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这里还有87条金鱼,之前怕你把这金鱼换成钱……你一定要记住,永远给自己留足退路,才有翻身的机会……这金鱼,按照原本咱们说好的,给周蓉两块,柯尔特跟郑天佑,也不差这点,一人留一块做个纪念吧……春来,你上前来……”这句话又快又急,说完,刘八爷就一脸潮红。
    刘春来眼泪直流,膝行至刘八爷的逍遥椅前面。
    刘八爷想要坐起来,可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坐起来。
    “八祖祖,你别说话了,九哥,想点办法啊……不,我去开车,咱们去县医院,县里不行就准备船去山城……山城不行,咱们去美国……”
    刘春来慌了。
    哽咽着。
    刘九娃无动于衷,脸上满是落寞。
    郑天佑跟柯尔特等人,脸上也都是伤痛之色。
    刘春来没在这边的时候,刘八爷就已经交代了他们很多事情。
    刘九娃一脸悲痛地摇头,眼泪也直流。
    “春来,不费力了。你把耳朵伸过来……”
    刘春来赶紧再膝行几步,跪在刘八爷的逍遥椅旁边,耳朵伸过去。
    “彭山江口镇大码头往下,八大王沉银所在,若某日我刘家有需要……”刘八爷的声音很小,“没事多看书,古书记载是真的,当初将军想要,老子都没说……那是八大王抢来的不义之财,不可多拿,切记,切记!”
    刘春来听了,内心狂震!
    他终于知道了刘八爷这些金子的来源。
    江口沉银!
    那可是传说了几百年。
    后来也证实那是真的……
    万万没想到,刘八爷一直都在捞那里的金子跟银子……
    难怪散尽了家财投身革命回来后的刘八爷,依然是富人。
    这里,跟八大王张献忠有着太多的联系了。
    刘春来可是清楚知道,后来考古的发现。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去捞那个……”
    刘八爷说完,又是一阵急剧咳嗽。
    也没管刘春来,对着外面朗声问道:“人都来了吗?”
    “来了,八叔(八爷)”
    外面进来了不少人。
    刘载厚跟刘载德兄弟两,一进来就跪在了刘八爷前面,“八叔,你要交代啥?”
    “我走了,春来就是族长,你们……得用心辅佐……这是我刘家气运,春来本该没了,列祖列宗不忍我刘家没落……春来在,可保我刘家百年荣华……咳咳……”
    这话,让刘春来内心狂震。
    刘八爷能知道?
    可这事情……
    “福旺啊,计划生育的事情,不能违反国家政策,也不能不讲人情……各家,还是……生……两个……就行了……”
    刘八爷伸长了两根手指。
    刘春来也没法提醒老人,生两个已经违反国家政策了。
    “八爷,福旺听着呢!”刘福旺也有些哽咽。
    没有这老人在,老刘家的凝聚力……
    “传下去,但凡各家不听春来话的,走了的,牌位赶出祖宗祠堂,后人不准进祖坟……”
    悲恸气氛越来越甚。
    “春来,记得答应我的,把我葬山上,我要看着我刘家……”说完,刘八爷猛地站了起来,“都别哭,老子今年九十有六,也算喜丧;日子我也看好了,初四寅时一刻发引,卯时三刻下炕……春来给我捧琳牌吧……老子还想再问天借五百年啊!天望我刘家,老子也能去见列祖列宗了,哈哈哈哈……”
    最后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声穿云霄。
    随后,刘八爷重重地坐回了逍遥椅。
    “八祖祖……”
    瞬间,在1986年大年初一凌晨零点刚过,外面响起噼里啪啦鞭炮声以及零散烟花庆祝新一年到来的刘家湾,响起了痛哭声……
    这个春节,本来应该最喜庆的四大队却没有往年的欢声笑语。
    喜庆的红色,全部都被素白取代。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刘八爷的后事而忙碌。
    “春来,这里是水沟,每年热天走水,八叔葬那里,到时候坟被冲了,对后人不好啊!”刘载厚看着山上正在打葬刘八爷的井口,有些忧虑地说道。
    “八爷自己说葬这里,这方面,他是专家……”刘福旺说道。
    有了刘八爷的遗言,他跟刘春来之间的矛盾就没了。
    对于老刘家老一辈人来说,死后牌位进不了祠堂,葬不了祖坟,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柯尔特跟郑天佑怎么样?”刘春来问道。
    “柯尔特留在这里,郑天佑走了。”刘福旺说道,“这事情……”
    “八祖祖这也是为了我们大队,一旦认亲了,这合资,就容易出问题。其实,没有必要这样,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香江人……”
    刘春来叹了口气。
    《中英联合声明》已经生效,97年香江就会被收回来。
    即使如此,港商的地位只会更高。
    奈何,刘八爷始终觉得,柯尔特跟郑天佑两人非是自己族类,不愿意让他们认祖归宗。
    柯尔特倒是无所谓。
    郑天佑却非常不满。
    刘春来劝了老爷子很多次,奈何老爷子根本不听。
    “要不,你去跟柯尔特谈谈?明天,还是得安排他们送送刘八爷……”刘福旺说道。
    终究,刘八爷是有儿子的。
    让春来捧灵牌,根本不合适。
    刘春来点头。
    直接到了大队部的招待所。
    “这不合适吧?他并不愿意认我们……”柯尔特听到刘春来说让自己捧刘八爷的灵牌,急忙摇头,“他的遗言是让你给他捧……”
    “不,你是他亲儿子!”刘春来说道,“以前八祖祖不认你们,是怕中港合资的身份受到影响。现在如果有了这层关系,对于我们发展,反而更好……”
    刘春来把自己的看法告诉了柯尔特。
    柯尔特不想么?
