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二丫头……”苏父还想说什么。
    苏玉琢没理会,直接掐了通话。
    这时,楼上忽地传来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声音很响,甚至惊动了在厨房里包饺子的萧老夫人和江南及余有韵都出来看情况。
    只见楼上慌张跑下来一名佣人。
    春节期间,别墅佣人大都放了假,只留了三两个资历比较深的。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江南刚才听佣人说萧承出去了,便吩咐佣人煮了碗醒酒汤给罗剪秋送去,这会儿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下来,江南不由皱起眉头。
    瞧见托盘上的碎瓷片,江南不悦的情绪更甚:“这是她摔的?”
    佣人低着头,脸色惊慌又难看。
    “问你话呢,哑巴了?”江南严肃。
    “是……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把碗给摔碎了,大少夫人在睡觉……”佣人战战兢兢,“我再去重新煮一碗,等大少夫人醒了再喝。”
    “真是这样,你抖什么?”江南说着,就要上楼,“我过去看看。”
    “夫人!”佣人却挡住她的路:“大少夫人真的在睡觉!”
    江南冷着脸:“让开!”
    “……”佣人只得往旁边挪了一步。
    “走,我跟去看看热闹。”萧爱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苏玉琢身边,圈住她胳膊,以手掩唇,小声与苏玉琢说。
    苏玉琢没有兴致凑这份热闹,拉萧爱在沙发上坐下,“哪有什么热闹可看,不信瞧着,妈很快就下来。”
    果不其然,江南上楼没一会儿,又下楼来。
    “你怎么知道?”萧爱眼里绽放惊奇的光。
    苏玉琢看了眼江南,“底下闹这么大动静,楼上早听见了,要真有什么,还等着人去?”
    “那你说罗剪秋在做什么?把佣人送去的醒酒汤都摔了。”
    苏玉琢:“这你要去问那女佣,或者去问罗剪秋本人。”
    萧爱撇嘴:“你这话跟没说一个样。”她很快又转开话题,“三哥还没回来,要不我们过去找他玩吧,每年除夕他们都聚在一块打牌,上百万的输赢,这次不知道谁赢,我们去沾沾彩头,没准一个限量版爱马仕就到手了……”
    苏玉琢不太情愿去。
    “去吧,就当陪我的,你要不去,妈肯定也不让我走,一会儿我们就说去找小鱼。”萧爱各种撒娇,“求你了,去吧去吧……”
    苏玉琢没缠得头疼,“十一点之前一定回来。”
    “好的好的,我就去蹭点零花钱。”萧爱猛点头。
    萧砚他们并没去别处,只在时光倾城里支了赌桌,除了关系较好的一些人,还有些名流子弟。
    萧爱拉苏玉琢径直朝萧砚走。
    旁边人纷纷避让,有认出苏玉琢是萧砚婚礼上的新娘,赶忙把位子让出来。
    萧砚看见她,目光顿了一下,等俩女孩到了跟前,他拿下嘴角的烟,“你们怎么来了?”
    “在家无聊,过来玩玩。”萧爱视线落在萧砚面前一叠一叠整齐的钞票上,“三哥你赢好多啊……”
    “那可都是我的钱。”萧砚桌对面的贺际帆开口:“临渊和博渊在家陪妻儿没过来,钱都叫他一家赢走了,这风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我家。”
    “你家那么多钱,还在乎这些。”萧爱对着他就一个白眼,然后满眼小星星瞅着自家三哥,“三哥,这么多钱,你一会儿也不好拿,不如我现在帮你带一点回去吧?”
    萧爱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萧砚目光淡淡掠过她的脸,随手抓了一摞往她面前一放。
    有个胆大的服务员笑嘻嘻说了一句:“萧总好大方!”
    萧砚眼皮也没抬,往说话的服务员那丢了整整三叠,“你们几个分了吧。”
    包厢里总共五六个服务员,个个喜上眉梢,“谢谢萧总!”
    这些大老板,在服务员眼里简直就是送财神,别看萧砚冷冰冰不近人情,每到逢年过节,赢了彩头总要分一些给他们,从来不吝啬的。
    苏玉琢看着萧砚挥金如土的样子,心有滋味百种,这个社会,财富分配就这么不均衡,贫穷的人饥不果腹,富裕的人油水外流。
    萧爱拿了萧砚的钱,又凑去贺际帆跟前:“际帆哥哥,今天除夕,你还没给我压岁钱呢!”
    “现在想起来我是际帆哥哥了?刚才谁拿白眼翻我呢?”贺际帆叼着烟,眯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眼看我面前的钱越来越少,你也不替哥哥我心疼心疼。”
    “我自然是心疼你的,万一待会儿这些钱你没输完,往回带多累,不如我帮你拿一点。”萧爱蹲在贺际帆腿边,下巴搁在桌面,眨巴这两只眼无辜地看着他。
    萧爱的长相,在男人眼里不算顶尖的没,既不惊艳又不清纯,却圆圆的很是可爱,尤其拿那样又大又圆的眼睛看人,能把人一颗心看化了。
    贺际帆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为我考虑。”
    ……
    萧爱转了一圈,满载而归,小财迷似的喜滋滋抱着塞得鼓鼓的包,招呼苏玉琢:“快十一点了,我们回去吧。”
    “哦。”苏玉琢起身,准备跟她回去。
    萧爱说:“明晚咱们约上小鱼一块去逛街吧,我早就看上个包,可以买了。”
    这时,萧砚随手指了下旁边一位青年,“你来替我。”
    青年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鼻子:“我?”
