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热情好客,自然不能让王七麟一行在救人后直接离开,他们安排了午宴,无论如何要好吃好喝招待他们一顿。
    庄梦蝶也挽留了王七麟,说答应过请他吃大饼卷大肉片,结果早饭没有这道食物,他们还没有吃,改成午饭来吃。
    霸邑借着长安城的光,发展的很好,酒肆林立,楼房并起。
    西部的人要去长安城多多少少得从霸邑借道,所以这里饮食西域化,各种胡饼、羊肉、牛肉等等,菜式粗犷、重油重盐。
    王七麟还看到了卖切糕的……
    陶家安排的宴席在一条巷子深处,巷子口有柳树、巷子里有繁花,春天已到,柳树发芽、繁花**,小小的巷子有着大大的春意。
    新年已赐黄封酒,旧老仍分赪尾鱼。
    陋巷关门负朝日,小园除雪得春蔬。
    这位于巷子里的饭馆有点第五味的意思。
    它并非是什么传说中隐藏民间老味道的苍蝇馆子,而是名满霸邑的一座老酒肆,存世百年,一直开在这里,连庄梦蝶都知道这馆子的名声。
    饭馆起初叫有酒家,它最早是卖酒的,后来主人家娶了个御厨闺女,开始出售精美菜肴,于是改名叫有酒有菜家。
    陶家在霸邑不是富豪世家,但名气极大,管家陶印带人进去后掌柜的亲自来迎接他们。
    得知陶蝉已经醒来,掌柜的大喜,叫道:“让厨房炖一只老乌鸡,早上张二不是刚送来一只老鳖吗?肥鳖乌鸡煮,炖上给陶公子补补身子!”
    陶印呵呵笑着道谢,然后介绍王七麟等人,说正是这些大人救了公子。
    掌柜的立马拍着胸脯子说道:“今天诸位付个菜钱就行了,酒钱免了,诸位请尽情豪饮!”
    他算盘打得挺好,一行人是牵着马来的,骑马是不敢多喝酒的。
    一直以来长安城内外总发生公子哥酒后纵马伤人的案子,所以长安城的京兆府还特意出了律法,说是饮酒不骑马、骑马不饮酒。
    掌柜的见得人多,眼力劲非凡,一眼看出庄梦蝶绝非寻常人。
    他低调询问庄梦蝶身份,得知这是御史大夫家公子,立马拍胸脯表示今天酒菜价钱全免,他代表陶家感谢御史大夫家公子的仗义援手……
    王七麟习惯了绥绥娘子的厨艺,在长安城内吃东西只吃个新鲜,他从没感觉京城中各大菜系的大厨们有什么厉害。
    有酒有菜家的菜肴滋味不错,得知他们没有去过西域,陶印特意请他们品尝西域菜。
    他选的主菜之一是手抓羊肉,大盘的羊排肉和羊腿肉送上来,肉块油乎乎、颤巍巍,上面洒了盐巴粒子,白沙沙的,好像落了一层霜。
    掌柜的亲自来上菜,他介绍道:“我家用的羊肉是绵羊肉,因为绵羊肉会更嫩一些。或许大家伙会以为绵羊肉腥膻难吃,哈哈,但我家有秘术处理,保准各位客官吃不出一点腥膻。”
    他看到席位上有道士,又急忙改口道:“二位真人若非火居,那小人可以给你们准备点素食。”
    谢蛤蟆稽首唱喏:“无量天尊,老道生平不挑食,肉能吃二斤,酒也能喝二斤。”
    谷沣道长摆手道:“师兄好饭量,贫道吃不下这么多,羊肉顶多能吃个一斤。”
    王七麟那边已经开动了。
    这家羊肉煮的很烂糊,而且吃起来口感细嫩,确实没什么羊膻味。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开心!
