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完最后一小块创可贴,洛佳合上药箱,问他:“你打完架这样回家你爸妈不会说什么吗?”
    嘴唇都破皮出血的少年淡淡:“不会。”末了又说了几个字:“他们不管我。”
    洛佳没再说话。
    洛妈妈端着菜走出厨房,热情道:“小周留下来吃饭吧?”
    周齐立马站起身,“不用,谢谢阿姨,我先回去了。”
    洛佳没挽留,把人送到门口。
    少年快速下楼。
    自此洛佳和他再无交集。
    她每天忙着写稿,改稿,还要准备毕业论文的答辩。
    直到一天晚上,她搞定工作上的一些繁杂琐事,下楼在附近逛了逛,回来时买了几罐啤酒,她开了一罐,边喝边走回家。
    松垮的T恤,红白格子睡裤,人字拖,手里提着一袋啤酒慢悠悠的走,却隔着几个路口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她离家越近,那声音就越响。
    洛佳走得快了些,发现家楼下,一辆闪着蓝色警灯,红白十字的救护车,不少人在围观。
    洛佳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妈妈。
    洛妈妈扎着的头发散落了几缕,睡衣上沾着一片鲜红的血,洛佳心里噔的一下,冲过去,手都有些抖,“妈你怎么了?!”
    洛妈妈摇头,“不是我的血,是小周那孩子的。”
    洛佳从她妈颠倒混乱的语序中了解到,周齐爸妈打架,他爸拿菜刀想砍他妈,周齐就挡,肩膀被砍了一刀,可是后面周齐把刀夺过来砍了他爸……洛妈妈和另外几个邻居是被周齐妈妈的尖叫声和哭声吸引下楼的,周家连门都没关,所有人去到一看就是一滩血,大胆的人就上前拉住失控的周齐,洛妈妈身上的血就是那时候沾上来的。
    “现在小周他爸生死未卜……佳佳,你说小周会不会要坐牢?他有没满18周岁?他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啊!”
    “没事,会没事的。”洛佳安抚着她妈,看着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把人抬进救护车里。
    周齐和他爸都被暂时止了血,可以看到他爸伤得更重,人已经失血到陷入昏迷了。
    周齐捂着伤口,面容平静到极点,仿佛受伤的,伤人的不是他,被旁人指指点点的也不是他。
    这件是社会新闻,在南城这边闹得沸沸扬扬,几天的时间里,警方调查问话,社会上给周齐安排了法律援助和心理咨询。
    几天后,一个安静的下午。
    洛佳提着果篮来到病房,一句简单的问候:“伤口还会疼吗?”
    周齐不言,眉目安静平和,视线下垂着落在自己干净的双手上。
    她放下果篮,缓缓道:“法院那边出结果了,一是你未成年,二是你当时受到刺激和威胁,三是你想保护你母亲,所以结合情理,不对你起刑事诉讼。你的人生还能按照原轨迹走下去。”
    “还有,你妈和你爸离婚了,你判给了你妈。”
    周齐忽而抬起头,一双修长掺着冷淡的眼睛对上她:“你想说什么。”
    “我家情况和你家差不多。周齐,你比我有勇气,做了我想做的事。”
    周齐笑了声,很轻,“所以呢?”
    “没有所以。是你妈妈托我告诉你这些的,她现在外出打工了,赚钱供你上大学。”或许是洛妈妈那天踏进周家的热心,让周齐母亲对她们母女产生了一丝依赖,“你妈妈把你的成绩单给我看了,她希望我帮你一把。”
    “不需要。”他靠在洁白枕头上,“我不打算上大学。”
    “你有选择吗?”
    “需要选择吗?不读书就打工。”
    “你觉得自己能赚多少钱?够养活你自己吗?”她毫不留情。
    他笑着问:“那大学生姐姐,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这问题太贱。
    “你自己好好想自己的事。”说完这句,洛佳扭头就走。
    两天后,周齐母亲在银行转了一笔账给她,让她帮忙办周齐的出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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