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杆上,他北辰寒江知道,那个她,已结婚生娃了,且还嫁给了个驼背。
    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心如刀割。
    沿街的风情还是那么的古老和朴实,故乡嘛,就是不一样,亲近又熟悉的感觉让他如沐春风,无比的欢畅。
    这家墙头,老子骑过,还贴着窗户纸看花寡妇与隔壁老王在床上掐架;
    那家房山墙,老子凿个狗洞,钻进去偷了一只鸭,哥几个躲在山坳里用火烤着吃了。那鸭好肥,吃在嘴里嗞嗞地流油,满嘴满腮帮子都是;
    这家的房顶我也曾经翻过,房脊上曾还藏过一些铜钱,给哥几个买糖吃了;
    而街边这棵大树上,上面的鸦雀窝的鸟蛋也被小时候淘气的我掏过,当时啊,白瞎瞎的五个鸟蛋确实把小屁孩的我乐得忘了形,下树时哧溜一下挂破了破裤裆,回去挨了妈好好一顿打。
    呵呵,呵呵……
    三岁爬树,五岁抓鱼,七岁跟花寡妇掐架,哥几个,个个都是人才。
    一个哥们堆着苦瓜脸说:“那年不就是偷了隔壁老王家一只鸡么,何苦千刀万剐的只找我赔……”
    众哥们异口同声:“那说明什么?”
    “说明我还是仗义呀,不是我掩护,你们都被抓。”
    “屁,那只能说明你偷鸡的手段还是不够老道啊,居然会被抓。”
    “你们这些千刀万剐的,尽找我开涮。”
    一边说一边笑,一边闹,而滑杆,在长长的街道上来来回回的不知疲倦的跑。
    身后,族人们看着这帮狐朋狗友,痴痴的笑,“这帮泼皮,又得势了。”
    喔,大婶你敢骂我,小心哟,我明天就去掏你家祖坟;
    嘢,那大爷,几年不见还真的见老哟,胡子都白了,要不要我将小时候你喂我求吃的事还回去?
    北辰寒江说着将中指竖起,直往老头的嘴边戮,还笑骂道:“小时候你这老东西最‘拐’了。”
    哈哈,众人大笑
    哈哈,大笑,也大孝,孝顺的孝。
    荣归故里、荣归故乡哟。
    英雄,狗熊,老子我现在说了算。
    脸上光光彩彩。
    只是,他北辰寒江的那些哥们没想到的是,他转来转去,居然赖在那女人的家门口就不走了。
    居然不走了,还下了滑杆。
    砰砰砰,他擂那女人家的门。
    门被擂得纸片似的颤动,可,始终不开。
    咣,一脚揣开了,阳光架着他的影子“唰”的一下扑进了那堂屋,满屋都光亮。
    可是,堂屋里没一个人。
    走到偏房,走到角落里的黑暗处,哆哆嗦嗦地看到,地上蜷缩着大大小小四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两个小娃,其中一个小的还抱在怀里吃奶。
    唉,都恐惧地看着他。
    他伸指挑起那女人的脸。
    脸还是那么美丽端庄,头发还是黑又亮,且还比往日更长。
    一阵阵动容。
    但,那美丽的女人却别过脸去,一脸的不认识。
    唉,一阵阵酸楚
    再看那男的,个矮,还是个驼背。
    这他马的怎么这么有福。
    辛酸、美丽……
    他闭上眼睛回味着以住的种种往往,但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已逝去,不可再重来。
    终于,那女人说话了:“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出去?
    北辰寒江故作惊诧,转而大笑,连说:“好,要得。”
    他甩出个大元宝在那驼背怀里,倨傲的但又认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说:“这样的好女人可得富养,你养活的活吗?”
    驼背不敢说什么,安安地收了他的元宝,然后杠起犁,走出门,走到外面牵了牛,一声不响地就下田去了。
    唉,就丢下他美丽的女人和两个娃,就让他与她孤男寡女的在那屋里。
    所有人都惊诧了。
    他的那帮哥们惴惴不安的面面相觑,彼此间甚至能听到对方心在“通通通”的跳。
    北辰寒江果非凡人也,他居然笑了,抱起那最小的小孩子就往外走。
    女人追了出来,长发拖在沟弹子上,阳光下,绸缎般光滑闪耀。
    “这是我的孩子,你要抱他到哪去。”她尽力克制自己的激动和害怕,尽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不疯狂。
    他北辰寒江又笑了:“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吗?”
    女人更疯狂了,大声道:“不是。”
    北辰寒江凶相毕露,“不是,那就是驼背的了,我摔死他。”
    说着,高高举起。
    “不要。”女人跪了。
    北辰寒江视而不见,摔死个孩子算个屁,他不是没干过。
    正要摔,却见屋里冲出个小屁孩,正是先前哆嗦着躲在驼背怀中的大点的小屁孩。
    小屁孩手中举着一把刀,不,那不是刀,是剑,是一把断剑。
    断剑,虽然只是断的,也是旧的,也不知是从哪个旮旯里捡的,但他就这么举着,毫不畏惧的冲他小跑着一路杀来。
    胆子可真壮呀。
    北辰寒江傻眼了,抬抬腿,躲过小孩这刀,不,这剑。
    再躲。
    再躲。
    再再躲。
    可越躲,这小孩子越厉害,越杀气浓浓呀。
    唉,北辰寒江只有把怀里的小孩子放在地上,灰溜溜地跑了。
    “好,小子你厉害,你等着。”
    小屁孩胳膊叉腰,断剑还捏在手上,一脸的傲气,“你再敢来,我照样砍你。”
    哇,北辰寒江惊愕了,不禁仔仔细细地看了回这个小屁孩,呵,这狗东西,还真像我。
    唉,无法,只有滚蛋,谁让他惹不过这小屁孩。
    唉,颜面扫尽,面色无光,灰溜溜地走了。
    跳上滑杆,扯着嗓子问那小孩儿:“狗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
    小屁孩一脸的正气。看着他走了,哇的一声哭倒在妈妈怀里。
    小声的,他对妈妈说:“妈妈,我叫狗蛋,我敢打坏人了。”
    “嗯嗯,”妈妈不住地点头,哇的一声哭了,抱着他大哭。
    狗蛋扑闪着明亮亮的大眼睛,一脸的不解。
    妈妈哭着哭着,突然像想起什么,慌乱地捡起孩子丢在地上的断剑,用衣角擦拭干净,再脱下衣服包了。
    小声地她对狗蛋说:“这剑你不要再拿出来了,这是断剑,拿出来吓不了人。”
    “不,这不就把那坏人吓跑了吗。”狗蛋不服。
    妈妈哑口无言了,还能说什么,只有藏了那剑呗,希望孩子再也找不到,再也不拿出来吓人。
    断剑,断剑,那可真不至一把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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