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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起处一片人仰马翻,几近二十个健仆就这么丧心病狂的从如此密集的人群中冲了出来,气势凶的吓人,但脸上表情却都带着笑。
    这拨人出现的太突然,直接插进柳轻侯四人中后就将他与其他三人隔开了,而后柳轻侯就觉几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涌来,他被推着上了一辆华美的马车。
    哎哎哎,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绑人?
    哎哎,绑架呀哥,那几乎就站在十步之外的羽林卫和京兆府公差为什么不管?不管也就罢了,狗日的还笑!
    还有那么些围观的,就不说哥还是状元,就只冲着大家读书人一脉你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吧,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笑……你们还特么笑……眼神里还在羡慕?
    就在这时柳轻侯总算从乱糟糟中听到了一个词:
    榜下捉婿!
    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我靠,哥被人当鳖一样给捉了。九丫头你不是说大娘子很能打,谁都抢不过嘛,人呢,上啊!
    哥都被劫持了,我那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黄金战甲的盖世女英雄你在哪儿?
    自打穿越过来后就添下了个胡思乱想的毛病,越特么紧急的时侯脑子就越是不管不顾自己放飞的厉害,柳轻侯极力从车窗往外看,正好见到九娘子的一脸惶急,以及……被人团团挤住后柳寒光已经攥上剑柄的手。
    激灵灵一下胡思乱想都被惊飞,柳轻侯几乎是把嗓子扯破的喊着,“柳寒光,别拔剑,到外边救我”
    这句刚说完人就被拉了进去,而后车窗帘幕放下,身边一个声音道:“姑爷真是爱说笑,入洞房多好的事儿啊,救什么救?”
    尼玛后世在电视上看抢亲看的多了,却没想到自己还能亲身经历一回。按照电视剧的版本,哥现在是不是得一边嚎啕痛哭,一边用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然后梨花带雨般的叫着:“不,哦不,求求你,放了我!”
    姑爷、洞房这两个词实在太敏感,敏感的柳轻侯没有说一句话的兴致,唯一欣慰的是刚才柳寒光分明是听到了他的喊叫,手总算是从剑柄上放下来了;唯一的期待则是这货能有与他的高冷相匹配的实力,成功把自己解救出来。
    柳寒光啊柳寒光,为师错了,为师以后再也不用竹竿捅你了,你可一定要救为师啊。听说但凡是搞榜下捉婿的人家在出发开抢之前家中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媒人、喜堂,甚至是宾客,抢到按住就拜堂,拜完堂按住就入洞房。
    这洞房一入就有了既成事实,只要抢的不是有妇之夫,官府还特么认可,法律还特么支持,为师的清白也就算彻底毁了。
    见柳轻侯一句不搭理,在车中既是看又是陪的仆役头子也不恼,脸上依旧笑得灿烂,“状元公大可不必如此。我家小姐出身名门且容貌绝佳,娶妻如此实是状元公几世修来的福缘,再则你们是宿缘,实乃姻缘天成啊”
    其他的都可以当放屁,但这句宿缘却是听的柳轻侯一头雾水,“什么宿缘,你家小姐是谁?”
    仆役头子正要答话,旁边的车窗帘幕猛然被掀开。趁此机会,柳轻侯不仅看到马车已经驶离了贡院前广场,且还看到一张颜值真的很高的脸。
    脸的颜值这么高,胸前也这么高,虽然穿着一身男装,但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个女子。
    再一瞅那张高颜值,居然还真有些印象。都有两三个月前了吧,当时九娘子说到一个怪事:
    有一着男装的漂亮女子天天来看小戏搬演,每次都买最好的座儿,点最贵的小食,但她每次又都没看完,或者说她每次都是只看一场——为配合柳轻侯科考扬名而再度搬演的《夜梦遇仙》,一遍遍看,看的是乐此不疲。
    这样的观众委实是太奇怪,所以尽管柳轻侯当时出于紧张的复习冲刺期,仍旧抽时间到醉梦楼戏场晃了一圈儿,还与那一身男装的女子对过眼,当时那女子笑的就有些古怪,只不过他却没放在心上。
    现在是两人第二次对目而视,柳轻侯几乎一眼就把她给认出来了“是你?!”
