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出了门,方才长吁一口气,扯着衣裳去见云姨娘。
    云姨娘的门庭就亲切得多,虽然也是拜访着她看不懂的东西,但就是没有那种慑人的气魄。进了门,就见云姨娘穿着一身酱色的衣裳,被丫鬟扶着等在那里。
    见了云李氏,云姨娘也是满脸激动,立刻就迎了上来。
    “弟妹。”
    “姐姐。”
    两人亲亲热热地见过了,各自坐下。丫鬟捧上香茗,又送上吃食点心,云李氏正早晨起来肚饿,一边毫不客气地拿了东西吃,一边四下张望。
    云姨娘许久不曾见过这般不讲规矩的人,一时也是错愕。片刻之后却有觉得心酸,觉得是自己不能让弟弟弟妹过上好日子,才将弟弟妹妹养成了这样。
    云李氏不曾察觉云姨娘这般复杂心思,她左右看了一圈,略带迷惑地问:“姐姐身边那个叫做春浅的丫鬟怎么不在身边伺候?难道是有什么事出去了?”
    她陡然说起春浅,云姨娘也是一呆,心中滋味复杂。
    停了片刻,云姨娘方才轻声道:“春浅那丫头原本也不是我的丫鬟,是县君的丫鬟,暂借我用一用,后来做了些错事,被打发出去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落在云李氏耳中却仿佛惊天大雷,一下子霹得她动弹不得,手中的点心也咕噜噜地落了下来。
    云姨娘见她这般表现,越发是不喜,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她脸上神色不安,仿佛是要出大事的样子,顿时就着了慌。
    “你这般神色,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李氏听得云姨娘一言,心中尽管已经是惊慌失措,却依旧有个渺小的念头,僵硬地转头盯着云姨娘,梗着脖子问:“姐姐,那春浅,是犯了什么事赶出去的?”
    云姨娘原本也不甚清楚,只是摇了摇托,道:“大约是做了什么事惹了县君不快吧。本就是县君的丫鬟,县君想如何处置,都是县君的事。”
    云李氏的表情越发就要哭出来,立刻就对着云姨娘跪下来了:“姐姐救我!”
    云姨娘大吃一惊,连忙去扶,一边问:“出了什么事,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她一句话惹得云李氏当真坐在地上嚎哭了起来,抹着眼泪道:“我以为那丫鬟是姐姐身边得用的,那丫鬟过来传话的时候,我以为是姐姐的意思,帮着那丫鬟做了,如今,只怕是得罪了县君了。”
    云姨娘大吃一惊,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云姨娘就听到云李氏说她听了春浅的吩咐,在县君成婚前几天找了周瑾昔日的屋里人过来,说是云姨娘的吩咐,要让县君慢慢接受周瑾昔日的那些姬妾,免得周瑾当真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苦了自己。她顿时就双眼一翻,捂着胸口就要倒下去。
    因为云李氏说话的时候云姨娘也不以为有什么事,不曾将下人打发出去,此时下人听得一清二楚,对着云李氏不由翻了个白眼,却还是立刻上前扶住了云姨娘,口中叫着姨娘可好,又捧了茶水让云姨娘喝两口。
    云姨娘紧紧地扶住身边丫鬟的手臂,觉得全身都软了,对着云李氏就哭喊起来:“你就不会先打发个人过来给我送个信,让我知道了再去做吗?”
    云李氏大哭道:“我也曾派了人送信进来,只是却没了回音,我又怕误了姐姐的事,只好去做了。姐姐一定要救我才是,县君定然是知道了这件事,今儿对我才那般不冷不热。”
    两个人都哭喊不停,丫鬟们立刻就有人送了信去林娇娘那里。
    林娇娘对着银红叹道:“这件事,我倒是真不好管呢……”说着,就让银红去将消息告诉了周瑾。
    周瑾听了小厮在耳边低声一语,嘴角也是一抽,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有如此愚笨的人。
    他看着对面坐着的云峰与他的两个儿子,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道:“陪我说了这么多闲话,只怕也坐得无趣了。好在今日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不如一同去见一见姨娘?”
    云峰自然求之不得,连忙说好,将两个在边上吃个不停的小的一拉,跟了上去。
    周瑾过去的时候,云姨娘与云李氏依旧是在抱头痛哭,听得外面说周瑾来了,两个人连忙擦着眼泪,却依旧遮不住脸上泪痕。
    云峰一进门就看见云姨娘与云李氏两人脸上泪珠,心中还想着云李氏居然引得姐姐哭了起来,说不定走的时候姐姐还能多给些东西。
    两个小的上前与云姨娘见了礼,云姨娘忍住心中不安赏了些东西,让丫鬟们带着他们出去玩了。
    等屋内只剩下几个大人,云姨娘方才叫了丫鬟们下去,揪了帕子在手中,对着周瑾哽咽道:“瑾哥儿,今儿你非要帮一帮云家不可了。”
    周瑾早已是知道怎么回事,依旧听云姨娘说了一遍。这边云姨娘话音刚落,云峰就瞪了眼看着云李氏,口中怒道:“你这婆娘,怎地做出这种事来?姐姐对县君向来尊重,想也不会做出这种让县君不快的事,你怎么地就敢做……”
    云李氏当着周瑾却不敢嚎啕大哭,只敢低声分辨,道:“姐姐也曾给瑾哥儿送过丫鬟,我以为……”云姨娘哑口无言,只能捂着脸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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