    庄梦蝶挑着羊排肉吃,他嫌弃大块羊肉上有肥肉。
    这就是世家公子哥和王七麟这种乡下子弟的区别,公子哥们吃不下肥腻,王七麟肚子里还是缺油水,他就喜欢带肥肉的羊肉,这样与瘦肉相得益彰,瘦肉有滋味、肥肉有香味,入口即化,心满意足。
    掌柜的还上了一道蛋包牛肉丸,这菜上桌后就是一股浓烈的安息茴香味道,很开胃。
    他骄傲的说道:“本店所用的安息茴香都来自疏勒天山南麓,那里的安息茴香个头饱满、滋味丰富,诸位请品尝,绝对与你们在别处感受到的滋味不一样。”
    鸡蛋皮炸得金黄,里面包裹着的是牛肉粒,蛋皮焦脆、牛肉汁水丰富,放一块入口,安息茴香的芳香与牛肉的鲜香相映得彰,吃的一行人赞不绝口。
    后面还有其他菜肴做的一样出彩,王七麟一行人吃的心满意足,最后连吃带喝混了个撑肠拄腹、滚瓜肚圆。
    他们歇息一二后上路离开霸邑,陶家好客,管家陶印带上礼物给他们一路相送,一直送出霸邑三里。
    看着众人背影远去,他带着雉山回到城邑,急匆匆的返回祖宅准备看望陶蝉。
    结果祖宅里头里只有一个仆人,他便问道:“少爷和少夫人呢?”
    仆人说道:“他们没有回来,还在书斋里头吧?”
    陶印觉得奇怪,书斋里头虽然有住处,可那是后院给下人住的地方,自家少爷为什么会留在那里?
    他去了一看,陶蝉确实在后院,此时正在石桌旁喝着茶水晒太阳。
    而陶氏则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眼角含泪,好像吵过架了。
    这样陶印就愣住了:“少爷,您怎么待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不回到咱大宅里头?”
    陶蝉放下茶杯虚弱一笑,道:“过几天再回去,我现在身子骨太虚,不敢动弹,刚才夫人扶着我走了几步,我便气喘吁吁的忍不住发了火。”
    说到这里他满含歉意的看向陶氏:“夫人还在生为夫的气吗?方才是我的错,我恨自己脑袋不中用,误入歧途险些铸下大错,如今虽然重返人世间,可是身子又不中用,唉。”
    陶印想了想说道:“少爷切莫这么想,如果您现在身体虚弱,那我让雉山找轿子把你抬回去如何?待在这地方终归不是个事呀。”
    陶蝉不耐道:“等我先养一养身子,等我能走了,我自己会走回去,现在让人抬回去算什么?怎么面对咱陶家的历代祖先?”
    陶印见他生气,只好讪笑着放弃劝说的念想。
    他不再多说,陶蝉的态度缓和下来:“印叔,京城里来的大人们离开了吗?”
    陶印急忙说道:“离开了,喔,这是他们留下的护身符,少爷您可要收好。”
    陶蝉慵懒伸手接过护身符,他说自己很疲惫想安静的休息一下,陶氏和陶印只好离开。
    通往后院的内门关闭,后院成了个封闭的空间。
    陶蝉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直晒到了日落西山,这才慢慢悠悠的喊上陶印给自己收拾了一间屋子,慢慢悠悠的走进了屋子。
    陶印说道:“少爷,您的护身符还在桌子上。”
    一边说着他一边殷勤的给陶蝉送进屋子中。
    陶蝉拿到护身符后向他道谢,目送他走出院子。
    看到大门关闭,他不屑的撇撇嘴道:“这种符吗?它能保护的了什么?顶多有鬼出现的时候给告警一下罢了。”
    他将小护身符在手里抛了抛,符纸燃烧起来……
    见此他猛然扭头四顾,一道红色身影一闪而逝。
    夕阳余晖越来越散,橙红的光芒穿过枝杈缝隙落在地上,色泽有种妖异的古怪。
    一声猫叫忽然从他头上的屋顶响起:“喵呜!”
    声音尖锐刺耳,猫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它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站在门口,陶蝉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凉意在翻涌。
    这间屋子平日里没人住,窗户门上的纸片有些破损,寒风突起,纸片哗啦啦的响。
    但没有风从屋子里往外吹的道理。
    陶蝉阴沉着脸转过身,一个穿着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女人无端出现在北墙上。
    它像是镶嵌在墙壁中,身躯与墙壁此时融为一体。
    见此陶蝉笑了一声,说道:“看来盯上这具身躯的东西确实不少,还真让那老道士的乌鸦嘴给说中了,不过你一个小小的女鬼,也敢来垂涎我的东西?”
