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阳光落在了小五身上,灿烂明媚,充满生机,让他遍体生辉,光彩照人,两个士兵被阳光映射的眨了两下眼睛,稍一适应后,再看那个举止异常的人时,人竟然消失了,不见了,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没了!
    两个士兵骇然失色,同时哆嗦了一下,急忙寻找,看了一圈,周围就是没有那个枣红色的身影,这时,一个人踉踉跄跄,几乎算是连滚带爬到了他们眼前,虽然这人五官已然扭曲变形,但他们还是认识他的,正是在华林坪看守墓地的周三碗!
    周三碗是个外号,他本名是周大可,因为好酒滥酒,口头禅又是没事喝三碗,所以就有了周三碗这个雅号。
    见到周三碗满脸惊恐又是一身酒气,两个士兵都在想,这家伙又要发酒疯了。
    他们不愿理他,转身欲走,心里当然还在想那个诡异的身影,虽然都没说出来,但都觉得自己不是眼花了,而是真的见鬼了!
    “鬼!闹鬼了!”周三碗忽然叫了起来,那声音很像是鬼叫。
    两个士兵吓了一跳,又是一个哆嗦,其中一个喝骂道“周三碗你发什么酒疯,鬼叫什么!?快滚蛋!”
    周三碗喊道“闹鬼了,真是闹鬼了!华林坪闹鬼了!”
    见他不像是撒酒疯,两个士兵又想起自己的事情,顿时郑重起来,一个沉声问道“说清楚点,闹什么鬼?”
    周三碗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几口粗气才道“就在墓地,那个……罗五……他……他诈尸了!”
    两个士兵莫名其妙,什么罗五还诈尸?!我看你娘的才要诈尸了!
    “罗五是谁?你娘的就是喝多了,敢来消遣我们,找死是不是?”
    周三碗急得浑身冒汗,舌头也不利索了,“就是……就是……”忽然他眼睛一亮,指着城墙喊道“是他,就是他!”
    那两位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那张已经贴了很久的告示,也看到了那个名字,罗五!
    他们先是一愣,继而大惊失色,骇然大叫起来“罗五,你说……罗五诈尸了!?”他们声音响亮又是异常尖锐,让周围的人们甚为吃惊,齐齐驻足张望。
    周三碗使劲点头道“是他,罗五,就是罗五,他从棺材里……蹦了出来,还带着血光,他诈尸了,这是尸变!”
    他越说越顺畅,继续道“当时真是吓死我了,幸好我躲的及时没被他发现,不然我一定会被他……杀了,他已经下山了,就和鬼一样飘下去的,穿着红色衣服……”
    听到红色衣服,两位士兵顿时心生寒气,身体骤冷,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简直比死人还要死人。
    周三碗还在讲“他的眼睛也是红色的,太可怕了……”没等他说完,就听那两个士兵怪叫一声,屁滚尿流的向城里跑去。
    周三碗紧随其后,边跑边叫,鬼来了鬼来了!
    很快,这三个人就像是扔进油锅里的一把盐,让永久县城炸开了锅,罗五诈尸尸变,厉鬼破土而出等等传闻遍布了整座县城。
    县太爷慌了惊了,立刻命令师爷捕头带人上华林坪查看,而他则是跑进自家后院的佛堂求神拜佛起来,默默乞求那个恶鬼厉鬼别来找他麻烦,同时又让人去请大师天师来捉鬼,县太爷就是县太爷,应对这种事情是十分周全缜密,几乎是滴水不漏。
    去华林坪的那些人在周三碗的带领下,真是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上了山,不怕是假的,可饭碗要紧,再说已是白天,他们觉得这鬼再厉害也不能在青天白日下胡搞吧,做鬼也要讲些原则规矩的。
    到了华林坪,见到罗五的墓地,看到碎成一堆的墓碑,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知道周三碗所言不虚此鬼果然很有道行,碎碑犹如撕纸,能把墓碑弄成碎石,这力量也太恐怖了!
