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苏老夫人忙道:“阿宴啊,你说你怎么就怀个身子这么不素净呢,原本就身上不大好,如今更是闹腾得药也不说,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
    说着,苏老夫人难免垂泪。
    皇后一听这个,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她无奈地看向老祖宗:“老祖宗啊,原本已经特意派人传过话,您却又是闹腾什么?”
    老祖宗原本对皇后也没好气:“我这几日进宫要见你,你却一概不见,如今怎么却跑来这里?”
    皇后见老祖宗依然那横得不行的样子,越发叹息:“本宫听着容王妃身子不适,所以请禀了皇上,特意过来看望的。”
    老祖宗一听这个,脸就更难看了:“堂堂皇后,你倒是来看她?”
    阿宴听着这话,轻咳了下,一旁的惜晴愁眉苦脸,关切无奈。
    皇后看了眼阿宴,又看了看老祖宗,当下屏退了众人。
    其他闲杂人等都退下后,皇后看这这屋里的几个人,眼里渐渐流下泪来。
    然后呢,她噗通一声,跪在了老祖宗面前:“老祖宗啊,您就别闹腾了!这都是一家人,说不出两家话。今日顾绯就把话放在这里,以后您若是再跑到容王妃这里大闹,那我顾绯就直接死给你看了!这分明是不给我活路啊!”
    这跪下的,可不是别人,是一国的皇后。
    这么一来,别说别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祖宗都吓了一跳,若说以前她也骂过这皇后,可那是气头上。说到底这皇后是她嫡亲的大孙女,又是她如今府里唯一的依赖,当下忙颤着也跪下:“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为何如此啼哭?”
    阿宴见此,便领着苏老夫人要退下。
    说是家事儿,又没和她没关系。
    她也不想招惹。
    谁知道皇后却叫住阿宴,低声道:“阿宴,如今老祖宗,你,我都在这里,我们就摊开来说。从此之后,若是老祖宗前来闹腾,我真就一头撞死给你看,省得我里外不是人。”
    阿宴闻言,不免冷笑一声,心道这还是逼我呢,此时若是一般人,怕是便被这老祖宗逼死,也不敢声张半分了!
    不过阿宴却忽得心中一股气就上来了,她也就干脆地道:“皇后娘娘,那我顾宴干脆也把话放到这里,若是老祖宗敢再来这里闹,我还真就派人进宫请您了。”
    皇后听了,顿时一噎,她抬眸盯着阿宴,却见阿宴也不跪下,就这么不亢不卑地站在这里与她对望。
    她一咬牙:“行。”
    老祖宗不解地看着皇后和阿宴,一时想着,这阿宴竟然如此胆大,敢对着皇后这么说话。
    谁知道阿宴却是挑眉,又道:“今日的事儿传出去,也莫要怪我阿宴不懂事儿。当皇后跪在地上的时候,这个屋子里就没有什么尊卑礼节了。”
    皇后脸当时就白了,她眸中泛着冷,直直地盯着阿宴,咬牙道:“好,我都懂的。”
    说完这个,她缓慢地转首看向老祖宗,忽然眼泪就掉下来了:“老祖宗,我知道您一直希望我能为咱府里争光添彩,能够提拔兄弟,可是现在您再这么折腾下去,不光是府里要得皇上憎恶,便是我,怕是都要被皇上冷落。如今虽说四妹妹怀了身子,可是却已经被便贬低为昭容了,还不知道这肚子里是男是女的!容王势盛,备受皇上宠幸,以后咱们这一家子,靠得不是别人,正是我这三妹妹。你以后,便是把三妹妹当做我一般看待吧。求你了!”
    说着,她竟然又磕了一个头。
    老祖宗直直地望着这一切,她已经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她迷茫地看向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阿宴,再看看跪在这里泪流满面的皇后,浑身的力气仿佛全部被抽走了一般,她浑浊的老眼呆滞地转动着,喃喃地道:“阿绯啊,你这是怎么了,这怎么回事,我怎么就看不懂呢……”
    可是皇后流着眼泪,跪在那里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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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昔日总是居高临下的老祖宗,此时犹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巴在那里。
    如果说她以前有各种委屈各种冤屈,那么现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麻木和茫然。
    现在府里渐渐不行起来了,她依然于是嚣张蛮横,那都是依仗着有个皇后的孙女。可是如今,她却是彻底看懵了。
    她那皇后的孙女,她唯一的依仗和希望,如今是跪在那里哭着求她不要去骚扰阿宴。
    想到阿宴站在那里,对皇后冷冰冰地说的话语,她就浑身没有半分力气。
    她坐在马车里,衰老而无力地靠在窗户那里,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
    这可真是变天了啊。
    那阿宴,竟然是连皇后都不怕了。
    这世道,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老祖宗无力地仰躺在那里,浑浊垂老的眼眸中都是哀伤和叹息。
    “一个庶房的丫头,怎么就让她登了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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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宴这一次,算是和皇后杠上了。
    苏老夫人想起这事儿来,倒是有些后怕:“这次皇后怕是也气得不行。”
    阿宴点头:“是,把她也得罪了。”
    她品着银耳雪梨羹,淡淡地道:“不过呢,便是今日我不这么着,其实也早已把她得罪了。”
    她其实也隐约感到了,皇后最近又是送东西又是亲自过来的,这怕是皇上那边的意思。毕竟容王不在,这老祖宗这么闹腾,皇上那边不管都说不过去。可是皇上若是来管,却有些不太合适,于是他只好让皇后管。
    皇后如今里外不是人,一番委屈,还不都得怨怪到自己身上啊。
    一旁的素雪听着,拧眉道:“王妃倒是不必为这等事儿烦忧,原本殿下离开之时也嘱咐过,可不要因为一些闲事儿受了委屈,没得动了自己的胎气。如今你怀着身子,现在皇后给老祖宗来了这么一跪,好歹接下来能安宁一段时间。”
    素雪话虽这么说,其实心里想的是,管它得罪谁呢,但凡不得罪了皇上,只要护好了王妃,左右殿下回来没有责罚的道理。
    至于其他人,那都不算事儿。
    阿宴倒不知道素雪的想法竟然这般霸气,她只是琢磨着:“要说起来,殿下走了也有半个月了吧,怎么连个信儿都不曾有呢?”
    她摸了摸肚子,这都四个月了,这孩子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正想着的时候,却听得外面传来消息,说是有宫里的来送信,容王送来了军报,顺便托信使送来了家书。
    阿宴一听,顿时抿唇笑了。
    可真是巧了,她刚想着这人也不知道给送个信,不曾想这信就送到了。
    当下忙传了人,将那家书送进来。
    一边的素雪和惜晴见她喜上眉梢的样子,当然不由得从旁抿唇儿笑。
    倒是苏老夫人笑呵呵地道:“这也才成亲没多久,殿下就出外打仗了,也实在是苦了我们阿宴呢。”
    阿宴脸上微红,心里却是想着,也不知道容王的家书都写了什么。
    那曼陀公主,他可是遇到了。
    此时一旁的几个人越发笑她。
    她干脆低哼一声,娇声道:“这是我肚子里孩儿的爹,我还能想了吗啊?”
    此话一出,惜晴和素月顿时掩唇笑起来,一旁的苏老夫人也忍不住道:“你这丫头,说话没边没沿儿,也不怕人笑话!”
    一时这家书送了上来,苏老夫人体贴地带着惜晴和素月都出去了。
    阿宴美滋滋地拿过那信来,却见那信沉甸甸的,还用火漆封着呢。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抽出里面的信纸,那信纸仿佛都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容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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