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胸口,林萱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这样查下去,她在里面做的手脚,很快就会被查出来的!
    夏至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边上去,蹲下去捡桌上的碎瓷。低头的时候,脖颈露出来,修长洁白,姿态优雅。
    林萱一低头就看到这一幕,怒火涌上来,一脚踢了出去。夏至被踢得一头栽倒在地上,碎瓷扎在额头上,差一点就扎进眼睛里。
    鲜红的血液留下来,那张脸越发地显得白。
    夏至从满是碎瓷的地面上爬起来,也不顾那些碎瓷,扑通一下跪下去,膝盖上隐隐地疼。“姑娘。”她低声地叫,隐隐地有些绝望。
    林萱嫌恶地看她,又是一脚踢出去:“笨手笨脚的,杵在这里讨人嫌干什么。”
    夏至一个踉跄,差一点就又倒下去,身体摆动了一下,停下来了。
    她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她不知道,自己一旦有什么动作,林萱会做什么。自己的这个姑娘,外人觉得端庄大方,她却知道,那并不是真的。她是个小心眼,喜欢动手打人,心思也恶毒的女人。
    可是,这一切却只有自己这个大丫鬟知道。不,上一个死掉的大丫鬟也知道,但是,她已经死了。
    现在知道的,就只有她了。
    夏至跪在那里,任由鲜血模糊了眼睛,也不敢动弹分毫。
    林萱生气了好一阵,看着夏至还跪在那里,地面上已经有落下的血滴,恶狠狠地冲着她说:“滚出去,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干什么。还有,出去之后怎么说,知道吧?”
    夏至低声应是,地上的碎瓷也不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小丫鬟被她满脸的血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那来扶:“夏至姐姐,你这是……”夏至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说:“我笨手笨脚,给姑娘端茶的时候摔了一跤,姑娘体恤我,让我去休息休息。”
    小丫鬟半信半疑地点头,扶着她往边上去了。
    那手脚轻快的小丫鬟帮着她将皮肉里面的碎瓷挑了出来,敷上药包裹住,轻声细语地说了到时候再给她送吃的过来,就退了出去。夏至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随风摇摆的树枝,心中情绪翻滚,悲哀与绝望翻涌上来。
    在这样的姑娘身边,这样的日子,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不知道林萱做了什么,但知道一定与三姑娘有关,否则三姑娘院子里的事不会让林萱这样恼怒心虚。但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娇娘坐在存放嫁妆的院子里,走廊上的片瓦遮住了太阳,边上放了一个小几,摆上了茶水点心,春浅在边上替她打着扇子,她坐在那里,手里面捏着一本书随意地翻看着。
    银红站在边上,捏着嫁妆单子,紧紧地盯着婆子们清点嫁妆。那些粗苯的家什已经都清理过,并无什么不妥当,银红渐渐地也觉得,自家姑娘是不是多心了些。
    回头却见姑娘悠哉悠哉地喝茶看书的模样,心中又涌现出无限勇气,继续盯着婆子们查下去。
    “南洋珍珠一盒,红宝石一盒,猫眼石一盒……”管事的婆子飞快地将清点到的东西报了一遍,银红对着嫁妆单子细细看过,又在婆子指点出来的东西上扫一眼,想要点头,却觉得哪里不对。
    做个暂停的手势,她将单子送到林娇娘边上去,蹙眉问道:“姑娘,奴婢总觉得这几盒子宝石,有些不对,姑娘您看看?”
    林娇娘笑了一声,伸手接过来,略一扫,就让人去叫当初接聘礼的人过来。
    银红顿时睁大眼,兴奋地问:“姑娘,有什么不妥当?”林娇娘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道:“你觉得呢?”银红诚实地摇一摇头,被林娇娘在头上敲了敲,将嫁妆单子丢回给她:“这南洋珍珠和南洋珍珠之间,也是有区别的;红宝石和红宝石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你呀,学这点吧。”
    银红迷惑地等到了人过来,细细分说之下,方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娇娘嫁妆里的南洋珍珠,有黄豆大小,颗颗圆润且个头均匀,一盒子的价值,能在京城里换一家铺子;但是现在嫁妆里面的南洋珍珠,只有绿豆大小,还大小不一,更有那等奇形的。
    这话一说出来,不光是银红,所有清点的婆子都听得分明,不少人的脸都白了,什么样的人居然大胆做下这样的事情,这王府里,只怕是太平不了,一段时间内,所有人都要夹着尾巴做事了。
    她们不由自主地就怨恨起那做下这件事的人来,如果不是她们,怎么会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也不安稳。
    银红却是气愤异常,紧紧地盯着那几个被挑出来的盒子,如果做了这件事的人就在眼前,她就能扑上去将那人暴揍一顿。
    林娇娘轻笑一声,对着那些婆子道:“继续清点,有什么不妥当的,都先搁在边上。”婆子们知道这些日子三姑娘很是受宠,此时听得三姑娘一声吩咐,轰然应诺,继续忙碌不休。
    林娇娘低头去喝茶,遮住了唇角的笑意。她以为林萱会更聪明一点的,结果看起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愚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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