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贝利茨河会战失败之后,由于留守贝利茨城的卡尔克鲁斯将军选择了不战而降,这使得波兹南以南的普军兵力仅剩下不足三千人,而原本作为下一道防御阵地的米兴多夫与努特塔尔防线,事实上已经不攻自破。
    来不及为自己失败而深深忏悔的布吕歇尔将军,知道整个战局已无力回天。他随即派出上校副官,赶在法军炮艇与轻骑兵封锁整个无忧宫之前,将前线战败的事实汇报给波茨坦大本营,并希望能保护国王威廉二世连夜逃亡至东普鲁士。
    然而,无忧宫最后下达的命令,却是让布吕歇尔发挥“长腿将军”的优势,率领收拢到西普鲁士的残余军队“转进”六百公里外的柯尼斯堡(今加里宁格勒),准备在东普鲁士地区,借助俄国盟友的力量辅助王储威廉三世,重整旗鼓。至于威廉二世本人,他带着自己的参谋团返回柏林,准备坚守首都到最后一刻。
    至于无忧宫、首都柏林,以及奥得河以西的整个西普鲁士,由于波兹坦附近10万普军的几近覆灭,普军统帅部已不抱太多希望了,半个国土的沦陷已是迟早的事情。此时的布吕歇尔心中隐约有些后悔,为何不在去年兵败法国香槟之后,重视那位格奈泽瑙上校的建议,劝说国王威廉二世对普鲁士军队实施大刀阔斧的全方位改革,而不是固执的坚持着腓特烈大帝时代的老一套,幻想着继续包打天下。
    就在普鲁士人因第二次普法战争失败而蒙发自我检讨的同时,法军以其盟友们依然在西普鲁士地区扩大战果。依照安德鲁长官的指示,即便第二次普法战争不能彻底肢解普鲁士王国,也需要尽可能摧毁对方的战争潜力,打断这个“拥有国家的军队”的坚硬脊梁。
    那是伦敦与圣彼得堡方面已联合向安德鲁派出特使,一致要求或是威胁法国-军队及其盟友不得继续追击残余普军到东普鲁士境内。尽管暴跳如雷的安德鲁又摔坏了一批昂贵的英国骨瓷,还咒骂那个叶卡特琳娜二世为老巫婆,但到最后,他还是咬着牙接受了英国与俄罗斯的政治要挟,保证不将战火引向东普鲁士。
    2月20日,当麦克唐纳将军指挥的第二纵队(中路军),与勒费弗尔将军第四纵队(后备军)相互配合赢得贝利茨河会战的辉煌胜利之后不到两个小时,年轻的南苏蒂将军和他第三纵队(右路军),在措森市南郊森林实施了对3万普军后援部队的突袭与围歼,整个西普鲁士地区普军主力已不复存在。
    左翼,奥什将军指挥的第一纵队(左路军),在从马格德堡出发之前,秘密换装成萨克森军队的白色制服,借此来迷惑普鲁士军队。在炮艇编队的配合下,奥什所部很是顺利接管了根廷;接着,左路军又趁着勃兰登堡守军被调往柏林东南,防守空虚之际而一举攻克;不久,3艘的蒸汽炮艇沿着哈韦尔河进入了格列尼克湖,直接将炮口瞄准波兹坦市政厅大楼。1小时后,波兹坦城头挂起白旗,并宣布放弃抵抗。与此同时,一支法军轻骑兵部队进驻到已经被普鲁士国王威廉二世遗弃的无忧宫。
    21日到22日,奥什将军的第一纵队(左路军),麦克唐纳将军的第二纵队(中路军)、勒费弗尔将军的第四纵队(后备军),以及南苏蒂将军和他第三纵队(右路军)一路高歌猛奏,四路纵队11万大军(包括萨克森公国的2万军队),已分别从西面、西南和东南三个方向形成了对首都柏林的大包围圈。而此时,依然效忠国王威廉二世的普军城防部队不足3万人,其中大部分还属于入伍不久的新兵,而老兵基本上都走进了法军设置的战俘营。
    在波罗的海方向,等到瑞典海军驶入斯德丁湾之后,为避免城市遭遇轰炸,斯德丁(波兰的什切青)市长一得到市议会的特别授权,就被迫不及待宣整个布斯德丁城为不设防城市,很快守军弃械投降,并接受来自斯德哥尔摩的命令。
