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李陵正审批文案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敲门声响起。
    “进。”
    孙强推门进来,呼吸散乱粗重,额头上有一层汗。
    “大人……”
    “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临危必有静气,先舒口气,等下慢慢说。”
    李陵放下文案,端起茶碗浅浅的抿了一口问:“可是钱家那边出了乱子?”
    “大人英明。”
    孙强镇定下来,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那钱山有一个叫钱鹏的兄弟,外出寻仙访道三年未归,今天却忽然回来了,而且还成了一名修士。”
    “修士?那钱鹏实力如何?”
    “实力不弱,而且还有法器护身,发现钱家被封锁之后,就与属下的师弟起了冲突,一出手就伤了六人,王先生已经过去了。”
    李陵一愣。
    实力强,法器护身,这么说那钱鹏应该是大宗弟子了。
    难道真的是一语成谶?
    于是李陵忍不住问道:“那钱鹏回来可带了什么师姐师妹?”
    “大人算无遗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那钱鹏确实有一师姐与其同行,不过他的那师姐并未随他回到钱府。”
    孙强一脸的惊讶与敬佩,脸上的慌乱也消退不少。
    李陵却有些懵逼。
    神特么算无遗策?
    这是乌鸦嘴吧!
    都带着师姐回家见父母了,那钱鹏怕是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了吧。
    这该如何是好?
    大宗弟子,光凭一个官身怕是难以压住,关键还得拳头够硬才行!
    李陵抬手抚了抚胸口的白虎坠。
    为今之计,只有关门放喵了!
    “你去叫人套车,本官换身衣服,去会会这位修行中人。”
    孙强应诺而去,李陵趁着换衣服的时候激发白虎坠,将情况简单的向白玉君说了一遍。
    随即出发,直奔钱府。
    钱府大院中,此时剑拔弩张。
    十数名武馆弟子立在王策身后,他手中的强弓拉开过半,上面搭着一支颇为怪异的箭矢,在箭头上正反两面的方寸之地竟铭刻着复杂纹路。
    如临大敌。
    而对面只有一人。
    是一个手捏符篆的道士。
    在那道士的头顶三尺浮着一个海碗大的青铜钵,那铜钵倒扣着,发出淡淡的青光,将那他牢牢护在里面。
    这人正是钱鹏。
    周围的房间门窗欠开缝隙,钱府之人紧张的盯着院中的双方。
    为首的是一个锦衣罩身的老头,正是钱山与钱鹏的父亲。
    “老太爷,您不用太过担心,二爷拜了仙人做师傅,又跟许多大家子弟相熟,救出大爷不再话下,没准大爷还能因祸得福更进一步呢。”
    钱山的心腹老祥信心满满,笑呵呵的宽慰钱老太爷道。
    “哼,这个逆子,做事不也知道收敛一些,否则又怎会被人抓住痛脚?这次若非老二回来的及时,恐怕钱家都被那李扒皮给抄了!”
    钱老太爷阴沉着一张脸,表情不像府邸被封时那么紧张了。
    “这次只要剁了李扒皮的爪子,以后他就不敢再找咱们钱家的麻烦了。”
    院中,双方还在对峙着。
    钱鹏理所当然道:“你们封了钱府只是听命行事,我也不为难你们,每个人自断一条胳膊,然后老老实实的撤出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其他的事等你们背后的人来了再谈。”
    他自然知道自家兄长是什么样的货色,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使他是修士,也逃不掉亲情与血脉的羁绊,在法理与情理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王策面色有些难看,正要开口时,李陵带人鱼贯而入。
    “就算本官的下属不争气,也轮不到一些阿猫阿狗来教训,而且,封锁钱府是本官下的命令,旁人无权插手!”
    武馆弟子面露喜色,让开一条路,纷纷向李陵抱拳行礼。
    这钱鹏连伤了好几位师兄弟,他们却连这家伙的边都没碰到,武者在修士面前的劣势可见一斑。
    若是没有王策在前面顶着,他们或许有大半都躺在地上了,李陵的到来无疑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先生。”
    王策将弓拉满,同时嘴唇微微翕动起来,开始向李陵传音。
    “那钱鹏手上有一种符篆,激发后可以凝出一道冰刃,而且他还能自由的控制那冰刃刺杀斩击,威能很强,那几名武馆弟子就是被冰刃所伤,他头顶那青铜钵防护力很强,我全力出手才能撼动那层青光,破法箭或许可以穿透……”
    李陵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目光落在钱鹏身上,然后福至心灵,声色俱厉的大声喝问对方。
    “你身为修士,不好好修持己身,却来干扰本县的公务,莫不是以为大离的律法管不到你头上么!”
