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电话是李红袖打来的,唐元信手接通。
    “唐元,你现在有时间没有,有的话来一趟分部。”电话刚接通,耳边就是响起了李红袖的声音。
    “这是有事?”唐元问道。
    “陈老回来了。”李红袖说道。
    “……”
    等到唐元来到分部的时候,一眼就是看到李红袖在楼下等着他。
    “李部长怎么这么客气了,我认识路。”唐元笑呵呵的说道。
    李红袖脸色略显凝重,没心思和唐元开玩笑,凝声道:“厉泽死了。”
    唐元心想厉泽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一想就觉得不对,好端端的,厉泽怎么就死了呢?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厉泽活着无疑比死去要好的多。
    “谁杀的?”唐元那叫一个纳闷。
    “我!”一根手指指向自身,李红袖言之凿凿的说道。
    “别开玩笑!”唐元表示不信。
    一来李红袖根本没杀厉泽的实力,二来李红袖完全没有杀厉泽的理由,除非……
    “厉泽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却因我而死!”
    李红袖的神色看上去些许乖戾,话语微顿,接着说道,“我给了阎寒山一个活命的机会,去杀掉厉泽,然后逃命,是生是死,就看他造化如何。”
    而后,李红袖郑重其事的强调,“这事不是什么意外,因为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阎寒山?”
    唐元低语了两声,顿时看着李红袖的眼神异样无比。
    既然李红袖提起了阎寒山,那么无疑表示,李红袖之所以会对厉泽动手,正是因为他的缘故,这就是李红袖杀厉泽的理由。
    眼神一阵闪动,一时间,唐元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感动吗?
    当然是有的。
    更为主要的则是,唐元万万没想到,李红袖这般理智的一个人,竟是会干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陈老在这个时间点回来,是不是和厉泽的死有关?”想了想,唐元就问道。
    这时唐元也总算是得以明白,为何李红袖在电话里没有提及厉泽死了,而是一开口就告知陈政言返回了长岭市。
    厉泽这边才死,陈政言就是回到了长岭市,要说这两件事情没有关联的话,唐元断然是不会信的。
    “这个我并不清楚。”
    李红袖微微摇头,“甚至我都不知道陈老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十分钟前,陈老出现在分部。”
    “那就当没关系好了。”唐元咧嘴笑了笑。
    闻声,李红袖深深的打量了唐元一眼,她原本以为,当得知厉泽之死后,唐元应该会惊慌失措才对,然而并没有。
    少年人有着罕见的镇定从容,似乎即便一座大山在他眼前崩塌,也是都能面不改色。
    “你会不会怪我?”低头沉默片刻,李红袖轻语道。
    就像是偷吃了糖果的小女孩吧,李红袖神色略显惊慌、局促,她双手十指紧紧拧成一团,泛出了青筋,甚至身子不受控制的在颤抖。
    “怪你什么?”
    唐元不由莞尔,“死了就死了,又不是天塌下来,再说了,纵使天塌下来,还有我顶在前面,我说的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李红袖好生忸怩。“没问题就对了,毕竟,我可是杀过几尊s级的人呐。”唐元嘿嘿怪笑了两声,“只要你这边没问题,就统统没问题,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至于陈老那边,他老人家最好也祈祷没有问题,不然我发起火来,可是要六亲不认的!”
    李红袖怔怔的看着唐元,唐元说了这么多,意思就一个……黑锅他给背了。
    虽说她是为唐元而杀的人,这个背锅本就该让唐元来背,但不知怎的,李红袖又是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但既然唐元都这样说了,李红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阎寒山,只要阎寒山那边不出问题,才永远不会有问题。这事我来处理,你先去见陈老,时间晚了,我怕陈老会有所怀疑。”李红袖凝声说道。
    “好。”唐元点头答应了下来,就此与李红袖擦肩而过,往大楼内部走去。
    李红袖扭头看着唐元渐渐消失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呓语般轻语道,“唐元,我知道这事是我冲动了,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厉泽都不该成为你前路上的绊脚石。哪怕你认为我做错了,我也坚决不会改!”
    说过这话,李红袖毅然而然离去!
