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儿听言脸色吓得惨白,她听说珍姐儿落水现在情况大不好,早又惊又恐,被母亲一逼,就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就把事情始末说了。
    颜三夫人越听越心惊,越听手脚也越冰凉,气急攻心,“啪”得一巴掌就打过去,哭道:“你,你有没有脑子,这种事情,如何敢做?我,我真是白生了你了呀!”
    颜三夫人是个商家女,精明能干。而颜家三老爷则是个彻彻底底的纨绔,糊涂混账脑子更是不好使,也就是因为这样,颜家才聘了颜三夫人一个商家女为媳。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颜三夫人命不好,嫁了个纨绔已经无奈,早些年在子嗣上还很艰难,只生了个女儿就再无所出,无奈就给颜三老爷纳了两房小妾生了两儿子,直到六年前,才又生了个儿子。
    所以颜三夫人早年对颜青儿太过娇惯,生了儿子后又对她疏于管教,以致颜青儿性格又是任性鲁莽又没什么心眼。
    颜三老爷没什么出息,整日里除了走鸡斗狗吃喝嫖赌也没其他事,在颜家可想而知是什么地位。颜三夫人夫婿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在颜家立足。所以从小事上都是一点一点的经营,好在她商家出身,家里有钱,因此慢慢在颜府也收拢了不少人。
    项烟菱身份贵重,在颜家地位非同寻常,颜三夫人自是各种逢迎,后来颜家想送个姑娘到项墨身边做侧室,颜青儿身份年龄都合适,颜三夫人更是卯足了劲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
    去年的时候颜三夫人意外的得知珍姐儿的乳娘焦嬷嬷的娘家出了事,焦嬷嬷的兄长摔断了腿,母亲又重病在床,便给焦嬷嬷的娘家送了不少银子药材,又给请大夫什么的,后面还把他们接到了自己的陪嫁庄子上给养着。
    因为这事是焦嬷嬷的娘家事,而非她自己家,当时项烟菱又因为左西蝶的事和颜铭在各种闹别扭发脾气,也就没发现这事。
    其实颜三夫人做这些当然没有存要害项烟菱的心,不过是希望收买了焦嬷嬷,好让她在珍姐儿或项烟菱面前多说些颜青儿的好话,在王府照顾着颜青儿些。
    谁知道就惹出了这样的祸事!那碟牛乳红豆糕正是颜青儿给了焦嬷嬷让她分给众人吃的,而且颜青儿还是借着她的名义求焦嬷嬷帮忙的!
    颜青儿捂着脸,眼泪汪汪的道:“母亲,这事,这事不会被发现的吧?只要珍儿再不能说出是我让她去摘睡莲的,焦嬷嬷不出声,谁也不知道那碟红豆糕被换了,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啪!”颜三夫人又是一巴掌打过去,看女儿那蠢样,真是又气又急又痛,她这么些年也没舍得动女儿一根手指头的,此时实在是气极了。
    她骂道:“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事虽看起来严密,但总有破绽,若是珍姐儿出了事,想要查,哪里是什么难事。你还是祈祷珍姐儿无事,否则娘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说到这里,颜三夫人又滚下泪来。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又毒又蠢得孽障?那焦嬷嬷,军中对付奸细的手段百出,只要王府的男人出手,焦嬷嬷断断是抗不住的。
    可是颜三夫人说到此事严密,立时也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她女儿哪里来的这个脑子计划这么周详?而且还想的这么远,利用珍姐儿出事来离间那大齐郡主和王府众人还有世子爷的关系?
    这事若真成了,谁最能受益?想到这,她全身又是一寒。
    颜三夫人立即喝问颜青儿道:“青儿,你断想不出此计,告诉母亲,是谁帮你计划这事,又是谁挑拨你说害了珍姐儿,就能挑拨世子妃和王妃娘娘世子爷的关系的?”