    “当然是我!”女子说的理直气壮,似在嗔怪柳轻侯的大惊小怪,“我姓李,家在清河,家母出身于荥阳郑氏,省亲时在娘家生下的我。所以我虽是清河李氏的出身,生地却是在河北道荥阳。”
    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自报家门,这比后世相亲来的还猛还直接啊。但她这突兀的自报家门却让柳轻侯听的肝儿颤。
    博陵崔、范阳卢、清河李、荥阳郑,太宗朝撰《氏族志》的时侯,这四家可是连皇室出身的陇右李都给压住的山东高门。出身名门用在这四家身上真是妥妥儿的不装叉。
    要说这个自报家门还只是肝儿颤,那女子接下来的两句话简直就是天雷,直接把柳轻侯给劈了个脑袋熄火。
    “我姓李,家父赐闺名为商隐,及笄之礼时复蒙舅父赐小字义山。无花僧,你害得我好苦,我找得你好苦!”
    李商隐,字义山,生于荥阳。这不就是自己当初解释夜梦遇仙时所说梦中仙人的名字和出生地嘛?
    天雷滚滚一拨又一拨,一拨更比一拨猛。雷的柳轻侯彻底是懵缺了,虽然中国人重名很多,但重到这个地步却让人情何以堪?苍天呐,大地啊,你干脆点儿给我来道真雷,要么把哥劈穿越,要么直接把哥劈死,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柳轻侯马上就要哭了,“误会,误会!”
    听他口中吐出这两个字,李商隐当即色变,探手入怀掏出一柄短剑,“呛”的拔剑出鞘,咬牙冷笑声道:“《夜梦遇仙》早已传的天下皆知,你却跟我说误会,来,对着我的紫青宝剑说”
    柳轻侯干咽了两下,扯着身上的僧衣抖的哗哗作响,“我是和尚啊?”
    “和尚能进学?和尚考什么科举?”
    “小姐你是高门出身,婚姻大事岂可儿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父母双亡如何父母之命?至于媒妁之言就不劳你操心了”
    言至此处,李商隐全身都在颤,“你既然如此推三阻四的辱我,当初为何要在梦中与我私会?”
    额滴神哪,这从何说起,从何说起嘛?
    他这边无言,李商隐却是没停,“即便按你所说夜梦遇仙是误会,那你中状元又怎么说?”
    柳轻侯真的是彻底懵缺了,“中状元……是我做错了?”
    “你以为我阿母愿意我嫁给你这个破落户?探听过你的情形后,她老人家就曾在宗祠前立誓,除非你能考中状元,否则夜梦遇仙就是假的。
    原想着自前隋出现科举以来就没有个十七八岁的状元,你也断然考不上,以此来堵塞悠悠众口,谁知……谁知你……罢了,看来一切都是天意,违天不祥,天意终究不是人可以改变的?”
    天意个毛线,这是巧合啊!柳轻侯眼瞅着李商隐把天命都搬出来,这下子是真急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们早就认识且早已定情”
    “你说的是那个九娘子还是花寻芳?那又如何?”李商隐一摇手中短剑,剑身佩饰击打间发出清脆的鸣响,“你与她们认识的虽早,但我们之间却有天命,天命最大!”
    就在柳轻侯彻底词穷的时侯,一道人影如虎入羊群般扑来,李府家丁连他的身都近不了,最多两步之外就被拎飞出去。那人影来势好快,转瞬之间就到了柳轻侯面前。
    眼见那人伸手往李商隐手上探去,大喜过望的柳轻侯忙急声道:“柳寒光,不得伤她”
    酷的要命的柳寒光不满的瞪了柳轻侯一眼,领着他上了一匹马后便即策马而去,全程未发一言一语,当真是人狠话不多。
    柳轻侯坐在柳寒光身后的马屁股上,一边颠簸一边就听到身后李商隐的声音传来道:“柳轻侯,这是天命,谁都逃不掉的”
    闻言,柳轻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差点从马屁股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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