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千代子乘坐的汽车上。
    “千代子小姐,他没有上当?”鬼冢就坐在前面,看到服部千代子拿着信封坐了进来,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觉得他会上当吗?”
    “应该不会。”
    “我也知道,他不会上当,但他居然能如此快的发现了信封,又说明什么?”服部千代子道。
    “说明他对我们的来访相当警惕。”鬼冢马上就明白服部千代子的意思了。
    “没错,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我们的猜测,这个陆博士的确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他太聪明,太谨慎了。”服部千代子道。
    鬼冢沉默了,因为他知道服部千代子这个试探是无解的,无论陆希言做出怎样的反应,最终都逃不过她的怀疑。
    即便是没有立即发现这个信封,事后发现了,将信封还回去,就不会被怀疑吗?
    难!
    服部千代子已经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就跟当初浅野一郎一样,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
    “严嘉,你再检查一下,闫磊,我们走,回蒙安公司总部。”陆希言吩咐一声,与闫磊也一道离开了药厂。
    “小五,你去开闫磊的车,闫磊,你来开我的车。”
    “好的,先生。”麻小五知道,陆希言一定有话要跟闫磊说,才让他把闫磊的车给开回去。
    “闫磊,服部千代子应该对我起了疑心,她今天这么做是为了试探我,我刚才立即把信还给她,可能加重了她对我的怀疑。”陆希言仔细回忆了刚才自己从严嘉手中接过信封之后还回去的动作。
    “可是您有什么值得她怀疑的?”
    “别忘了,我们跟服部千代子是交过手的,他的哥哥服部一男也算是间接死在我们的手中。”陆希言道,“后来的严朝旭,我们都知道,严朝旭是她的人,而严朝旭去美国,是我安排的,人死在路途之中,换做你,你也会怀疑的。”
    “严朝旭虽然有足够的理由去美国,但服部千代子知道,他不会去,也不愿意去,唯一的可能,他是被逼着上船,而还没到美国,就死在了半道中,按照常理,先生您跟严朝旭有直接关系,她怀疑您也正常,但是,她没有证据,是动不了您的。”闫磊点了点头。
    “我被她盯上了,这不是好事儿。”
    “要不要找黑山老妖,找个机会,把服部千代子给干掉?”闫磊建议道。
    “不行,这样做太冒险,而且服部千代子不是服部一男,想杀她没有那么容易的。”陆希言断然否决道。
    “严朝旭的死是意外,而且死无对证,这件事,她纵然怀疑,也拿我没办法。”陆希言道。
    “今天,那个寺内正一明显表现出对药厂不感兴趣,因此我觉得,这一切应该是服部千代子的安排,不过,以她的位置恐怕还足以摆布一位贵族院的副议长吧?”陆希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你是说,这个寺内正一可能是假的?”
    “不是没有可能,我对寺内正一并不熟悉,服部千代子这一招声东击西,金蝉脱壳,看来,她不光是要试探我,还在利用我。”陆希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先生,咱们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玩过。”闫磊有些气恼一声。
    “这天底下能人多的是,这个服部千代子虽然是个女人,但咱们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她。”陆希言点了点头,“以后咱们还真得多留神一点儿。”
    “是。”
    从这药厂返回蒙安公司在霞飞路上的总部大约是半个小时时间,得陆希言和闫磊赶到的时候,孟繁星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将近有三个小时了。
    “见到耀祖舅舅了?”陆希言一挥手,示意闫磊先出去,让他单独跟孟繁星在办公室内说话。
    “嗯,他怎么说?”
    “本来他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但最终还是取消了计划。”孟繁星道,罗耀祖确实犹豫了很久,才下令取消了在火车上的计划。
    想要盗取寺内正一身上的“御前会议纪要”,最好的机会就是在他去南京的火车上,虽然会给他和贵族院的议员们安排专列,但是火车上的车厢是通联的,尤其会共用一个餐车,在火车上盗取文件后,可以在中途跳车逃离,日军想追缉都难。
    这个计划十分具备可行性,而且以罗耀祖手下人员的行动能力,做到这一点,也并不是问题。
    因为专列上保护访问团的只有一个日军一个小队还有数量不多的乘警。
    他们的目标不是刺杀,只是盗取文件,这相对来说,就容易多了。
    “梅梅,今天在药厂,那个服部千代子故意去我办公室的洗手间,还留下一份机密文件放在我办公室桌下,幸亏严嘉及时发现,在寺内正一等人离开之前,交还给了服部千代子。”陆希言道,“结合我们从各种渠道获得的消息,我觉得这份‘御前会议纪要’有问题,这很可能是服部千代子故意设下的一个圈套,引我们上钩的。”
    “圈套,可这个情报应该不会有假。”孟繁星道。
    “我也觉得蹊跷,军统方面知道了,中统也知道,几乎上海地下情报界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大家都对这份‘御前会议纪要’感兴趣,都想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你说,日本人会不知道吗?”陆希言分析道,“所以,寺内正一这一路上必然有完全的准备,服部千代子甚至在等着有人上钩呢。”
    “希言,你说得对,这很可能就是一个陷阱,这个服部千代子真是狡诈阴险。”孟繁星仔细的想了一下,还真是有可能是这样。
    “这个女人要比竹内云子难对付多了。”陆希言叹了一口气,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道,“都十一点半了,到吃饭的时间了,走,我带你吃饭去?”