    颜青儿看母亲神色严厉,刚刚又被打了两巴掌,也已知道事态严重,不敢隐瞒,抽噎道:“是,是水依,是她给我出的主意。”水依是颜青儿的贴身大丫鬟。
    见母亲还瞪着她,想到后面那个问题,张了张嘴,似乎想了一会儿,才哭道,“是,是西蝶,前些日子,女儿偶然在王府见到世子妃,见她很,很是美丽,嫂子对她还特别好,心里难受,跟西蝶聊天的时候,西蝶就说,只要珍姐儿在荔园出事,嫂子,王妃娘娘还有世子爷都会厌了世子妃的。”
    当然,当时左西蝶只是暗示,她现在回想,却是直白的把话给母亲说了。
    颜三夫人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只恨女儿不争气,竟是被人当了刀子使。又恨左西蝶这个贱人,敢害她的女儿,她定让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也不再理女儿,只命人看好了她,就出去命人去把水依给押来。却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回报,水依不见了,东西都还在,但问遍了人,都说今日根本没见到过她。
    颜青儿的丫鬟水依跑了。
    颜三夫人让人去水依家里去问,却发现水依的一家早在半个月前就搬走了,显然早就有预谋。
    颜三夫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压着恐惧得心跳努力去想破解之法,却知道自己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全身而退了,终于咬了咬牙,做了决定,回了房中跟女儿仔细交代。
    且说颜大夫人被请去了王府,却是根本没见到珍姐儿,就被人带到了一个小厅中,而她随身带的丫鬟婆子却被留在了外面。
    颜大夫人心生异样却不敢有微词,只自己跟了王府的丫鬟入了厅中,就见上面坐了西夏王妃姬氏,一旁坐了儿媳大郡主项烟菱,堂下还跪了个被绑着的乳娘焦嬷嬷。
    颜大夫人心里一咯噔,就知事情不好。
    果然颜大夫人给姬氏请了安,姬氏请她坐下,就对堂下焦嬷嬷厉声道:“说吧,把你坐下的事情都好好说说。”
    这期间,项烟菱也不看婆母颜大夫人,只沉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看着焦嬷嬷不出声。
    焦嬷嬷自被押下去,早已被各种手段百般折磨,身上都快没有一块好肉,此时跪着都是吃力,心神恍惚。被姬氏厉声一问,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都招了,包括颜三夫人对她的恩情以及颜青儿求她换牛乳红豆糕的事情都给说了。
    但她最后只呢喃道:“大夫人,郡主,我是真不知道三小姐是要害大小姐,她跟我说是没毒的,还亲自吃了几块试了。”只说是吃了让人没精力,想让珍姐儿在荔园有个跌跌碰碰,好让那世子妃皇贵郡主吃挂落。可是这又有什么分别?
    颜大夫人听得又惊又怒,面色铁青,站起身真是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扇死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却被一个婆子拦住了,然后拖了那焦嬷嬷下去了。
    焦嬷嬷被拖下去,颜大夫人哪里还有脸面再坐着,跪下就对姬氏道:“王妃娘娘,这都是妾身治家不严,才让人钻了空子,险些酿下大祸,妾身不敢推脱罪责,只想问问我那孙女,现在如何?”说着想到此事的可怕可恨,就忍不住滚下泪来。
    儿媳本来就已经和儿子闹矛盾,这要是珍姐儿因是颜家再出了事,关系哪里能维持得住?到时候,王府岂不是要恨毒了颜家,在军中只要稍微动点手脚,颜家都要顷刻间倾覆。
    姬氏冷笑道:“这原也不关你的事,哪家没有些龌蹉之事,只恨有些人痴心妄想,竟敢把手伸到珍姐儿身上。”
    又道,“你且起身吧,这次幸亏阿墨的侍卫救的及时,珍姐儿并无事,待我们议过此事,便可带你去看看珍姐儿。只是,这事到底背后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该如何处理,还得有个章程。”
    说完话,便示意郑嬷嬷上前扶了颜大夫人坐下。
    颜大夫人诚惶诚恐的坐下,定了定神才道:“青儿向来心思浅,却不像是能行此事之人,怕是背后有人指点。”颜大夫人怀疑是颜三夫人,那向来是个会钻研有手段的。
    姬氏便带了丝淡淡讽刺的笑道:“的确如此。只是这背后之人,大夫人以为是谁?”