    不见女鬼动,它的身躯猛然出现在陶蝉身后,伸出纤纤玉手抓向陶蝉颈喉。
    陶蝉身上的虚弱顿时消失不见,他双拳紧握身后凭空长出一张庞大的脸庞,嘴巴张开占据巨脸一半,却不长牙齿而是在牙龈上长了许多手臂,伸出来纷纷撕扯女鬼。
    女鬼后退,巨脸追逐,伸出来的手臂更多了。
    陶蝉头也没回,轻声一笑:“来了就别走了。”
    巨脸突兀发出声嚎叫,接着砰然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了。
    听闻这声音陶蝉面皮一紧,他脚尖点地瞬间向前并飞快回头。
    巨脸破灭,女鬼头上的红盖头被它撕碎,露出了一张布满狰狞伤口的丑脸。
    还有一只猫。
    黑猫。
    黑猫尾巴撑地人立而起,站在那里乱七八糟的挥舞前爪,瞪眼呲牙一幅‘我超凶’的样子。
    陶蝉见过这只黑猫,他看到黑猫出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坏了!”
    两个身影先后落在了院子里,还有一个魁梧身影在翻墙。
    墙头上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是仙风道骨的道士,一个人是倒持大刀的猛汉,两人之间夹带着一个俊美秀气的青年。
    已经离开的六个人又回来了。
    徐大爬上墙后跳下来,扛着燃木神刀往前冲:“妖魔,吃大爷一刀!”
    陶蝉身影一晃冲开屋顶站了上去,他苦恼的看着王七麟叫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王七麟说道:“我们觉得你有问题,所以回来看看,结果你果真有问题。”
    ‘陶蝉’倒是没有去狡辩什么,他苦笑道:“我哪里露出了马脚?我以为我模仿陶蝉很像,你们几个从未见过他的外人怎么会看出问题来?”
    王七麟掏出小黄书晃了晃说道:“我确实没看出你模仿的陶蝉有什么问题,我只看出来你在幻界有问题。”
    “陶蝉进入幻界求长生,他不过是个寻常读书人,进入幻界这才多少日子竟然成了幻界之主?你在幻界里头表现的太过头了,而且我们离开的也太轻松了!”
    “你不该炫耀你对幻界的掌控,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不是真正的陶蝉,而是励学天禄的灵!”
    “再者,我们不了解陶蝉,你对他了解的也不多。你并不知道他昏迷前曾经做过什么,上午你告诉我说愧对祖先所以不敢进入祖宅,却不知道陶蝉昏迷之前曾经想要见到他的妻子陶氏,他最后是见陶氏的。”
    王七麟还要再说,庄梦蝶已经不耐的吼道:“妖邪,我蝉哥儿去哪里了?你把他困在哪里?将他放出来!”
    励学天禄无奈的说道:“别冤枉人,我可没有困住他,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作死的结果!”
    庄梦蝶激动的吼道:“你休要妖言惑众,王大人、谢真人,你们赶紧上去将他给抓起来!”
    励学天禄叫道:“慢着慢着,先不要动手,我是个妖怪,但我没有害过人!”
    “陶蝉呢?”谢蛤蟆问道。
    王七麟哗啦啦的翻阅小册子的纸张,喝道:“看这些人留下的字迹,你还说你没有害过人?”
    励学天禄不悦的说道:“纸上的字哪里说了我害死过人?我好歹也是瑞兽所化,怎么会害人去削减自己的福禄给自己招惹灾厄?”
    “就拿这个陶蝉来说,这具身躯是他不要的,我只是捡了个破烂而已!”
    庄梦蝶叫道:“好一个伶牙俐齿、巧言令色!陶蝉不要这具身躯?”