    短短数天里,整个普属波美拉尼亚各地纷纷效仿斯德丁不战而降。由于瑞典军队于1793年2月对传统领地波美拉尼亚的成功收复,实现了“三十年战争”之后瑞典历代君主的最大遗愿。所以,这场伟大胜利,使得摄政王南曼兰公爵的政治声望,在瑞典国内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的高度。毫无疑问,这也引发了更多贵族政敌的嫉恨之心。
    也是这一时间里,在1.5万波兰自由军团的全力配合下,两万萨克森军队仅以轻微的代价(对付一些既无火炮又无士气的普鲁士民兵),完成了对普属上西里西亚地区的全方位占领,有着亲缘关系的波萨联军最终在奥得河边的布雷斯劳市胜利会师。受到这一胜利消息的刺激,一直在波西米亚边境徘徊不前的1万奥地利军队,也在重新复出的卡尔大公将军的指挥下,沿着奥得河而下,北上进军普属下西里西亚地区,参与到瓜分西普鲁士的盛宴狂欢中。
    ……
    在新成立的统帅部直属近卫师团的陪同下,安德鲁于2月22日清晨,乘坐一辆极为普通的黑色四轮马车进驻了无忧宫。他所做的一件事情,既不是游览普鲁士国王的“凡尔赛宫”,也不是去瞻仰腓特烈大帝的丰功伟绩,而是跑到宫殿一侧的磨坊里参观考察。
    那是律师出身的安德鲁,忽然想到在整个巴黎司法界广为流传的,所谓“无忧宫磨坊主传说”的故事。即在欧陆横行霸道、显赫一时的腓特烈大帝由于畏惧法律神圣、司法独立和裁判公正,而向普通民众妥协的案例。
    但事实上,这个故事压根就是大忽悠伏尔泰瞎编的。那位在无忧宫居住两年的大启蒙思想家意在讥讽波旁王朝的专-制,就连野蛮落后的普鲁士人都不如。其真实故事是这座磨坊自18世纪以来,一直都是普鲁士王室的专属产业,并为无忧宫提供粮食,不可能被拆除。当然,想拆掉也是宫殿主人一句话的事情。
    此时在40公里外的柏林,尽管这座普鲁士王国的首都已经处于12万法萨联军的严密包围之中,还有超过3百名火炮对准着这座城市,但威廉二世依然拒绝投降。不过,作为联军总指挥的蒙塞将军遵从长官的意愿,对外宣布秉承人道主义精神,将保证柏林20万居民的肉食、蛋奶、面粉与蔬菜等供给道路的畅通。
    中午时分,安德鲁在无忧宫画廊大厅接受了《费加罗报》的战地记者阿尔弗雷德专访。作为法军统帅部指定的唯一官方报纸兼随军记者,阿尔弗雷德在很多时候,甚至可以绕过宪兵部,直接向安德鲁统帅的副官提出采访要求。
    事实上,无忧宫的画廊大厅,压根就是法国凡尔赛宫镜厅的一个缩小版,不过内设陈设倒是金碧辉煌,光彩夺目,从包着金箔纸或东方丝绸的落地式窗户,安德鲁一眼就可以望尽外面的风景。好吧,冬天里的无忧宫外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致,阶梯上的葡萄藤显露一副衰败的垂死模样,就如同这座宫殿的前任主人一样。至于那168个种有无花果树的玻璃暖房,却不在安德鲁的视野之中。
    “阿尔弗雷德先生,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安德鲁在回答记者事先提交的15个常规问题之后,提醒着坐在走廊长椅上速记的《费加罗报》记者。那是安德鲁通过面前的落地玻璃窗,看到自己派出的劝降使节彭杜瓦斯已抵达无忧宫门前。从部下那略为沮丧的表情上看,显然固执的普鲁士国王拒绝投降。
    很快,记者继而问道:“统帅阁下,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你统帅的四个法军纵队已将整个柏林包围住,未来会是哪个纵队率先进入这座城市?”
