。”孟繁星认真的分析一下道,“若是两人真没有那个缘分,走不到一起去,两家人强行撮合在一起,最后也不会有幸福。”
    “说的也是,这两个人还真是……”
    咚咚!
    书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陆希言一抬头,吩咐一声。
    “先生,太太也在呀?”闫磊推门进来,见到陆希言和孟繁星,招呼一声。
    “闫磊,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关于明天藤本静香第一天上班,这安排她做什么呢?”闫磊略微有些尴尬的问道。
    是呀,你把人家录用了,总的然人家干点儿什么吧?
    不然,花那么大的代价干什么呢,再者说,这藤本静香进蒙安公司目的可不单纯,你要是不给人家派点儿活儿,人家只怕会多想了。
    这几日,陆希言光顾着“纪云清”的事情,倒是把这事儿放到一边了。
    药品研发这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般情况下,一款新药从立项到临床,再到生产没有三五年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就算药品研制出来了,其药理和毒性是要经过动物试验和患者使用后才能被发现,有的毒副作用还会跟个体的差异有关,所以,药品研发是非常难的一件事,世界上有能力做新药研发的国家和没有几个。
    这其中不被认为具备能力的就有中国。
    当然,如果把中国的那些海外留学的精英集中起来,提供足够的科研设备和资源,那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眼下这个战乱的时局,别说把这些精英聚起来,就是找到他们都难。
    所以蒙安公司的药品研发中心被人怀疑,这不是没有理由,你一个根本没有能力做这个事儿的药企,还是做贸易的,旗下也就一个中药作坊和一个生产无菌药用棉器材的工厂,这样的公司也做药品研发,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不等于蒙安公司就做不了研发了,陆希言既然决定有范围的公开,自然有应对的措施。
    那就是做仿制药!
    把国外的已经被投入市场,并且确定有效治疗某些疾病的药拿过来做成分分析,做逆向工程,把生产工艺给破解出来。
    然后自己在投资购买设备,进行生产,药品的利润是巨大的,国外进口的药物刨去各种费用,他们出厂价还是远远的高于生产成本的。
    就拿德国生产的抗菌消炎药磺胺来说,生产成本不足它出厂价格的十分之一,出售到中国之后,价格又翻了三倍,等到了老百姓嘴里。
    又要被各种加价,因为它是特效药,所以,链球菌感染,以及手术术后感染,必须用磺胺,否则就有生命危险。
    作为一名临床外科大夫,陆希言很清楚,很多病人即便是成功手术切除病灶,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死亡,那是因为术后感染得不到有效控制。
    磺胺就是这样一种可以控制术后感染的药物,当然,它也不是万能的,但起码它能够降低术后感染后死亡率,这是真的。
    磺胺也因此成为世界各国军队的重点采购的军需物资,日军占领上海后,对治疗枪伤感染的磺胺也是进行了相当严格的管制。
    只是磺胺是一种药物,并不只有应用于军事,民用的需求也极大,所以,而陆希言从欧洲进口的药品中,磺胺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
    本来陆希言还不打算马上进行磺胺的研究,既然藤本静香上门了,那不用白不用,她既然学的是传染病学和药物化学,这方面专业知识肯定没有问题,而且似乎对这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兴趣。
    那就让她去研究如何仿制磺胺吧。
    若是能研究出来,那也是一件好事儿。
    有关前期的相关性的论证,陆希言已经整理出一个大概的东西来了,只是还没有系统和完善。
    他原想再收集一些相关资料完善一下,然后拿出来的。
    现在为了应付藤本静香,只能先拿出来了。
    “仿制磺胺,先生,您没开玩笑吧?”闫磊拿到陆希言写的论证草稿,他当然知道“磺胺”的重要性,这种药,从德国进口的,药价再高,都有人买,而且还有人囤积,这种药不但用于民用,而且更是军用必备的药品。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吗?”陆希言道,“虽然磺胺类药物在临床应用上已经十分广泛,数目,种类也不少,但是,这一类药,我们基本上依靠进口,国内的药厂还无法生产或者生产出来的纯度达不到要求……”(磺胺发现者杜马克1939年获得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中国什么时候能够生产磺胺类药物,笔者相关资料匮乏,没有查到,只能按照一些时间线来些,此时磺胺家族还不算太丰富,国内战火纷乱,相关发展被打断或者停滞,若有谬误,还请指正。)
    “研究和仿制磺胺类药物的确是我们蒙安药业目前最合适的方向,因为这种药物已经被证明有效,而且,我们也迫切的需要这种药物,如果我们能够自己生产,就能减少进口,从而节约更多的资金。”孟繁星道,“但是,生产磺胺的原材料,我们没有,需要进口,或者从国内的化工企业购买。”
    “我们可以跟国内的化工企业联合研制,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希言,你已经有计划了?”
    “有一个人,可以合作,但还需要再接触和考虑一下。”陆希言点了点头,他没有说出人选的名字。
    “是中国化学工业社的方先生吗?”
    “知我者,梅梅也!”陆希言点了点头,惊呼一声。
    “方先生名下有一家化学制药厂,初具规模,如果能够合作,我们甚至可以不用另外出资建厂,直接入股,这样还能抵御一定的风险。”孟繁星道。
    “这个提议很好,梅梅,看来你很有经营头脑,我把公司的事情交给你打理,真是选对人了。”
    “先生,那我就这么跟藤本静香说了。”就连闫磊听了,也觉得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可行了,若是真的能够成功仿制出磺胺的话,那可是了不得了。
    “嗯,闫磊,对于藤本静香,你不要说的太多,注意提防一些,让她自己去猜,去发现,才能深信不疑。”陆希言吩咐道。
    “明白了。”闫磊点了点头,正常人对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会深信不疑,但是对于心怀鬼胎的人来说。
    这就未必了,他会认为你告诉他的,让他看到的,都是故意的,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自己去发现,去分析,从中得到的答案,那才会深信不疑!
    这是心理学上的一种效应。
    “尽快的给他配备办公室,单独的实验室和助手,挑选可靠的人,按照助理工程师的标准给她配齐了。”孟繁星吩咐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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