    一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是刘八爷的儿子,刘春来很是疑惑。
    按理来说,这种可能性不大。
    他也没法多说什么。
    总不能说不是刘八爷的种……
    “还是算了。”柯尔特摇头,“我对这个并不在意。倒是天佑……”
    刘春来叹了一口气。
    柯尔特不愿意,他也不强求。
    至于郑天佑,只能后面寻找时间。
    出殡前一夜,刘家祖宅,灯火通明,唢呐锣鼓喧天。
    周围能找到的锣鼓队,全部被刘大春安排人给请了过来。
    只是可惜,现在找不到唱戏的了。
    县剧团里的,根本不会唱刘八爷喜欢的,尤其是小曲儿……
    要不然,他会把戏班子也请来,让向来喜欢热闹的刘八爷上山之前,再好好地热闹一把。
    刘八爷的棺材,是他刚回来,就准备好的。
    上好的柏木。
    现在用黑漆漆着的棺木,就停在堂屋正中央。
    棺材前,摆放着供桌,香辣,三牲。
    披着麻布的刘春来一晚上就跪在前面化纸搪瓷盆前,不断地往化纸盆里放着草纸。
    没有之前的那种跳脱,觉得给已经逝去的人搞这些是对活人的折磨。
    刘八爷的去世,让刘春来开始认真思索这一切。
    他是真心实意希望刘八爷能在阴间也过得好,至少天天有《金瓶梅》看。
    可那本刘八爷把纸张都翻毛了的《金瓶梅》,是绝对的珍品,刘春来没舍得给老爷子烧了,烧的是另外一本。
    “福旺,春来这会不会出事?”
    杨爱群看着刘春来这样子,一晚上基本上都不说话,很是担忧。
    刘福旺叹了口气,“这倒是不会,只不过他成熟了。”
    知儿莫若父。
    哪怕之前刘支书一直以为自己失去了这个儿子,太陌生了。
    “这是好事。要不然以后祭祖没人盯着他,祖公老子棺材板也压不住啊!”刘载厚叹了口气,每年祭祖,刘春来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到的。
    敢怒,却不敢言。
    刘八爷先去,就再也没有人能镇压得了刘大队长了。
    “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吧?大春,八爷把你们养大,得让他走得风光!”刘福旺对一边的刘大春说道。
    刘大春只是点头。
    院子里,三层楼的灵房子、纸扎的金童玉女等,堆得满院子就是。
    在刘春来的指示下,连纸扎的彩电、冰箱、收录音机、轿车啥的,也都是准备得应有尽有。
    老刘家的人,都算刘八爷的后人。
    在头一天晚上遗体告别仪式上,刘姓后人,围着掀开盖子的棺材看着脸上带着笑容,一脸安详的刘八爷,看了最后一眼……
    “春来,你是族长,子孙钉你来敲。”
    由铁匠专门手工打制,规格四寸九。
    刘春来没有拒绝。
    不是他不想让柯尔特来,刘八爷不只是柯尔特的爹,更是刘家的族长,何况柯尔特并没有被刘八爷同意认祖归宗。
    跟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子孙钉,只有一颗,敲在棺材左肩位置。
    按照刘九娃的指点,拿着锤子。
    喧天的锣鼓唢呐,此刻全部停了下来。
    “嘭~”
    “一钉,刘氏添丁又进财~”
    院子内外,跪满了人。
    很多甚至都是老人。
    “嘭~”
    “二钉,刘氏福禄寿皆来~”
    “嘭~”
    “三钉,刘氏子孙满厅台~”
    说来也怪,坚硬的柏木棺材,十多公分的青铜钉子,刘春来仅仅三下,就全部敲下去了。
    他心中疑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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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刘九娃脸上喜色浮现,声音更是高亢。
    “子孙钉,子团圆,子孙富贵万万年……”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刘八爷的要求,由刘九娃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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