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略微叹息道:“我看这事不应急,沈凌这几年对脉法的修炼甚是缓慢,远远落后于同龄之人,若是现在传授,恐是欲速则不达。”
    随后她又轻言道:“家主你又何必寄他于厚望,或许沈凌天命就是个凡俗之人,咋们又何必强求于他了,他已经尽力了。”
    不难看出她眼中隐带一丝怜惜,神色中带着淡淡温柔,却还是存有一丝忧郁,叹气道:“不知不觉,他都长大成人了,这十几年仿似过的特别的漫长。”
    一旁季山沉吟了一下道:“凡事在他身上总离不开奇字,我看沈凌,并非我们想象这般简单,我等又为何这样悲观了。”
    被老者一语后,杜天及婆婆皆是略微一怔,随后不解的看向老者,杜天皱眉道:“法师为何如此说?”
    季山捋了捋胡须,缓缓道:“落入我玄界来本已是奇迹,吓退众魔更是神秘,自通竹箫无人能比,就算是在脉法修炼上他也与众人不同,别人修炼太极脉初层时仅需二年,三年则是最晚之,可偏就他修了七年之久,这在我玄界恐怕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随后他顿了顿看向两人又道:“在他身上,难道不是奇吗?他总跟别人不一样。”
    听法师这样一说,他二人也是点了点头,杜天忙道:“法师说的是,是我杜天太着急了,”随后又忙道:“可这脉修一事,也是深关他的大事,若他命里真有不凡之日那一天,就应早早传授于他,不知法师和三娘...,说着他看向二人。”
    婆婆三娘并未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季山法师,寻求他的意思,在她心里何尝不清楚沈凌这孩子的根基和天分,这么多年来自己亲手将他养大,早已是他半个母亲一般,对他的性格脾性她是最了解不过,除了乖巧懂事外,吃苦勤奋也是族里少有的。
    可对他修行上的事,却让她这个作婆婆也是大跌眼镜,从他能记事开始,族里就倾尽心力,着力培养,然而却是一年又一年的失望,没想到他在脉法上的领悟竟是如此迟缓,也算是玄族中从未出现的罕见之事,因此她并未在这方面有什么过多的意见,最终还是家主和法师拿主意,可在她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丝放不下。
    季山朝杜天点了点头道:“不错,即是他资质再差,咋们该传授的还是的传授,在他身上只要有突破,我想终会有奇迹的一天。”
    二人听老者这一说,内心那份失望像是平抚了许多,婆婆三娘向外看了看天色,神色担忧道:“都这时辰了,怎还不见他们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说着她急忙向洞口走去,被她一提醒,杜天和法师也是相继向洞口而去。
    三人来到洞口,见天色逐渐变暗,隐隐间有薄薄雾气弥漫。
    不少族人趁着天色,急忙从外奔来,却始终不见丁大力和沈凌两人的身影。
    婆婆三娘甚是担忧道:“平时这时辰也应该回来了,今天是怎么了。”
    杜天神色并未太多紧张之感,反是上前安慰道:“三娘不必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你忘了,这雾中的怪物最怕的可是他。”
    被他这么一说,婆婆心中才为之一宽,可心中细想时,仿佛又把她拉回到了十多年前,当时在这个孩子身上发生的奇迹和场景,仿似历历在目,又仿似永隔天边,岁月易过,一去竟是十多年后,可哪一年的夜竟是让整个玄族人都终身难忘。
    就在天色逐渐掩盖整个苍穹时,远处沙尘中,一道身影终于出现,这道身影正快速向三人奔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手握双斧,背负一少年,在沙尘中正快速奔行,他肩背上的少年手中仿似还提着什么,在淡雾中有些模糊,辨认不清,直到二人的身影逐渐清晰的出现三人身前时,三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丁大力喘着粗气,心虚的看向三人,挠了挠脑勺憨笑道:“怎么,怎么大家都在啊。”
    少年从丁大力身上跳将下来,见三人一脸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他二人肯定是免不了一顿骂,提着手中的山鸡上前诚恳道:“婆婆、杜天伯伯、季山爷爷,沈凌让你们担心了。”
    妇人婆婆见这孩子,原本肃静的脸便柔和了几分,她上前抚了抚他的头道:“回来就好,记住婆婆的话,以后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回来,免得让族人担心。”
    杜天看了看天色,忙道:“大家还是回去说吧,天色已经黑尽,雾也来了。”
    说着几人便往洞穴而去。
    只是走在最后的杜天一把拉住了一旁的丁大力问道:“今天你和沈凌去了哪里,为何今日回来得如此晚。”
    丁大力不经意道:“也没去哪里,就是去了大山之巅打猎了。”
    杜天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山之巅这四个字像是勾起了回忆一般,随后便一脸肃然道:“怎么去大山之巅了,不是跟你说了多少回,以后少带沈凌去那地方,那地方飞禽猛兽是何等凶险,你丁大力难道不知道。”
    丁大力被训的没吱声,只是看了眼前面的沈凌,憨笑道:“记住了,记住了。”
    几人走后,洞口的风吹得更加急,夜雾伴着沙尘笼罩了整个大地,嘶鸣般的阴嚎在嘈杂声涌来,进入了它们的时刻。
    ...