    说着话,恍惚间李陵就感觉有一种浩大而刚正的力量加持在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他头顶上的官气翻涌沸腾,隐隐与整个远桥县连成一片,如天倾地覆般的向钱鹏压去。
    这……官气居然还能这么用?
    李陵稍微体悟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特殊状态,心中颇为惊喜。
    此刻,对面的钱鹏只觉眼前一黑,耳边似乎传来了万民的指责喝骂声,赶紧稳住心神,这才从幻觉中挣脱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立在旁边的王策隐也有所感,觉得此刻的李陵比平时威严了不少。
    所谓的官气,本质就是皇朝气运与民望糅合而成的一种大势!
    虽然不能掌控,不过为官者却能以自身的意志心神进行引导利用。
    李陵接任县尊之位以来,屡屡破案声名远播,又开设粥棚赈济无法自力更生的穷苦百姓,已经养出了几分民望。
    若非时日尚短,绝对不止让钱鹏心神动摇这么简单了。
    史上就有不少民望加身的官吏一声怒喝令低阶邪修走火入魔暴毙的例子。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感受到体内的法力运行受阻,有些难以为继,钱鹏皱起眉。
    “我乃青羽门修士,大人可否给我一个面子,暂且解除府中的监禁。”
    王策面色微变,颇为担忧的瞥向李陵,其他人也有些打退堂鼓。
    青羽门为九大圣地之一,广收权贵子弟,与世俗朝堂的关系极为密切,同门之间罗织出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为过。
    虽然钱鹏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但他见过的权贵子弟也着实不少,上到王侯世子,下到像他这样的寻常官宦子弟,在青羽门几乎比比皆是。
    与他同行的那位师姐就是一位世家贵女,甚至可以出入皇宫!
    有这样的后台,稍稍借几分势就很难撼动了,因此钱鹏底气很足。
    接着又道:“我兄长那里或许只是一个误会,倘若大人能够查明,还我兄长清白,到时候我自然会给出一个交代的,大人可要想好了!”
    “你是在威胁本官么?”
    李陵眼睛微眯,感觉有些难办。
    这要是其他时候,他说不定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为了钱山身上的功德与青羽门弟子结怨是很不划算的,最起码在他没有足够实力前是这样。
    不过沈家四十余口一夜暴毙,还死了四名捕快,这种事是压不了多久的。
    没了钱山与圆通和尚吸引火力,板子打下来就得落在他身上,搞不好官位丢掉都是轻的。
    功德什么的其实都是次要的,到时候还如何为民申冤?
    所以只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况且,钱山与尸鬼门的余孽勾结,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要么不要,要么做绝!
    既然已经结了仇,还是一棒子敲死为妙,不能给对方半点爬起来的机会!
    青羽门的修士又如何,只要成了既定事实,青羽门还会为了个把弟子在这件事上追究不成?
    心里有了计较,李陵看了看浮在钱鹏头顶的铜钵,目光又落回到他身上,陡然变得不善起来。
    “钱山勾结邪修谋害忠良,原来是有你在背后给他撑腰,青羽门乃九大圣地之一,其弟子品行高洁,又怎会有你这种心术不正之辈,定然是你在打着青羽门的名号招摇撞骗!”
    说话的同时,李陵就试着以心神沟通官气,使其翻涌沸腾,与朝运民望勾连,形成煌煌大势压向钱鹏。
    果然,对面的钱鹏面色猛的一变。
    顿时就感觉肩头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体内的法力如老牛拉破车,断断续续的难以控制。
    法力供应不足,浮在钱鹏头顶的铜钵法器顿时就微微晃动起来,护身青光也随之暗淡了一些。
    钱鹏努力维持着铜钵法器,阴沉着一张脸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县尊大人可莫要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坏了自己的前程!”
    “住口!”
