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晟的理解让袁宝儿心头微松,她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顾晟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消失在晚霞洒落的游廊中。
    袁宝儿端了羹回去,右大王这会儿已经睡过去。
    她放下碗,摸了摸右大王额头,见温度适中,便放下床帐,挡好屏风。
    约莫小半个时辰,右大王又醒过来,撩开床帐,见袁宝儿正在挑灯芯,便跟着看了会儿。
    袁宝儿放下铜签子,“药也快好了,先喝羹,再吃药,这回别睡了。”
    右大王笑着点头。
    才刚睡了一觉,他精神好了许多,完全可以挺一会儿。
    袁宝儿以最快速端量羹和药。
    在清醒的时候,右大王的配合度还是很高的。
    吃过饭和药,右大王问起扎马。
    “去抓人去了,”袁宝儿随口回道。
    右大王点头,没再多说。
    袁宝儿就是侍婢,好些事情跟她说也是没有用的,只能等扎马回来。
    袁宝儿明白他心思,悄悄出去寻人,让他去找。
    这一等就是夜半,扎马踩着露水过来。
    袁宝儿正要睡,听到动静,赶紧出来。
    “库哈睡了?”
    他压低了嗓门问。
    林晓桐点头,“等了你好半天。”
    扎马像是牙疼的咧了下嘴,望了眼里头,“我明天再来。”
    袁宝儿目送他离开,关上门。
    一夜很快过去,天才蒙蒙亮,袁宝儿就听到外面动静。
    是扎马来了。
    袁宝儿很是识趣的收拾好自己,过去床边叫右大王。
    右大王睡得不是很熟,只两声就醒了。
    “扎马来了。”
    右大王示意她把床帐撩起来,让扎马进来。
    袁宝儿搬了个凳子放到床边,叫了扎马,便从外面把门关上。
    她去茶水间准备早上的茶水,因心知两人肯定要商量朝堂和抓捕的事,她故意晚了点出来,只看到扎马的脸色不大好。
    袁宝儿垂下眼,佯做什么也没看见。
    右大王则是吩咐袁宝儿吃过早饭就准备回宫。
    扎马拱了拱手,快步离开。
    将近中午,右大王和袁宝儿回去宫里,才刚安置妥当,就有朝臣拜见。
    袁宝儿立刻退下,见事情让给內侍来做。
    她从侧门出去,站在角落里看着。
    差不多一刻钟,朝臣们出来,看脸色,似乎不好不坏,但绝称不上高兴。
    宫里是补品和补药最多的地方,右大王已经脱离最危险的时候,加上汤药和补药的滋养,很快就能坐起来。
    袁宝儿估摸着伤口差不多要愈合,她收拾好东西,过来辞行。
    右大王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不是不论如何你都要走?”
    他声音有些沉。
    袁宝儿听出了他的不虞和失望。
    她心里其实也过意不去,但更明白,他们立场不同,注定是要站在两边的。
    她垂着脑袋,好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她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你走吧。”
    右大王说得很小声,近乎耳语。
    但袁宝儿还是听到了。
    她跪下来给右大王磕了个头,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右大王看着她背影,心里一阵悲凉。
    如果说之前他觉得她是因为地位和自卑才刻意拉开距离,那么现在他很直观也很清楚地看到袁宝儿的态度。
    无关其他,她只是想要离开。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右大王忽然道。
    “宝儿,”袁宝儿顿了顿,道:“我叫宝儿。”
    右大王低声喃喃。
    “原来你叫宝儿。”
    出了内殿,袁宝儿一路直奔宫城。
    右大王的态度实在太迷,她不敢确定右大王会不会突然的改变心思,只有出了宫城,她才能安心。
    袁宝儿一路以最快速度奔出宫城,连口气都没歇赶去小院。
    老兵正蹲在院子里洗漱,见她来了,下了一跳。
    “我没事,”袁宝儿知道他担心什么,忙安抚他。
    老兵漱完口,打发了跟前的人,才道:“那你这是?”
    “我跟库哈请辞了,咱们这就走。”
    老兵很惊讶,“他这么轻易的就肯放人?”
    袁宝儿点头,“带上东西,立刻走。”
    过去说之前,袁宝儿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她本以为右大王会跟她说点什么,起码挽留或者以恩情要挟。
    但他没有,非但没有,还特别痛快。
    袁宝儿的眼前闪过右大王迷茫又痛楚的眼,下意识别开头。
    她是个嫁了人,有夫有女的人,右大王的情义,她注定是要辜负的。
    老兵收拾的很快,没多会儿就背着小包出来。
    两人骑着马直奔城外。
    两人一前一后,主要是袁宝儿一马当先,以一往无前的架势直奔城门。
    老兵生怕她骑得太快,伤了人,不得不在边上吆喝着让人多加小心。
    好在王城的街道够宽,跑马没有问题,这才平安无事的赶到城门。
    下了马,袁宝儿递给守门的兵士一包银子,就往外去。
    这是俗成的惯例,守城的兵士大多只看钱,并不过问公文。
    袁宝儿扯着缰绳,往外去。
    眼见就要出城门,就听扎马大喝,“拦下她。”
    袁宝儿下意识的往前冲,但兵士更快,把她拦了下来,并快速把门关上。
    袁宝儿正想发怒,扎马赶到:“你可以啊,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你做得可真彻底。”
    袁宝儿动了动嘴唇,才刚鼓起的气势顿时泄了。
    “我知道我欠了他的,但我不能用我自己弥补,与其长痛,不如早些割舍。”
    扎马哼了声,“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痛着?”
    “我不可能嫁给他。”
    袁宝儿平静的陈述。
    “为什么不行?”
    扎马瞪了眼周围看热闹的兵士,大声道。
    “因为我已经有人家,”袁宝儿道:“我生死都是那家人的,不会更改。”
    “你,好,”扎马火了,抽出长剑,“你今天走一个看看。”
    袁宝儿看他一眼,转身把门生生打开。
    那可是足有两尺厚的大门,寻常都是要四个兵士合力才能开关的。
    扎马牙疼的嘶了声。
    袁宝儿是右大王心头肉,他自然不敢动,但不妨碍他对另一个人动手。
    老兵下意识的觉出不对,他立刻往旁边闪躲,但还是慢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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