    安德鲁笑了笑,随即回答道:“第五纵队!事实上,我的这支部队早已潜入柏林,正在等待着配合城外4个部队的进攻,柏林指日可下!顺便说一句,我最后的这一段话,可以原文刊登在《费加罗报》与《法军公报》上。”
    所完,安德鲁转身离开,脚步声回响在画廊大厅里。
    由于整个普鲁士宫殿为不战而降,所以外部建筑与内在陈设都保存的很好。在经过宪兵部的详细安检后,安德鲁便将威廉二世的大书房充当自己的办公室。房间的布置都没怎么改变,也包括悬挂于墙壁正面的那副腓特烈大帝自画像。
    当彭杜瓦斯将军将军帽与佩剑递给守在门外的梅尔达上尉,自己推开书房大门时,看到安德鲁统帅正兴致勃勃的观赏墙壁上的腓特烈大帝画像。
    “你说他现在还是无忧宫的国王,我们还能不能战胜普鲁士?”安德鲁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的情报官问道。
    显然,这属于“两个君主的直接对话”,彭杜瓦斯很是明智的没有吱声,但如果是塔列朗站在这里,一定会恭维千遍而不重复的大拍马屁。
    安德鲁笑了笑,示意军情六处的将军可以汇报工作了。
    正如安德鲁所预料的那样,一贯意志薄弱,缺乏主见的威廉二世始终拒绝投降。然而,已被解除软禁状况的塔列朗特使派人告诉彭杜瓦斯,说他有信心在两天之内,促使柏林无条件投降,但前提是授予其举行普法两国和谈的权力。
    “另外,他还有一个要求。”彭杜瓦斯接着说,“塔列朗伯爵希望在柏林城下,万众瞩目时,我军能以普鲁士人最擅长的进攻方式击溃对手。”
    “狡猾的老瘸子!”安德鲁如此评述道。在塔列朗出访柏林之前,安德鲁曾他带见识过法军的最新式武器,配属着铜底雷汞和使用米尼弹的前装击发枪(详见243章)。这种每分钟可以填装4到5发,且有效射程高达5百米的步枪,对于行进中的密集队列根本就是一种屠杀。显然,塔列朗是在变着花样羞辱那位普鲁士的国王,而安德鲁也准备满足瘸子伯爵的这种变态怪癖。
    “明天,乌迪诺将军会派出近卫师的一支步兵团参战。”安德鲁决定将自己的近卫师团拿出来实战,上述部队在两个月前都已装备清一色的前装击发枪。
    至于是否泄密问题,已变得不怎么重要了。如今可是18世纪末的欧洲,每个国家都在孜孜不倦的向对手学习。就如安全保密性极其严格的安德鲁大炮,有情报称英国军方已在伦敦塔里研制出来,其主要性能与安德鲁大炮相差不大。于是,穿越者随即下令,从今年3月起解除对6磅和12磅安德鲁火炮的禁售令。只是现阶段,仅限于萨克森公国与瑞典两国购买,当然,英国佬也可以。
    所谓对武器的保密,在现实中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反倒是材料学与冶炼学方面,科技的不对称令外人很难加以模仿。比如说那个轰动整个欧洲的不锈钢制品,英国的冶金工程师们费劲周折,也没能登堂入室,无法摸清不锈钢的真正奥秘。
    此外,对应新式武器的使用,还有新式的战术安排,不然照样会被安德鲁的法军暴打一顿。毕竟接受武器容易,但要改变战术却是难上加难。否则,也不会有美国南北战争时期,一群拿着现代武器大打近代战争的奇异场面。
    当彭杜瓦斯准备告辞时,安德鲁却忽然叫住了对方。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封萨克森公国的国书,递给自己的情报将军,解释说:“你准备一下,三天之后,以萨克森公国驻瑞典新任大使的身份,启程前往斯德哥尔摩。另外,我已命令蒙塞将军从易北方面军抽调一批步兵、炮兵与骑兵军官陪你前往,名义上是在帮助训练瑞典陆军以提升战斗力,实则是在训练一支忠诚于卓宁霍姆宫(摄政王宫)的武装部队,保卫南曼兰公爵夫妇,当然还有我的路易和皮埃尔……”
    南曼兰公爵与安德鲁统帅之间的隐秘,知道的人非常少,而作为军情六处负责人的彭杜瓦斯将军却是其中的知情人。由于革-命的法国与瑞典王宫在事实上已经断交,而瑞典对普作战的公开结盟对象只是萨克森公国。所以,这位彭杜瓦斯将军只能以德累斯顿外交官的名义进驻斯德哥尔摩使领馆,从事安德鲁统帅交代的各项秘密使命。
    整个17与18世纪,瑞典贵族议会的势力非常强大,而且始终都警惕于崇尚专-制独-裁的瑞典王室奥尔登堡家族。双方在对抗最激烈时,贵族议会甚至屡次使用暗杀国王的卑劣手段(反之亦然),其中就有两次最著名的被刺事件:一个是在吕岑会战中阵亡的古斯塔夫大帝,有秘闻称这位瑞典最杰出的国王兼军事统帅,其致命伤来自于他的后背;另外一个,就是去年死于化妆舞会的古斯塔夫三世,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带毒的匕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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