    谢蛤蟆沉声道:“无量天尊,庄公子且莫着急。风雅妖,老道且问你,陶蝉是不是身染恶疾了?所以他恐惧死亡,想要修长生之道。”
    “可是他很快发现长生之道不可靠,于是他换了个主意,改成金蝉脱壳、夺人身躯供自己活命。”
    庄梦蝶一听这话受不了了,立马要开口打断他的话。
    但谷沣挡住了他的话,对他摇了摇头:“公子,继续看。”
    庄梦蝶气的跺了跺脚,满脸焦躁。
    励学天禄那边也在跺脚,他在高兴的跺脚:“正是如此!道士你真是厉害,你怎么知道真相的?”
    谢蛤蟆苦笑道:“无量天尊,原来是这样!难怪老道之前觉得一切说不通,难怪老道搞不清楚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倒在有大福缘的祖宅门口。”
    “难怪他要对妻子说,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王七麟立马反应过来:“陶氏身躯里的魂魄是陶蝉的?”
    励学天禄惊骇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真是厉害,竟然猜到了真相?”
    他快速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陶蝉在父亲死后便陷入对死亡的恐惧之中,疑心生暗鬼呀,他想要长寿,便在私下里偷偷服用各种补药。”
    “结果补出事来了!是药三分毒,他的身体最终被毒害的坏掉了!”
    “他先找我想要修长生道,可他不愿意留在我的幻界中,他想要活在阳世间还能修成长生道,这不是想的太美吗?我要是有这本领,我本身的瑞兽天禄怎么会死掉呢?”
    “得知我不能让他在阳世间长生,他便离开了我的幻界,而是像道长你说的那样,他换了一个法子去继续活在阳世间。”
    “具体是什么法子我不知道,但确实与他妻子有关,因为他曾经问过我一件事——”
    “能不能让他妻子的阴魂进入幻界!”
    王七麟为难的看向谢蛤蟆道:“坏了,这下子事情不好办了。”
    励学天禄急忙说道:“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是知道这具身躯无用了,又不想永远做风雅妖,所以才拟作陶蝉的样子,让你们将我带出来,附到他的身上。”
    “而且出来后我也主持正义了,我下午的时候骂过陶氏身躯里的陶蝉,骂他狼心狗肺、祸害妻子,可是他很会演戏,他装作无辜的样子哭泣,还说我失心疯了!”
    王七麟狐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进入你的幻界去找陶蝉?”
    励学天禄讪笑道:“我是个妖怪呀,我的本体就是你手中的书,你们守着我本体说话,我当然能听得见、看得到。”
    谢蛤蟆点点头。
    王七麟沉吟一声,对谢蛤蟆说道:“道爷你先在这里看住他,我去把陶氏带过来,咱们再具体探查。”
    “我去!”庄梦蝶急忙说道,“你们一起在这里看住他,别让他带着陶蝉的身躯逃跑!”
    他与陶蝉感情深厚,为防意外,他很快将陶氏叫了过来。
    王七麟仔细看陶氏。
    没有任何问题。
    他看向谢蛤蟆,谢蛤蟆也皱眉:“无量天尊,她的魂魄稳固,不像是被人夺舍的样子。”
    而陶氏满头雾水、一脸茫然。
    不过她自小读书、冰雪聪明,看到应该离去的众人返回自家书斋便知道关于丈夫的事还没有解决,于是问道:“诸位大人、庄公子,是不是我家郎君身上还有什么问题?”
    励学天禄对她叫道:“你别装了,你不是陶氏,你就是陶蝉!”
    听到他的话,陶氏忍不住掩面哭泣:“诸位大人可是为了我家郎君失心疯而返回?我家郎君醒来后便说他不是他、我才是他,他是不是失心疯了?”
    谢蛤蟆苦恼的撕扯起了胡子,一连撕掉好几根。
    王七麟问陶氏道:“嫂夫人,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丈夫昏迷之后,你有没有什么古怪的经历?”
    陶氏哀伤的说道:“没有,奴家的经历只是悲惨,并不古怪。”
    “奴家的夫君突兀的陷入昏迷,奴家本来是怀了陶家骨血的,可是看到夫君昏迷,奴家伤心过度,失去了腹中的孩儿。”
    “从那之后,奴家便感觉精神时不时的恍惚,有时候下意识的会去做什么事,回过头来却忘记自己做的事。有时候正与人说着话,可是很快回过神来又忘记自己说了什么话……”
    陶氏说着又哭了起来:“难道奴家也得了失心疯吗?”