    来石洞内,夜早已深静,族人都一一睡去,而此时正有两人在堂前跟一少年交代着什么。
    这二人正是杜天和季山,而婆婆三娘并没有参加,或许是她并不想看到这个少年最最脆弱的一面,所以选择了回避。
    没错,经他三人商议后,决定今晚再将太极脉腹脉之修传授于他。
    面对身前的二人,沈凌甚是恭谨,杜天伯伯和季山爷爷平时对自己的严厉教导,是让他这一辈子都很敬重的,而此刻他也明白今日是对他的传脉之日。
    对于脉法修炼他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和无力之感,不知怎的脉气心法在他体内,总是不能运之自然,处之流畅,反是闭塞不开,困难重重。
    这几年来自己一直努力尝试着,想要打破自己修炼缓慢这种僵局,可每每的努力,不仅换来的是内心的无望,更多的也是族人的失望,可族人并没放弃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传授脉法,这让他即是感动,亦是自卑,因此心中那份矛盾,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面对先祖的画像,杜天看了眼沈凌,便肃然道:“沈凌,跪下给先祖磕头。”
    听令后,沈凌,缓缓下跪,朝哪画像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后,他并未急着起身,而是望向那画中的先祖,一位风尘仆仆的传奇人物,关于他的讯息,更多的还是族人的一代一代的传言,世间脉法修炼千变万化,可又有几人能像这位先祖这样开创玄族的先例了。
    再想想自己与这位先祖的差距,内心古怪的没有一丝波动,仿似一阵阵苦笑在回荡:“沈凌啊,沈凌啊,你就是个凡俗之人,连普通人都比不过,又怎能奢望与这神级般的人物相论。”
    也许一时的自嘲还能认清自己,唯有做个凡俗的自我,才使的内心更为平静。
    当自己还在回味内心这份苦涩时,一道慈柔之声在耳旁响起:“好了,起来吧。”
    一旁的季山上前提醒道:“做到心诚即可,愿先祖保佑你,脉修上能有所突破,迈上一个新高。”
    被老者提醒后,沈凌更多了份信心,应道:“是,季山爷爷。”
    杜天仿似看到了少年脸上那份坚毅,沉声道:“沈凌,你天资虽差,但脉修最怕的是还不够勤奋,至此传你根脉至今亦是数年之久,你能在数年修完根脉九层自是根基稳健,接下来是该传你太极脉腹脉九层之修了。”
    说着杜天从袖中取出一卷轴,递了过去,道:“拿去吧,好好参透参透这脉法的心法口诀,若是遇有不明处就来寻我和法师,我们自然会与你解答,记住脉修非一日而成,需常日刻苦修炼,重要的亦是自我的领悟。”
    一旁的法师季山也是点头道:“沈凌,你杜天伯伯说的不错,脉修贵在勤学苦练,若说根脉九层是打根基,那这腹脉之修的要领,却是要聚天地之气于腹,打开体内脉轮,灵为真元,感悟灵与脉的结合,随后他叹道:这其中的奥妙更多的还是要自己去领悟,你慢慢学吧。”
    沈凌接过卷轴,虽是一简单而又轻薄之物,可拿在他手中却有无形的沉重,他不知道这次的自己还要修多久,等待他的是不是又一个漫长与煎熬。
    这种内心的矛盾让他感觉到那丝沉重依然存在,就像挥之不去的阴霾时而笼罩自己一样,可面对族人的信任与厚望,他没有理由退缩,因为他不想让族人失望。
    接过卷轴的沈凌,朝着二人下跪道:请杜天伯伯和季山爷爷放心,你们的话,沈凌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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