    颜大夫人看着姬氏的脸色心里又有些没底,但除了颜三夫人还能是谁?珍姐儿也是自己婆母的嫡亲孙女,就算是想把颜青儿塞给项墨,也断不会先把自己孙女给弄死的,便咬了咬牙,道:“此事除了我那弟妹,还能有谁?”
    姬氏冷笑,道:“据我所知,颜三夫人行事谨慎,小心慎微,如何行此鲁莽之事。就算成了事,王府和你们颜家交了恶,如何还会要那颜青儿入王府,根本是愚昧之举,我想颜三夫人恐怕不会做。恐怕此举根本是挑拨我那儿媳和王府众人的关系为假,要置珍姐儿于死地为真。”
    颜大夫人听了心里猛地一跳,看向姬氏冰冷的眼睛,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颜府,想要置珍姐儿于死地,坏了儿媳和颜府关系的,还能有谁?颜大夫人想到左西蝶肚子里的孩子,只觉冷汗淋漓。
    姬氏不再说话,看了女儿项烟菱一眼,项烟菱见婆婆惊疑不定却失了怒气颓丧的样子,心里发冷,却突然失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再说,也不过是猜测而已,明日拿了颜青儿,事情自然就明了了。
    遂对颜大夫人道:“母亲,此事既是青儿所为,背后之人明日审她即知,只盼明日审出真凶,母亲还能不要再借故维护,把她交予王府处置。”
    看姬氏听了她的话面色更显恐惧,眼神闪烁不定,项烟菱带了些讽刺和自嘲的笑道:“这次的事,除了谋害珍姐儿之外,还是在荔园行事陷害世子妃,怕是就算你们要我放过她,我那弟妹,世子妃皇贵郡主也不会放过她。”
    项烟菱提到的她的弟妹,皇贵郡主姜璃此时正悠闲的喝着雪莲药茶。
    项墨在王府那边安有暗探,审焦嬷嬷的刑人更是项墨的人,所以那边发生的任何动静姜璃都能很快就收到消息,颜大夫人入府,焦嬷嬷的招供什么的根本瞒不过她。
    荔园发生这么大的事,项墨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他听到了下属禀报的时候,虽然知道姜璃已经打发了自己母亲和大姐,还是担心姜璃为着这事不开心,处理完事情就匆忙从外面赶了回来。
    第128章 最是人心
    当然项墨回来见到的就是悠然闲适的姜璃。
    姜璃看到项墨回来,放下茶杯,就上前迎他,高兴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唔,是不是听说了园子里发生的事?你不要担心,珍姐儿没事的。”
    项墨点头“嗯”了一声,先打量了她几眼,然后才伸手把她揽入怀中,道:“我知道,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姜璃眨了眨眼,想了一下,就笑道:“你是说母妃和大姐查园子的事情?唔,这算什么受委屈,我才不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还幸亏你安排了暗卫,不然我才是受委屈。只是后来我把她们挡了回去,你还不要怪我才好。”
    项墨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你做的很好,这事是她们失了分寸,越了规矩,以后我会严令侍卫,限制她们在荔园的行为。等珍姐儿这事结了,我也会告诫她们。”
    姜璃听言心中很是喜欢,在他怀里软软地道:“嗯,只是你也别太过偏心了,这样她们会对我更有意见的。”嘴上这么说,那上扬的嘴角是止也不止不住的甜蜜。
    项墨用下巴摩擦着她的头发,道:“无事,这些规矩一开始就要立起来,今日她们敢当着你的面搜查你的园子,动你的人,待他日我不在,是不是因着一些怀疑或目的,就敢动你?我之所以让你住在荔园,就是杜绝她们干涉我们的生活,对你不利的。”
    姜璃听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窝心得不得了。
    不过,她又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问道:“可是,那毕竟是你母妃,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这样做对她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可是她身边以前都没有这样的,就是她父王那样烦她祖母,在母妃和祖母有冲突的时候,明明是祖母无理取闹,但父王很多时候也都不会站在她母妃这边,最多是保持沉默中立而已。
    将心比心,若将来她有了儿子,他这样偏心媳妇,她还不得给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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