    李陵一声厉喝,同时敞开心神增强对官气的沟通,又将手背在身后向王策做了一个“准备动手”的手势。
    “*******,*******!我辈读书人,受圣贤教诲,当以国家天下为己任,又岂会受你的威胁!就算丢了这身官衣,本官也要将你这等败坏圣地名声的黑心修士绳之以法!”
    官气再度压下,浮在钱鹏头顶的铜钵法器就随之猛的一晃。
    咻!
    略显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当钱鹏意识到不妙的时候,破法箭已经洞穿了摇摇欲坠的护体青光,撕碎了他手中的符篆。
    下一刻,李陵激发小金刚符护身,几个箭步就冲到了钱鹏面前。
    蛮横的击碎破了洞的护体青光。
    然后一个膝击顶在钱鹏胯下,直接让他鸡飞蛋打。
    同时又接住掉下来的青铜钵,反手砸在钱鹏的后脑勺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千锤百炼。
    两头遭到重创,钱鹏一声不吭的就瘫软在地,蜷缩着的身体微微抽搐着。
    将染血的青铜钵收入乾坤法袋,李陵才发现拳头在隐隐作痛。
    缺了兵器就是不方便,不知双锤何时才能炼好……
    李陵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施施然的转过身看向众人道:“这厮修为不高,估计是得了散修的传承,怎么就把你们难成这样呢?”
    孙强有些头皮发麻:“大人,那可是青羽门的修士啊……”
    “青羽门的修士?他说是你们就信了?本官还说自己是龙王爷的女婿呢,你们信么?”
    李陵施展颠倒黑白之术,坚决否认钱鹏的身份,等今晚剿灭了澄明寺,那就是铁证如山!
    “这厮已经被本官擒获,尔等还不将其送去县衙?记得给他带上六十斤的重枷,再灌入黑狗血与五谷轮回之物破去法力,关到大牢的最底层。”
    孙强及其师兄弟都有些犹豫。
    见此,王策大步上前,拎起钱鹏之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伸手在他怀中掏了掏,摸出一个乾坤法袋递给李陵。
    “先生,你的钱袋掉了。”
    李陵一拍脑袋。
    净顾着想那铜钵法器了,差点忘了还有其他的战利品。
    很是自然的接过乾坤法袋放入怀中道:“看我这记性,整天丢三落四的,又把钱袋丢在了别人身上。”
    为什么用了一个“又”字?
    细思恐极啊!
    孙强默默的接过钱鹏。
    瞧了瞧洒在他裤子上的西红柿鸡蛋汤,就确定他醒过来也不会有什么战斗力了,于是叫上两个人一同返回县衙。
    房间里一片沉默,钱老太爷颤颤巍巍的捂住胸口。
    “儿啊!我的儿啊!该死的李扒……”
    话说到半截,钱老太爷嗝的一下就瘫在了地上。
    “老太爷!老太爷!”
    “不好了,老太爷好像断气了。”
    “快掐人中!快掐人中!”
    房间里惊呼不断,一阵鸡飞狗跳。
    院子中,李陵正好唤出游戏界面查看这次的收获。
    功德+23,功德+66
    “后面的66又是怎么回事?”
    李陵有些不明所以,听到哭喊声之后才明白过来。
    “感情是买一赠一啊,这波不亏!”
    又等了片刻,李陵忽然感觉胸口的白虎坠微微震了一下,心知小白已经到了,然后就向外走去。
    钱家的事已经搞定了,他本不想多待的,谁知道钱鹏的那位师姐什么时候回来啊,不过之前却通知了白玉君。
    放妹子的鸽子一般不会有好下场,这是血与泪的教训。
    还没到门口,李陵就见了一袭白衣做男装打扮的小白,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月白道袍的漂亮妹子。
    “人在何处?”
    见到李陵之后,白玉君就开门见山的问,有些跃跃欲试。
    “你来晚了,那人我已经搞定了,而且还让了他一只手一只脚!”
    说完,李陵就看向那道袍妹子。
    “这位是……”
    白玉君一皱眉,却没有开口,然后向那道袍妹子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显然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道袍妹子在李陵身上打量了一遍,暗暗点头:长的倒还凑合……
    “我是白公子的朋友,你可以叫我素淼,对了,不知城里有几个钱府?”
    李陵一惊,接着他就发现,这名叫素淼的妹子身上穿的道袍款式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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