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仔细地辨认了一番,顿时差点哭出来了:“九,九皇子?”
    到底是小时候见过的,他生得这么俊美,想认不出都难。
    她伏跪在九皇子面前,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委屈万分:“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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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上一世的种种,阿宴望着自己的这四妹妹冷笑。
    其实想起来,虽然那一次她遭了一番罪,不过后来倒是也不差。当时九皇子亲自护送她,将她安置在一处别院,外面有专门的人把守保护,又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
    反倒是自己府中的那些人,出去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听说大太太还因为此得了一场病,差点一命呜呼。
    自己的母亲倒是还好,出了城后,在一次用膳过后,就这么和大家失散了。当时哥哥护送着母亲,渐渐地去了北方躲起来,倒是没受什么罪。
    如果当时自己也跟随母亲他们出去,也许哥哥根本没办法照顾好自己和母亲两个人,也许自己反而拖累他们吧。
    此时的阿宴想起这些,嘲讽地望着四妹妹,想着这一次她又会如何?
    正想着的时候,却听到这四妹妹道:“咦,我忽然想起,刚才三太太好像说忘了什么东西,从马车上下来去府里了呢!如今前面的马车已经走了,怕是她赶不上了。”
    一旁的五妹妹诧异了下,不过看看这四姑娘,便闭上嘴没说什么。
    阿宴越发冷笑,却是对上一世的自己无语至极。
    这么明显的骗局,她怎么就没看出来。
    不过既然自己这妹妹都费尽心思骗了自己,那她就勉为其难再上一次当吧。
    于是她点头,轻声道:“既如此,四妹妹一定要记得让马车等我,我这就下去找三太太。”
    四姑娘听到这话,自然是猛点头:“好,你去吧,快点回来!”
    五姑娘皱紧了眉头,望着阿宴的神情有点怜悯,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不过她终究是没开口。
    阿宴回首,扫过五姑娘的神情,五姑娘见阿宴看自己,忙转过头去,冷哼了声。
    阿宴迈步走进国公府的大门,却是轻轻笑了下。
    尽管往日里五姑娘是最恨三房的,可是就凭着刚才五姑娘对自己那个怜悯的眼神,就比四姑娘强上不知道多少。
    若有朝一日阿宴有那风光的一天,定会感念她五姑娘的这丝怜悯。
    ☆、第56章 站在床前的那双脚
    这一次的阿宴,遁着上一世的轨迹,重新回到了国公府中。不过比起上一世的惶惶不安,这一次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不会在这次的动乱中受到什么伤害,也不会遭受太大的苦楚。而自己呢,如今只要安静地呆在国公府中,便也不会有人来骚扰,外面便是杀声震天,暂时也不会妨碍到她的。
    没有了当年忐忑不安惊惶失措的心情,她倒是淡定得很。此时有很多丫鬟仆妇下人等,也都知道要这城里乱作一团,太太姑娘少爷们都跑了,她们也拎着大包小包的去乡下避一避。
    阿宴先躲在了一处角落,等到人都跑得差不多了,这才迈步来到了老祖宗的院落中。
    只见那里走廊上原本挂着的鹦鹉以及摆放着的花草,如今都倒在那里,乱七八糟,一只鹦鹉可怜兮兮地望着阿宴。
    阿宴笑了下,走过去,她望着这鹦鹉,就想起了老祖宗,越看越觉得它和老祖宗很像。
    于是她顿时没有了怜悯之心,拿手指头指着那鹦鹉,娇哼一声道:“不要以为我会同情你,我死的时候,可没有人同情我。你若是个人也就罢了,偏偏你是个鸟儿而已,还是老祖宗的鸟儿,她们都恨不得我死呢!”
