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得了案首的儿子自己稳了,整个薛家也跟着稳了。
    榜单出来后的第二日,就是府试的日子。
    府试在管辖本县的府进行,由知府主持。
    流程如同第一关一样,只是保结的人数又多了一名,其他的基本不变了。
    因着一场的成绩,薛家的薛蟠从一开始的平平无奇,直接就入了金陵许多读书人家的眼中。
    有条件拿到薛蟠县试试卷的人家,见到了薛蟠的卷面,谁都要称赞一句,干净整洁,基础扎实。
    但是这赞扬也就到此为止,谁也没觉得这薛蟠有什么特殊的。
    因为这考试随着难度的增加,凭借的可不止是平日间诵读的基础了。
    后面哪一层哪一关的考试,不是要与对文章的理解以及判题断题以及解题有关呢?
    他们那些个天生读书的世家,一代代相传的书籍以及对于文章的理解,那都是经年累月的积累出来的。
    那叫做读书人的底蕴。
    他们可不像是商人家的子弟,只凭着砸钱,读上一个好的书院,就妄图能在一关一关的考试之中与他们书香门第的人一较高低了。
    所以,这个案首至多是让这些个人家惊叹一声,少年聪颖,再多的也没其他的了。
    待到府试这一天,过来金陵府中应试的人可不只是麦凡所在的那一个县城的学生了。
    这诸多县试过了的学生汇总到一处,加起来也如同当初麦凡在县试期间参考的人数一般多了。
    而这么多的人参与府试的考试,其录取的人数依然是不变的。
    整个府试过后,只取六十个人,其中前十名为甲等,对于后面的秀才试的最后一关有加成。
    而其余的五十人则为乙等,就是学识还略有或缺的意思。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六十个名额,但是在他们这写应试的学生看来,其实他们只有五十二个名额了。
    因为金陵府辖下一共有八个县区,这八个县区内又产生了八个小案首。
    依照以往的规矩,这案首等同于直接过了第二关。
    剩下的人可不是就得为这五十二个名额,打破了脑袋了吗?
    大概是知道自己招恨,麦凡一早过来了,就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坐在马车上就没下来。
    从马车帘子的缝隙中往外看去,果不其然,那些个等候的学生们过于无聊了,就会起上几句龌蹉。
    麦凡的心思根本不在这群人的身上,他在其中年龄最小,与其过去见到谁都要表现的恭谦礼让,不符合他这个反派的性子,索性就多懒,谁都不见了。
    也得亏是府试的流程走的快一些,金陵府的知府还算是一个体贴和善的好官。
    等到入值的时间一到,府衙的大门就打了开来,门口的衙役对这些个学子们进行了检查,一行人就被引到了外院的考场之中。
    这次的考试比之前面几场可是严格多了。
    考试科目,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
    考试的过程一气呵成,再也不像是第一关那样,考完了一场还可以归家或是到下榻的地方休息。
    这场府试前后要考上三天,这三日的吃喝拉撒都要在府衙的院子里解决。
    这次考试除考引外,考生任何一物都不准带入,笔、墨、特用纸张等都由考场提供,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过夜的棉被也由考场提供,每名考生都被隔开,各占一席之地。
    麦凡的运气不错,他被分到了一处居中的位置,距离臭号的所在很有些距离,除了天气稍微还有些冷,县衙分给的被褥有些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了。
    这个时候,他十分庆幸自己是出自富贵人家了。
    若是讲究藏书量,薛家基本上是没有多少的。
    但是若是讲到了精致的生活,整个金陵城内能跟薛家一较高下的还真没有几家。
    因着纸墨笔砚是不允许带进去的,但是个人的衣物以及饭食,却不在这禁止的范畴之中。
    麦凡进去考试的时候,就裹着家中为了科考而特意缝制的狐狸毛的大氅,内里是丝绵做内衬的棉衣。
    护膝,护肩,都由狼皮缝制的,暖手的手炉是景德镇的紫砂云盘。
    就算是夜晚御寒的被子质量不佳,麦凡只需要将这些皮毛的护具垫在身子底下,裹在外面的大氅盖在自己的身上,就可以睡个暖暖和和的觉了。
    若这只是住的话,旁人看不太见,自也不会有多么的嫉妒。
    只是说到那吃的,一般像是这样的考试,到了饭点,会有衙役进入到考场,与学子们兜售一种干硬的胡饼,最多再给上一壶热水,大家也就就和着吃了。
    条件稍微好一些的人家,会带上一些不易坏掉的食物,可那也至多是些点心之类的,再好,也因为干巴巴的,失去了原本的滋味。
    可是等到麦凡吃饭的时候,旁人就真的看出金钱能够创造出来的价值了。
    他拎着的那一个方形的箱子里什么都没放,放的全是收拾食物的工具。
    一套白瓷平凑衔接起来的小炉子,一些个遇火就着的金丝木炭,一包又一包做好了,只需要加水温热的食块。
    别瞧着小袋子中食材的模样不怎么好看,可等到在炉子上一回锅,那股子热汤热水的香味,就弥漫了整个考场。
    这让负责监考的考官都不由的抽了抽鼻子,看到时间不早了,与巡场的差役们说上一句,就退到后院去用饭食了。
    过来接班的另外一个考官,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是被人家考生自带的食物给勾引出来馋虫了。
    也不怪对方会这样,麦凡带着的炖牛肉,是家中的厨子用了足足五个时辰小火慢炖泡制而成的。
    为了提高牛肉的口感和营养,配料当中不但加入了多种来自于胡人的调味料,还加了几味大补的中药。
    这牛肉块用筷子轻轻一插,纹理分明,丝丝分开,配上再普通的白饼,只要泡入到这个汤汁儿之中,那也是人间的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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