    王七麟和谢蛤蟆几乎是同时开口了:
    “你曾经怀过孩子?”
    “无量天尊!你确定你是因为伤心过度失去的孩子?”
    陶氏黯然的点头。
    王七麟喃喃道:“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可能知道真相了。”
    谢蛤蟆苦笑道:“陶家先祖,果然是刚正不阿!”
    庄梦蝶迷茫的看着两人问道:“七爷、真人,你们两个说的是什么?”
    王七麟正色道:“如果励学天禄说的是实话……”
    “当然是!”励学天禄叫道,“我可以发天道大誓!”
    王七麟正要说话,谢蛤蟆忽然飞到陶氏跟前一甩袖,陶氏顿时闭上眼睛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见此庄梦蝶问道:“嫂夫人难道真的有问题?”
    王七麟却明白他的用意,苦笑道:“道爷是在保护她,让她知道真相,对她来说可能过于残忍。”
    庄梦蝶问道:“真相是什么?”
    王七麟说道:“陶蝉确实想要换一副身躯,但他不是想要换到妻子身上,他想要换到妻子腹中的孩子身上!”
    “所以他给妻子写了一幅字,‘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女子什么时候会平生不展眉?这原因有许多,失去孩子便是其中之一!”
    “他也留下了另一幅字,‘愿以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他以此明志,表示自己以后会报答陶氏这个母亲。”
    “可是最终他的计划并没有成功,他未能占了自己孩子的身躯,孩子没了,他的魂魄也没了,但终究影响到了陶氏,导致她时不时的精神恍惚。”
    谢蛤蟆说道:“他的魂魄不是没了,还存在,只是被困在了陶氏身躯中。所以陶氏有时候会精神恍惚,那是因为陶蝉的魂魄有时候会争夺控制身躯的权限。”
    “孩子没了的原因不是陶氏伤心过度,而是陶家先祖看到陶蝉做了忤逆人伦之事,勃然大怒之下打掉了孩子,让他不能完成计划。”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陶蝉在家门口阴魂离体,本想是借助先祖福荫庇佑,顺利换一副身躯。结果他小瞧了先祖们的刚正,他的先祖宁可断了他们这一支的血脉,也不允许他乱了纲常伦理。”
    谢蛤蟆稽首叹息:“无量天尊,人算不如天算。陶家有祖先福荫,陶蝉发现自己身体出现问题后若是老老实实去医治或许没事,可他偏偏选择了一条错路!”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
    听完这一番话,庄梦蝶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谢蛤蟆说道:“要证明这件事并不难,老道士可以将陶蝉被困在陶氏体内的阴魂引出来。”
    庄梦蝶眼睛一亮。
    谢蛤蟆接着说道:“但你别对他抱有什么希望了,阴魂离体这么久,即使再回到身躯中也不能与身躯正常融合了,最好的结果便是陶蝉会变成傻子。”
    励学天禄叫道:“那我呢?”
    谢蛤蟆冷冷的说道:“你又不是这具身躯的主人,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要不然就被我们给打死!”
    励学天禄面容陡然狰狞,他厉声道:“我看你们是没把我瑞兽天禄放在眼里?你们以为吃定我了吗?”
    王七麟一捏剑诀,背后八门剑迅疾的抖动,剑穗摇曳,如同彩色波浪。
    励学天禄咆哮道:“欺人太甚,我只不过想利用一下这幅身躯罢了,反正这幅身躯已经被毁坏了,你们让他的阴魂回来,他这身躯还是会继续坏掉,但我在手中却可以让它恢复正常!”
    王七麟喝道:“你的东西,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东西,你也不能抢!”
    励学天禄死死的盯着他,忽然身躯一软倒在地上。
    一道幽影迅速遁去。
    王七麟举起小黄书叫道:“你的本体在这里,我可以还给你!”
    励学天禄的声音随着夜风飘回:“我知道你是谁,你欠我的,我会自己拿回来!我还会回来的,等待我的报复吧,王!七!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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