    众人怀着万分惊惧对墓地做了勘察,确认是罗五诈尸了,想到此人生前所作所为,众人惊骇恐惧之心愈发强烈,好在厉鬼已经下山,但他们也不敢在华林坪久留,就是周三碗也跟着大伙走了,此后一段时间,华林坪就成了一方禁地,恶鬼传说经久不衰。
    他们回到县城,县太爷请来的天师大师先后到达,有了这些高人做依靠,县太爷胆气大盛,随即亲自带领一队人马杀向华林坪,希望能够将那恶鬼捉住降服。
    据说当时华林坪上是热闹非凡,数位高人轮番作法与鬼大战,激烈紧张,刺激精彩,最终在高人们的法力下,恶鬼难逃一劫,被收在了高人法器之内,至于恶鬼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异之处是各有说法,版本不一,但不管怎样,恶鬼是被收服了,永久县城也就太平了,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成了传说,罗五这个名字逐渐被人淡忘,水泉村惨案自然而然也就被世人当做了一个故事,二百多条人命激起来的波澜浪花只兴起了那么一刻。
    小五没有进城也不可能回到华林坪,激动愤怒的他在看完告示后第一念头就是要找到邢岷山,当面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在晨光中狂奔飞驰,红衣飘动,犹如一团烈火,也是愤怒之火。
    他在燃烧,怒火冲天,不可收拾,愤怒激发出了潜能,令他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双腿迸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转眼间他就跑出十几里,路上的行人只见到红光一闪,听到劲风呼啸,完全看不清楚他的样子甚至是大概形状,觉得过去的是一团火,一阵风,反正不会是一个人!
    小五的目标是金州府,他知道邢岷山就在那里,他心里多少想到一些事情,他需要从邢岷山嘴中得到证实,搞明白这个金州府总捕头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成了吃里扒外,禽兽不如的恶徒坏蛋,如此黑白颠倒,混淆是非,难道就是所谓的法理公道吗?
    小五越想越怒,恨不得一下子飞到金州府,脚下加速,那真是足不沾地,风驰电掣,几乎和飞没什么两样。
    忽然,小五身形骤停,风火收敛化为人形,直挺挺立在大路之上。
    是什么让他停下脚步?
    是一座山,猪驮山。
    望见了猪驮山,水泉村还远吗?
    都说近乡情怯,家乡近在眼前,小五是非常害怕,十分恐惧,但也有几分希望。
    他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如果村里的人都好好的呢?什么屠村灭门都是假的?
    真假与否,只要到村里一看便知,可他不敢,真的不敢,他害怕极了。
    在那里站了好久后,小五才缓缓走动起来,向水泉村走去,他鼓起勇气向前,回家!
    沿着小路到了村口,短短的十几里路,他足足走了大半天,以他现在的脚力本该很快就到的。
    夕阳西下,原本村里此刻会有道道炊烟升起,在晚霞中,那是非常美的一道风景,看似普通实则带着浓浓的人情,重重的生气。
    可现在,炊烟不再有,夕照下的水泉村是那样的淡漠冷寂,见此情形,小五的心彻底冰冷,手足僵硬,整个人完全石化了!
    很快夜色降临,水泉村陷入了黑暗,没有任何灯火也没有任何动静,静到令人窒息,冷到让人恐惧!
    小五缓缓走进村子,熟悉的小路没有改变,周围房舍还是老样子,张大婶家的栅栏还没有修好,李叔家门前的粪堆也在,还有……。
    月光清冷,寒风阵阵,吹透了小五的身心,他看到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白色的帘子,在月色下是那样刺眼醒目,这意味着什么他自然很清楚。
    终于走到了罗府门前,大门依旧气派,黄铜门环光可鉴人,敲动它还是会发出响亮的声音,以往门环一响就会让门房老吴询问开门,可现在大门内会有人吗?
    小五没有推门而入,而是绕着院墙走了一圈,手指也在墙面上留下了浅浅痕迹。
    府里无人,小五早已知晓,心中那一丝的期待也已化为泡影,他的心完全冰冷,此刻,他还在害怕,不敢进入这个家,那是真的真的恐惧。
    最终他从后门进入,来到前院大厅,看到是一个大大的灵堂,香烛早已燃尽,可数十个牌位赫然摆放在桌上,上面的名字他都认识也都熟悉,见到名字眼前就会显现一张面孔一声呼喊,大家好像都在说,小五你来了,欢迎回家。
    他默默跪倒在大家面前,先是无声流泪然后是放声大哭,心里积蓄的悲伤苦楚在这里毫无节制的释放,哭,也只能哭了。
    哭了好久,泪水没了,眼睛干了,哭声变成了哀嚎,撕心裂肺,凄惨悲凉,如果有人听到必会心酸难过,不能自己。
    最后,他真是耗尽了力气,瘫软在地,嘴里发出的声音微弱的就如将死之鱼的呻吟,再哭下去,他或许真要死了。
    忽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冷漠淡然,“你果然来了。”
    小五即便气虚体弱,可听到这个声音后顿时精神一振,眼里闪过一丝精芒,软软的身体猛然挺起,犹如一杆枪,一柄刀!
    “好,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我没有看错你。”见小五瞬间恢复神采精神,外面的人这样说着,淡漠里的声音里真是带着几分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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