    唐元这边已经进入了电梯,对着电梯里的镜子,唐元仔细整理了下衣裳,确定没有问题,咧嘴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没想到我竟会有主动背黑锅的一天!”唐元看着镜子里那口白牙,竟是露出些许狰狞。
    “李部长,多谢了!”拱手,唐元自语道。
    当从李红袖那里得知厉泽死后,唐元的第一反应就是李红袖为他杀人,果然也是这般。
    这是给他解决了一个莫大的难题,因为换成是他的话,恐怕即便想要对厉泽动手,也不是轻易就能动的。
    厉泽的身份关系太复杂,有太多的牵扯,即便忽略掉厉家,仅仅是陈政言这边,就是够他喝上一大壶的。
    至于陈政言是否因为厉泽的原因而提前返回长岭市,唐元并不认为有多么重要,反正不管怎样,陈政言都是没有证据的。
    既然没有证据,陈政言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一分钟后,唐元进入分部,见到了陈政言。
    陈政言在泡茶,滚烫的茶水冒出一股浓郁的清香,一屁股在陈政言对面坐下,唐元嬉皮笑脸的说道:“陈老舟车劳顿,有什么事打给电话就行了。”
    “这是觉得我老了?”陈政言淡淡说道,信手倒茶。
    唐元看着面前的茶杯,看着看着脸色就是不由得微变。
    陈政言不知手抖还是怎么回事,那茶水都是从杯沿溢出来浑然不知,一壶茶直接倒了一大半,方才是收回了手。
    随后,陈政言给自己倒茶,一杯茶倒了三分之二,拿起茶杯,泯了一口。
    “听说昨晚发生了件大事?”陈政言随口问道。
    唐元没有着急回应,不动声色倒掉面前茶杯中的茶水,又是拿过茶杯,给自己倒上一点,看着唐元这一举动,陈政言眼皮子重重一跳。
    都说酒满敬人茶满欺人,他故意将茶水倒的溢出来,为的就是警告唐元……然而唐元却将之当成了洗杯水。不动声色就回敬了过来。
    “这事很大吗?”眨了眨眼,唐元笑呵呵的说道。
    这茶唐元肯定是不会喝的。
    之所以唐元会这么干,主要是态度很重要,陈政言以一杯茶水表明态度,唐元理当也要表明自身的态度。
    “前段时间,安澜中学被我异象调查组宣布全面接管、封禁,列为禁区,然而那许幻无视禁令,三番五次堂而皇之入内,到底是许幻的胆子太大,还是我异象调查组威信不够?”唐元微眯着眼睛问道。
    “这就是你杀许幻的理由?”掀眉,陈政言问道。
    “杀许幻我有无数个理由,不过想必,只需要这一个理由就够了。”唐元不置可否的说道。
    他身为异象调查组成员,一举一动,代表的是异象调查组的意志,唐元并不担心陈政言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本身就无文章可做。
    “但你太冲动,这事本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陈政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嘿嘿……”
    唐元笑了两声,“陈老,我认为这就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老话说的好,杀鸡儆猴,倘若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儆猴?”
    “你是故意的?”陈政言双眉紧皱。
    “谈不上故意!”唐元断然否认,陈政言的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句句都是心机,一不小心,就会被带偏。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必须要采取雷霆手段,只有如此,放才能永绝后患……不然,若有他人效仿许幻,无视我异象调查组的禁令,这个责任是由李部长来承担,还是陈老您亲自承担呢?”
    陈政言又是泯了口茶,些许沉默。
    少年人倒是好口才,伶牙俐齿,一番话说来看似没有锋芒,实际上则是锋芒毕露,且逻辑清晰缜密,哪怕有破绽,那破绽分明也是唐元故意为之。
    “唐元,你有没有考虑过北邙山那边的反应?”一会过后,陈政言提醒道。
    几乎是在陈政言话音落下的瞬间,唐元就是拍桌而起,义愤填膺,“北邙山那位号称活神仙,但在我看来什么都不是,不过装神弄鬼的小丑罢了,他有什么资格和我异象调查组掰手腕?”
    “你自己做的事,没理由让异象调查组承担后果。”陈政言淡淡的说道。
    唐元简直就是一个戏精,这出戏演的不要太明显,事情是他做的,却是要把异象调查组给拖下水,想想陈政言就是感到好笑极了,这家伙哪里来的自信?
    “陈老,话不能这样说,我为分部出过力,我为组织流过血,难道就这样把我给抛弃了?”唐元目瞪口呆,有一万个不服。
    “据我所知,你和许幻之间的事,纯属私人恩怨。”陈政言何等老辣,哪会轻易就被唐元蒙混过关。
    “谣言,赤裸裸的谣言,谁在造谣?”唐元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已经站了起来,肯定又得拍桌子。
    “空穴不来风,这事我会详细调查!”抬眼看唐元一眼,眼眸微阖,只听陈政言说道,“这事有太多牵扯,三言两语说不听。不过你最好是做好心理准备!”
    “完全不需要,我唐元生是异象调查组的人,死是异象调查组的死人!”唐元一屁股坐下,义正言辞,“哪怕有朝一日,组织将我抛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也将继续为组织抛头颅洒热血。”
    唐元说的热血沸腾,若非知道唐元是在胡扯,陈政言差点就要信了唐元的鬼话。
    “喝茶!”陈政言抬手示意道。
    唐元低头看一眼面前的茶杯,眼神渐渐挣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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