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斯曼的探险队离开巴达维亚后,未停靠万丹,进入巽他海峡,抵达了王子岛,该岛在大爪哇岛的x
    海姆斯凯克号和泽汉号按惯例在王子岛停靠,候风并补充淡水。奥兰治旗在桅顶高高飘扬,海峡的海盗们对此噤若寒蝉。
    海姆斯凯克号进行了第二次点名,共计船员78人。塔斯曼船长,菲斯海尔资深领航员,一名高级舵手,二名低级舵手,替换带班的大副和二副,二副就是恩佐。一名驻船监察官。两名航信士官,老吴是其中之一,他们要负责排班望哨和探险船之间的通信联络。一名主治军医和一名军医助理。一名火炮官和四名助手。一名随船牧师,一名地图绘制师。此外还有几个随船探险的学者。泽汉号上的人员配置大体类似,船长是航行副指挥官维斯奇少校。
    即将驶入印度洋洋,旗舰点名完毕后,进行人力分配。依然是按照惯例,船上的人员分为两队,一队为王子队,一队为莫里斯伯爵队。除了船长、资深领航员、监察官、牧师学者厨师等人,其余每人都被编入其中的一队。塔斯曼在主桅上贴了两张图表,每人都能清晰看见自己所属,表上也注明了每个人值班的次序与时间。
    恩佐分在了莫里斯伯爵队,第一天就要带狗班。狗班是最辛苦的一班,后来英国人为了减轻负担,将狗班分拆成两班,每班2小时。荷兰人还没有改革,狗班依然是凌晨前4小时。
    艉楼前有一口报时的钟,带班军官有四个沙漏,每过半小时多敲钟一次,到四小时下班时,钟声已大作。
    吴志祥分在了王子队,他先安排了两名水手上主桅盘望台,如果不是天气极度恶劣,望台上要始终保持有人。
    塔斯曼宣布了航行纪律,除了平常的规定,主要是要求船员在与土著遭遇时尽量少使用武力,想办法努力建立与土著良好的关系,尽可能给野蛮落后的土著以尊重,使用和平的手段换取物资。
    解散后,趁着停泊的闲暇,恩佐有时间把座船仔细观察一遍。
    海姆斯凯克号是一艘坚固的探险船。
    探险船与商船和军舰的要求都不同,探险船不能大,太大吃水过深会很不利于航行,大船在复杂海况中也会显得不够灵活,万一损坏也难以修理。
    探险船的船龄要新,木板没有被船蛆钻的千疮百孔。足够装下航行所需的食品和储备。速度一般比较快,结构坚固,有一定武装但不会太强。
    探险不是打仗,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怕武器有代差,贸然挑战熟悉气候地理的土著也是很危险的事,西班牙人在这一点上有很多血泪的教训。海姆斯凯克号有6门4磅加农炮和8门回旋炮,火力仅够自卫,泽汉号如是。
    把全船都走过一遍后,恩佐有些遗憾,虽然荷兰人已经尽力挑选,可这次的探险船依然秉承了荷兰船的固有缺点,前后桅过高,船头偏重,戗风性能很一般。当然,荷兰船已经比西班牙船好了,帆装和索具比西班牙船更合理。
    下甲板的楼梯上,恩佐与吴志祥擦身而过,互相致意。因为要值夜班,恩佐早早就回到自己的吊床位,躺下休息。
    航行计划从一开始就不顺利,为了赶南半球的夏季,菲斯海尔一定要在南风期出航。探险队在王子岛等了三天都没有合适的风向。
    军官评议会上,菲斯海尔强烈要求不顾西南风,戗风启航。以恩佐看来,塔斯曼是个谨慎的船长,他没有定主意。评议会投票,结果同意出航的占了大多数。评议会成员在会议纪要上签字,记档。
    塔斯曼是一个典型的东印度公司船长,精通航位推测法。与西班牙航海家不同,他并不是光辉的超凡脱俗的英雄人物。
    也许这不是坏事,恩佐想。
    两艘探险船离开王子岛。戗风航行与顺风排班就不同了,戗风的工作量要大的多。在远海戗风,每2小时换舷一次,相应的值班时间也就是2小时。
    恩佐与大副轮流上阵。在东印度公司服役的十年里,恩佐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印度洋渡过的。这里的海情他和荷兰人都很熟悉,没有什么难度。
    戗风是辛苦,对船的损害也比较大,但好在并不逆流。探险队还是一步步接近了毛里求斯岛。
    毛里求斯岛、马达加斯加岛和好望角之间是一片风暴之海,这也是另一片让荷兰水手望而生畏的海域。
    塔斯曼许诺,谁先发现以莫里斯亲王命名的毛里求斯岛,可得赏银10荷兰盾。于是船上的水手们都睁大了眼睛,密切注视着前方。
    清晨,当望台上传来令人振奋的“陆地”声时,船员们涌上甲板,毛里求斯岛最高的山峰在远处清晰可见,船员们为顺利地抵达第一目标而欣喜。
