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京师好风光,人道龙城繁华景。”
    这日,高力勍带着高云麟出来踩点,及至街上,见到晋阳城大街小巷人满为患的繁华景象,不禁唏嘘,拽起文来。
    “力叔,也曾学过文啊。”
    高云麟不由轻笑一下。
    一介武痴,居然做出一副他曾鄙夷过的儒学文人的出口成章的范儿,特别是高力勍改为一身跑江湖的普通麻布短打武服、头戴一顶破洞帽儿,看着就蛮滑稽的。
    “嘿,少主说笑啦。老奴好歹也为帝君那些皇子陪读、上过帝学,算是初通些文墨吧。”
    高力勍腼腆一笑,摸了摸后脑勺,估计这一辈子也没被人定义为“文人”,居然不好意思来。
    “哈哈哈……”
    高云麟当即给逗乐。
    此时在他眼里,高力勍绝非是江陵派传功长老,而且也非是即将突破到“外罡境”的先天高手,而是一个性子纯真的人。
    估计也只有这样心思纯净、一心专注习武之人,才能以他的残缺之身,练成先天最不容易凝结的罡劲吧。
    “咣咣咣……”
    忽然鸣锣开道,喧哗的大街上,人群快速分散跑进两旁屋檐下,竟然将整条大街让了出来。
    两列皂衣梢棒、挎刀执矛的公门中人,疾步从街道另一头、朝这边街区冲来,凡是阻挡在道路上、或是腿脚慢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孕残病孤,一律用梢棒刀矛叉走驱离主道,伤者无数。
    “如此繁华景象,竟有权贵恶奴糟践鼎盛风气,哎,这北齐京师,不过如此!”
    高力勍叹口气,刚才拽文的兴致,此时全无。
    “不必一概而论,哪哪儿都有坏人啊。”
    高云麟笑了下,拉着不肯退让的高力勍,站定到了街边一家店铺门旁的屋檐下。
    “高澄,你混账!快让你家奴住手!”
    一个清冷的女声遥遥传来,一听便是那种行侠仗义的女主人翁精气神爆满的权贵之女。
    “哼,凤琳嬛我乃大齐四皇子,使用我父皇亲封的出行仪仗,还需要再经过你凤家同意么?”
    骄横跋扈的声音刚落,一个高壮似熊犊子的青年,临空一个转身,轻巧落定在街道上。
    随后,几个呼吸间,一顶十六人抬着的华丽轿子,就这么疾驰骤停在他身后;另有十几个一流好手,整齐划一地跟来、也站定在这四皇子高澄身后。
    高云麟看得分明,这“四皇子”高澄和“三皇子”高洋长相类似,唯独少了高洋那厮的一股子机灵劲儿、以及算计人时的大小眼怪相;但高澄比高洋多了几分贵胄的骄横霸气。
    “高澄,你别改换概念,你行你的‘四皇子’仪仗,没人拦你;但你纵容恶奴棍棒利刃开道,扰乱京师治安;我凤琳嬛为陛下亲封‘典军校尉’,专管你这等枉顾法制之徒!”
    凤琳嬛一身女式武服劲装,将美好身材衬托得更是突兀有致。
    她长着一副娇俏可爱的瓜子脸,最动人的是她一双电眼,怎么生气都觉着可爱、毫无杀伤力的那类柔善可欺的软妹纸类型。
    可她那灵动的身手和步伐,一股子先天级别高手独有的威压气势,证明她不是善茬。
    “嘎嘎嘎,哎呀呀,嬛儿,你说这是何必呢?”
    高澄见到她本人当面,傲气一敛,变得笑嘻嘻,“咱俩家可是姻亲相好之家,三哥哥不是外人啊。知道错了,还不行么?妹纸别生气啊,三哥哥我改。”
    四皇子,却自称“三哥”,却是大家族中嫡系、旁支混在一起的杂乱排名,估计也是北齐皇室高氏和凤家之间的沾亲带故的小辈之间的排名吧。
    高云麟没细究,看着专管京城治安的“典军校尉”凤琳嬛的风采,便推想着她姐姐“北齐第一美女”凤琳琅的风姿——毕竟是“小四”元韶的青梅竹马恋人,他很是好奇!
    “呸,谁是你妹纸?!无耻之徒!看剑。”
    凤琳嬛嫩脸飞红,跺跺脚,拔出一柄尺长短剑,唰的便出手,攻向高澄。
    “……”
    高澄似乎不是遇到头一遭这类事,很有经验地后退进入护卫们圈子里,笑嘻嘻地看着一帮护卫组团拦截气呼呼的彪悍妹纸。
    “力叔,江湖上都这么一言不合便出手的么?”
    高云麟则是直接懵圈,这些人玩儿得太嗨了,“这氛围,比边军还要猛啊!”
    “嘿嘿,都是一些权贵子弟间的小辈的风气罢了。”
    高力勍看得有趣,还吐槽道:“南陈京都江陵城里,也是这么三天两头的比斗,各类借口都有,其实真正是有底线,两方都下不了杀手狠招的。最多打伤几个家奴护卫什么的,你看着吧……哎,去哪儿?”
    有戏不看,还真是的!
    “先干正事吧,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好看?!”
    高云麟很是无语,他只觉和这京师的人文风气,都格格不入,这可不是那些个穿越的武侠平行世界啊,现实世界出现这种“迥异”的别扭感,他有种将这些人统统清扫一空后,重建一个氛围美好的国度的念头……
    但念想也只是一瞬,他才走动几步,便感觉一种被一条毒蛇盯上的危机。
    侧目瞥去,就见一个绿衣身形,在街角处一闪而逝……
    “少主?”
    高力勍也自然察觉到了恶意,便想询问高云麟怎办。
    “先别理她。”
    高云麟有预感,那绿衣身形或许还会再见。
    但不管是哪一脉的,江陵派魔宗、太江门、南境佛宗、又或者是大皇子、大将军的人,如果是敌人,他们发现了他和高力勍,绝不会只是“偷窥”一下释放恶意就走那么简单;如果不是那类敌人,那这恶如毒蛇的森冷目光,必会有后续事件发生……
    他无需追逐查寻,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不理会那边凤琳嬛和高澄一拨人的激烈“战斗”,却因为他被绿衣人恶意盯梢的耽搁,被人的“余波”无辜波及到了。
    就见俩一流好手,给人踹得倒飞,狠狠摔倒在大街上还没完,径直滑向街边高云麟的位置。
    高云麟才停步侧目,此时不由下意识的向旁边轻移两步,让开了那俩倒霉孩子。
    但这一手高绝的轻功造诣,立时引起了那边激斗中的双方的注意。
    一个一流境界的“普通衣着”打扮的江湖客,居然身具独步天下的顶级轻功,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站住!”
    居然是那“典军校尉”凤琳嬛、“四皇子”高澄一起大声冷喝。
    高云麟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在街旁人群里走着,这副淡然的样子,立马激怒了两家贵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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