    “上哪儿去吃?”孟繁星被陆希言带动身子往外走去。
    “咱们去红房子吃法餐吧,好久没吃法餐了。”陆希言一边走,一边说道。
    “小浩来信说,日本人可能会出兵香港……”
    “哦,信是刚到的吗?”
    “嗯,寄的是咱们另一个信箱,没有被拆封的痕迹。”孟繁星道,他和孟繁星的邮件已经被人监控了,包括寄到陆公馆的信件,所以,只能启用了另外一个备用信箱,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个信箱目前是安全的。
    “看来香港也不安全了,可以考虑让小浩和爸爸他们回上海了。”陆希言道。
    “上海比香港更安全吗?”
    “一旦日军出兵占领香港,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香港在一段时间内,肯定不如上海安全,起码在上海,还没有人敢动我陆希言的家人。”陆希言道。
    “可是梦瑶她?”
    “梦瑶的事情没事,就算日本人知道有如何,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件事我来解决,让她们找个时机,回上海吧。”陆希言道。
    ……
    吃过午饭,陆希言送孟繁星去蒙安研究所上班,而他则返回医院,他只是让成诚请了半天的假,下午半天班,他还是要去的。
    一直风平浪静工作到下班时间。
    中午的时候,陆希言就让麻小五回去了,自己开的车,然后这会儿下班回去,也是自己开车。
    在法租界,他这辆防弹车虽然很少开出来,但基本上是人所共知了,想要他的命的人肯定有。
    但是,想要坐在防弹车里他的命的还真是难做到。
    何况,陆希言虽说是个“汉奸”,可是他的名声并不差,相反他还是个好人,这一点跟许多“汉奸”的为非作歹完全不一样。
    所以,很另类。
    回到家中,小何在准备晚饭,两个孩子放暑假一个下学钢琴,一个在学习绘画,每天都由阿香接送。
    暑假里,阿香都快成了两个丫头的专职接送的了。
    “先生,刚才法捕房的唐总给您打了个电话,我说您没回来,他说一会儿再打过来。”小何从厨房里出来,禀告一声。
    “知道了,今天晚上吃的清淡一点儿,中午吃的太油了。”陆希言吩咐一声,直接上楼了。
    刚解开领带扣子,倒了一杯水坐下来喝了一口,书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喂,陆公馆陆希言。”
    “老陆,来一下,老地方。”电话那头唐锦的声音响起,然后他再想开口问什么事儿的时候,那边已经挂了。
    陆希言撂下电话,想了一下,还是去吧,尽管这一天已经够累的了,唐锦叫他去,肯定有事儿,还不能不去。
    一刻钟后,陆希言来到了温莎旅馆。
    谢晓秋生了个男娃,虽然柳心莹大度,同意抱回来养,但是并没有让谢晓秋进家门,只能养在外面,只是眼不见为净。
    唐锦也没让谢晓秋带着孩子回上海,还继续留在香港,这要是谢晓秋母子回来了,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分配自己呢。
    但唐锦跟柳心莹的感情明显是越来越淡了,若不是还有个女儿,这对夫妻还真是有可能走到头了。
    “怎么的,把我找过来干什么,该不会你又跟心莹嫂子吵架了?”
    “吵什么架,她现在要跟我吵架到好了,现在回到家,她就把我当成一个透明的人一样。”唐锦苦笑一声道。
    “你呀,该!”
    “我说老陆,你就别往哥哥伤口上撒盐了。”唐锦道,“刚得到的消息,寺内正一贴身携带的那份‘御前会议纪要’被盗了。”
    “被盗,什么时候的事情?”陆希言大吃一惊。
    “今天下午,就在开往南京的访问团专列上。”唐锦道,“列车到镇江的时候,整个火车站全戒严了,一个接一个的搜查,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消息哪儿来的?”
    “列车上有我们的人。”唐锦道。
    “谁干的?”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的人。”
    陆希言眉头深锁,他想起了今天上午在药厂的那一幕,这会不会又是服部千代子搞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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