    萧砚起身,拿起手边的车钥匙与烟盒打火机,“这些都归你,输赢也都是你的。”
    他面前那些,少说也有十几万,更别提那些因为放不下而被保管起来的,青年面有喜色:“那我占了三哥好大便宜。”
    “都是赢来的,随你玩。”萧砚说这句话时,伸手从桌上拿走几叠:“这些我拿走。”
    青年自然不会有意见。
    贺际帆没想到他走这么早,冲他背影喊了声:“不玩儿啦?”
    萧砚没回头,只摆了摆手。
    从包厢出来,他将临走拿的钱塞进苏玉琢手里。
    苏玉琢不解,看向他。
    萧砚神色未变,淡淡说:“压岁钱,明晚跟小爱逛街,给自己买点喜欢的。”
    萧爱哼着小曲儿走在前头,苏玉琢与萧砚并肩跟在后面。
    她目光落在萧砚塞过来的那摞钱上,油然失笑:“第一次听说丈夫给老婆压岁钱。”
    “往后每年我都给你,习惯了,就不稀奇了。”萧砚说得平淡。
    苏玉琢却听得不是滋味,过了会儿,她笑:“世事无常,将来怎样,谁又说得准?”
    “事在人为,只要你想,就可以。”萧砚的话意味深长。
    苏玉琢听不懂,也不敢听懂。
    她笑了笑,说:“你今晚手气正好,怎么不打了?”
    “夫人都来接我了,我怎好继续留下。”萧砚点了点烟灰,表情带上几分轻松,那双冷冽的眸子,春天来时,冰雪融化,显露出几分撩人春色。
    “……”苏玉琢撇开,心跳有些快,把手里的钱塞进包里:“你的压岁钱我先收下了。”
    她的模样,落在萧砚眼里像极了羞涩。
    他笑了一笑,伸手将人带进怀里,“回去吧。”
    来时苏玉琢坐萧爱的车,回去她坐了萧砚的车。
    一路上,苏玉琢都感觉今晚车内气氛怪怪的,她怎么坐都不对,第四次换坐姿后,萧砚开腔:“不舒服?”
    “没有。”苏玉琢立马安静下来。
    两边路灯挂了成串的红灯笼,盈盈散发红光,景观树上也装饰了一闪一闪的五彩小灯,哪怕路上行人不多,新年的喜气也无处不在。
    苏玉琢忽然想到姐姐还在的时候,每年都回家过春节的,这个点,父女三人肯定是坐在电视机前,等着敲钟,等着一年伊始放响那串鞭炮。
    但往往,她是最先坚持不住睡着的,许多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窝在姐姐怀里,姐姐总是被她枕麻一条腿,都不动一下。
    姐姐对她,真的好到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发指,唯独在萧承这件事上,成了姐妹俩唯一的争执。
    想起往事,苏玉琢周身气息变得沉重,空气似乎凝固了。
    手背忽地一沉。
    苏玉琢回神,看见萧砚的手覆在她手背上。
    黑暗里,他手腕露出的那截衬衫袖白得刺眼。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事,明早拜访族里几家长辈,下午一块去你家。”萧砚的声音透着股说不上来的温柔,“岳父身体不大好,就不叫他老人家来往京城奔波。”
    “不用了。”苏玉琢不着痕迹抽回手,“我跟爸说过,明年春节回去陪他。”
    掌心空了,萧砚蜷了蜷手指。
    气氛变得沉默。
    寂静里,苏玉琢的手机忽地响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看,本打算借此掩盖有些僵凝的气氛,在看到发消息的人,眼神一滞,没有看。
    回到家,趁萧砚去卫生间的间隙,苏玉琢点开车上收到的消息。
    那是段视频。
    她把音量调到最小,看完,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除了视频,还有对方发来的一句话:你叫我抓那女的把柄,没有比这更严重的把柄了吧?
    苏玉琢握着手机,心下百转千回。
    刚才看到的那段视频,足够毁了罗剪秋的后半生。
    可同时,萧家和萧砚要跟着蒙羞,就连萧爱,也要被人指点。
    苏玉琢想到萧爱单纯无辜的样子,想到萧砚给自己压岁钱时带笑的那双眼,心里堵得难受。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因为想着事,做什么都不专心。
    萧爱拍了下苏玉琢的手臂,“……好看吗?”
    苏玉琢回神,看了眼萧爱手里拿着的包,点头:“好看。”
    “这是我自己的,我问的是那个。”萧爱手指着精美橱窗里的一款包,看起来就很高档。
    苏玉琢点头:“也好看。”
    “你怎么了?从出来就不在状态,小鱼撇下念念和四哥,我撇下小艺,多不容易啊为了陪你逛街,你倒好,一路发呆。”
    苏玉琢看了看萧爱手里快要拎不下的购物袋,有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两手:“你这是为了陪我?”
    “互相陪,都一样嘛。”萧爱尬笑,“那个,你不是说要给三哥买东西?想买什么?赶紧买啊。”
    离开商场时,苏玉琢用昨晚萧砚给的几万块钱给他买了双皮鞋。
    她不知道萧砚平时穿什么牌子的鞋,他鞋柜里那些,都是私人订制,据萧爱说,比她买的贵了两倍不止。
    昨晚萧砚说陪她回家一趟,她没同意,下午,有人打电话来叫他出去打牌,一直到深夜快十二点才回来。
    在他回来前,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罗剪秋。
    她开门见山说:“识相的,我劝你趁早离开萧砚。”
    罗剪秋面色红润,一点没有昨晚在萧家看到的颓废,嘴角的笑掩都掩不住。
    苏玉琢知道为什么。
    因为昨晚那段视频吧,让她以为,自己和萧砚关系突破了。
    “如果我不呢?”苏玉琢用看‘蠢货’的眼神看着罗剪秋,“我这样的身份,能嫁给萧砚是祖上冒青烟,萧砚没有撵我走,我脑子抽了,自己主动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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