    对着这个鹦鹉耀武扬威了一番后,她又进到了老祖宗屋里。因为走的时候收拾得匆忙,屋子里狼藉一片,榻上的引枕都歪在那里呢,地上更是七零八落,还有打碎了的花瓶。
    阿宴隐约记得那花瓶是釉中彩缠枝莲花青花花瓶,当初老祖宗还特意给身边的姑娘们说,这花瓶还是当年她的陪嫁,价值不菲的。
    如今这价值不菲的玩意儿就这么打碎在地上了。
    阿宴望着这狼藉的屋子,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开,默默地回三房的院子去了。
    上一世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姐,真得是啃着芙蓉饼吃了好些天,最后那玩意儿都僵成石头了,她还继续啃呢。
    现在她先是收集了各房中的吃食,汇集到了自己三房的灶房里,然后分门别类,看看那些能久放,那些必须赶紧吃掉。同时她还尝试着自己烧了火,以便给自己烧热水喝。
    忙碌了大半日,尽管她弄得满脸是黑灰,不过总算是煮出一锅热腾腾的水。
    满意地望着这一切,阿宴心想,接下来她只要舒服地躺在自己房间里,等着九皇子找过来就行了。
    阿宴干完这些,其实也有点累了,她慵懒地躺在舒服的床上,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为什么九皇子上一世会出现在敬国公府中呢,而且他是让人到处搜人的。
    他在找谁?
    阿宴想着这些,脑袋越来越沉,最后终于昏昏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她猛地翻身坐起,恻然倾听,却觉得那脚步声竟然不似上一世的那般杂乱无章人数众多,反而只是一个人而已。
    阿宴拧眉,她开始觉得事情不妙,当下忙攥了一把平日绣花所用的剪刀,然后刺溜刺溜地钻到了床底下。
    过了好一会儿,那脚步来到了屋子里,脚步声清晰地落在青石板上,一高一低。
    阿宴趴在地上,小心地望向那人的脚,却见那脚是穿着一个棕靴,袍子是石青色鼠灰袍。
    阿宴蹙眉,无奈地捏着手里的绣花剪,她此时深深地明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以现在竟然能够打破上一世的轨迹,一直摸到她房间里,而且看起来他应该是好不犹豫地能够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的。
    这个人是谁,又能是谁?
    阿宴泛起一抹冷笑,紧紧盯着那人的棕靴。
    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她上一世的夫君沈从嘉。
    因为曾经,她曾详细地向她的夫君讲述过她作为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所曾经经历的最惊心动魄也是最凄惨的事情。
    阿宴咬着唇,小心地将绣花剪刀别在自己腰间,又用裙摆藏好了。她深吸了口气,缓慢地从床底爬出来。
    她趴在那里,轻轻颤抖着,小心地仰望着那个站在自己床前的人。
    沈从嘉并不如九皇子或者自己的哥哥顾松高,不过他胜在身形飘逸,脸型清隽,也算是一个斯文好男儿。
    阿宴仰望着那个上一世给了自己多少誓言,又给了自己多少伤害的人。
    她努力地让自己想起,最后的最后,她孤零零地被困在院子里,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病入膏肓的她,挣扎着爬起来,伸着削瘦犹如鸡爪一般的手去够桌上的一壶不知道放了几天的冷茶。后来她够到了那冷茶,却因为手一直在颤抖,于是那茶壶摔碎在地上。
    她渴得难受,便跪在那里,用碎瓦捧着残留的冷茶倒在嘴里。
    于是心中泛起阵阵的凄冷,眼眸中开始发热,泪水流下来。
    沈从嘉静静地站在这个房间里,怔怔地凝视那个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小东西。
    她一如上一世般,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尽管此时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可是依然没有折损她半点颜色。
    她仰着脸,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带着隐藏不住的惊惶和委屈。
    泪水缓缓地从眸底泛起,迅速湿润了眼眸,然后跌落在脸颊。
    沈从嘉蹙眉,当下蹲下身,尽量放柔了声音:“你,你还好吗?”
    阿宴咬着唇,任凭泪水哗啦啦地跌落,她委屈万分又惊惶失措地开口:“你,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
    沈从嘉越发的心疼,几乎冲动地就要伸手前去扶起阿宴,可是看到阿宴在他伸出手时的瑟缩,他忙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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