    但天不佑人,欣喜很快就烟消云散,安然无恙不过是一场梦幻。探险船按方位、纬度采取的安全措施,远不如神的主宰。不等恩佐思量,瞬间便天昏地暗,狂风大作。让水手们心惊胆战的是,船身在巨浪中格格作响,爆发出可怕的爆裂声。
    船长在艉楼上挺直身体,不再分班,所有人都投入工作。最勇敢的水手爬上桅杆,收起风帆,顶桅,顶桁全部被降下。最后连前桅的主桁也被放下。船身开始渗水,不参与操船的人都投入排水的工作中。
    海姆斯凯克号是一艘坚固的海船,船身没有出现大的漏洞。这让恩佐很是庆幸。
    海浪把左舷高高掀起,一个水手被打落入海中,瞬间便消失在了视野里。众人看向塔斯曼,船长坚决地摇头。这种海况,他不能派人下海救援,那样为了一个人肯定会搭上整个救援队。
    船员们收起心中的悲伤,继续与大海搏斗。
    与毛里求斯岛短短的视距,探险船在风暴中整整挣扎了两天,直到风浪平息。泽汉号消失在视野中,塔斯曼没有试图去寻找友舰。毛里求斯岛就在眼前,泽汉号如果没有发生意外,肯定也会靠岛停泊。
    小心地绕过珊瑚礁,顺着海岸行驶,进入一座避风的港湾。毛里求斯岛海域过于危险,荷兰人在岛上并没有驻军,但他们修建了一些简易的设施,供迫不得已在岛上停泊的商船使用。
    海姆斯凯克号正好利用上。船在停泊时,又出了一起事故。在前桅收帆的一个水手掉下桅杆,撞在大铁锚上,又落入海中。鲜血立刻在海面散开,当其他水手把他捞起来后,不需要军医,大家都知道他没救了。
    连续的人员伤亡给探险航行蒙上一层阴影。塔斯曼也没办法提振起低落的士气。这种局面在两天后,泽汉号跌跌撞撞地驶入海湾才得以好转。
    泽汉号究竟遇到了什么啊。他们失去了前桅的中桅和上桅,首斜桅也歪在一边,主桅的横桁看上去也惨遭大难,就连船身也有几个破洞,用木板匆匆打上了补丁。
    塔斯曼再次召集军官评议会。
    海姆斯凯克号的艉楼充斥着压抑的气氛,烟雾在舱中缭绕,每个人都闷头抽着烟斗。
    直到泽汉号的大副先开口,“塔斯曼船长,维斯奇船长,我们向巴达维亚返航吧。”
    塔斯曼还没有说话,菲斯海尔站起来,坚决地说:“不,我们要向东,航向南方大陆。”
    “可泽汉号的情况很不好。”
    菲斯海尔以拳击桌,“毛里求斯岛上有大树,我们则带了足够的工具和备用船材,我们就在这里修船。”
    恩佐放下烟斗,看着其他的军官们。是的,毛里求斯岛盛产乌檀木和其他木材,这是座大岛,船队能获得需要的补给。
    两位船长对视了一眼,虽然塔斯曼是指挥官,但菲斯海尔的脾气在座的人都很了解,这是个惹不得的对象。作为东印度公司的资深领航员,他在公司的地位比一般的船长更高。
    塔斯曼咳嗽一声,示意菲斯海尔坐下,先安慰了一番泽汉号的大副。接着便下了决定,“我们在毛里求斯岛休整,尽力修船。”
    菲斯海尔的脸色这时才变的好看一些。
    军官评议会做了决定,船员们休息两天后即投入工作。
    泽汉号的大炮物资被卸下,清空船舱。船员们砍伐大木制作绞盘和撑杆,拉起一侧船舷。这就是船小的好处了,大船很难在缺乏基础设施的岛屿进行彻底的维修。
    补给站内有砍伐好的木料,船队选取了一些能用的。铁匠在岛上架起火炉,打造修船的零件。破损的船帆被取下,铺在沙滩上,缝帆匠会将能用的船帆修补,重新拼接。船队也需要砍伐一些新鲜木料,充作燃料或是其他用途。
    随着情况逐步好转,士气也慢慢得到了恢复。恩佐这时才有心情欣赏毛里求斯岛的风景。探险队测量毛里求斯岛最高峰海拔820余米。岛上的地貌千姿百态,沿海是狭窄平原,中部是高原山地,有多座山脉和孤立的山峰,景色颇为壮观。
    杨威、杨邦和吴志祥与恩佐打了声招呼,带着一群水手深入内陆。毛里求斯岛没有人烟,岛上物产丰富。这里没有凶猛的食肉动物,生活着很多快乐的野鹿。船队需要新鲜的鹿肉。水手们背起火绳枪,他们是去狩猎的。杨威无法使用火绳枪,他背了一把巨大的钢臂十字弓。那是他个人的专属武器。
    塔斯曼也给恩佐派了任务,既然修船不是几天的事,那顺便在岛上搜集一些物产,以后带到巴达维亚卖了,对船队也是个补贴。
    恩佐微叹,荷兰人到哪里都不会忘记生意。他也率领20名水手,上岛采伐乌檀木,搜集琥珀。这两样都是中国人喜欢的东西。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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