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街一个小院里,三个男人在认真的准备着武器。
    东宫的一个小院里,一个女人在精心的打扮着自己。
    明珠今天跟着萧炎进了宫,她惊异的发现,并不是送她回教坊司,而是直接入了东宫。东宫里的菊花正旺,和皇上当初住在这里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已经没有主子住在这里,只有些宫女、内侍还在守着东宫。这难免显得有些冷清。
    可明珠的心是火热的,她已经九个月没有见到朱瞻基了,临出发那天,他们还特意到到水月楼去见面,也许是别离情绪,两人缠绵了很久,他都舍不得放开她。
    那是,他还是太子。
    太宗皇帝热孝,洪熙帝遣散了教坊司大多数歌舞乐师,明珠是留下来了的。本以为可以安安静静等着太子回来,没想到,洪熙帝又病故了。
    朱瞻基成了皇上。
    登基前后,风云变化莫测,朱瞻基并没有想起要去找明珠,因为这时候有更多比私情更重要的事。
    他不知道,明珠早就离开了皇宫。
    胡皇后在还是太孙妃的时候,就知道,朱瞻基在宫外有明珠这个女人,当时她很乐意明珠分掉一半孙柔的宠爱,也就听之任之,甚至还故意泄露给孙柔。
    朱瞻基不爱她,可她成了皇后,就容不得,这个进了教坊司的低贱女人,在宫中,与皇上勾搭。
    本来易呈锦让明珠继续呆在宫里,这才有更多接近朱瞻基的机会,可正因如此,她借故皇后找茬,请辞教坊司离开了皇宫。
    她对朱瞻基的感情那么明显,易呈锦哪有不知道她的心思?一次在紫云庄里喝酒,易呈锦让明珠弹琴,每一首都为朱瞻基弹过,明珠不禁潸然泪下。
    “你就这样挂念他?他是你仇人的孙子,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恨?”易呈锦咬牙切齿的说。
    “您也知道说,他是仇人的孙子,祖辈的仇恨,难道我们要记一辈子?”明珠淡淡的说。
    她眉间爱而不得的遗憾,和眼眸里放不下的爱恋,让她整个人包裹着沁人心脾的忧郁美。
    易呈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抚摸着她的手赞到:“你的手真漂亮,身上的肌肤,是不是像手这样诱人?”
    “三公子......”明珠抽出自己的手,就像推开易呈锦,却被他禁锢在怀里。
    他左手抬起她的下巴,恨恨的说:
    “在我夺走他龙椅之前,我可以先夺走他的女人!”
    “三公子!不要!”
    “怎么?你这样一个风月场里的女人,难道还要为他守贞?”
    “不,我敬您是先帝的儿子,是我的主子,可那并不是爱......”
    易呈锦一手抓住她的头发,一手开始解她的衣襟,冷笑道:“那我更要尝尝,朱瞻基能得到的爱,是个什么滋味!”
    刚刚逃回京躲藏起来的易呈锦,内心既恐惧又不甘,多日以来积蓄在心中的愤懑,甚至让他把眼前的明珠,当成了恨之入骨的朱瞻基。
    他要占有她,蹂躏她,他再一次放出了他心底那头狂暴的野兽。
    明珠惊惧而麻木的看着,在她身上起起伏伏的男人,时近时远的血红眼睛,仿佛是在攻陷、在毁灭。
    而她,只有屈辱。
    易呈锦的两个妾是与他一起跑出南京城的,赵莹的父亲、哥哥都跟着一起逃了出来。先一步去广州南澳岛寻宝的,就是赵莹的哥哥赵曦。
    他并不缺女人,他只是需要发泄他的不甘与恐惧。
    明珠听说他要送她回朱瞻基身边,心里激动了好久,她终于有机会去和他......道别。
    明珠进了宫,就开始让宫女为自己拿来脂粉,精心打扮。这些天来心里的委屈难过,和对他的思念,交织着摧残着她不再青春年少的脸。
    “明珠姑娘,你好美!”
    “是吗?我怎么觉得孙贵妃才美。”
    “是不同的美。贵妃娘娘典雅大方,明珠姑娘更妩媚......”
    “妩媚啊……”
    刚刚抿上红唇,外面就传,皇上驾到。
    明珠连忙起身接驾。
    明珠的美,让朱瞻基觉得刺眼,她一直就是这样迷惑自己的吗?当年的春马场,若不是花荞,自己已经中招了吧?
    她求自己把她带进宫,就是想接近自己的皇祖父?
    朱瞻基心如刀割。
    “起来吧。朕......有多久没见你了?”
    “回皇上,已经八个月了。”这个数字让两人都心痛。
    “你为什么不在宫里等朕去找你,偏要躲起来?难道宫外还有比朕更重要的人?”
    “不,不是......是明珠什么都做不好......”
    朱瞻基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这是一只弹琴的手。每次抚摸自己的时候,他都感觉她的手,如柔夷,若凝脂,让他心潮澎湃。
    “你的手还是这么漂亮,说明你没受什么苦。”朱瞻基又淡淡的问:“还有男人,像朕那样喜欢你的手吗?”
    明珠心里一惊,这不是她想象中的久别重逢。也对,他是从风月场里将自己找到的,难免会有这样的猜疑,可自己......
    明珠低着头不敢看皇上,只听他又追问:“赞它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易呈锦?嗯?齐明珠!”
    她脑子“嗡”的一声响了,不,这是自己今天要告诉朱瞻基的话,他怎么就知道了?难怪他接自己进宫,原来是要问罪!
    “陛下,您听明珠说,明珠并没有骗您,明珠是想刺杀太宗皇帝,他杀了明珠一家。可明珠从未迁恨与您,明珠对您的心,日月可鉴!”
    “的确,你有的是机会杀我,却一直没有动手。那是因为,你还能从我这里得到,易呈锦想要的消息。对不对?!”
    朱瞻基身材高大,浑身上下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他逼近明珠的时候,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忽然伸手将她抱起,向内殿的床上走去。
    “陛下......不要......”
    齐明珠突然惊慌起来,不能上床,那是她准备了结自己的地方。
    朱瞻基将明珠扔在床上,自己欺身压了上去,小声问到:“你什么时候学会,对朕说‘不要’了?”
    忽然,他脸上挂着一个苦笑,离开了明珠,站直以后,他将从枕头下面摸到的匕首,扔在身后萧忠的脚下。
    明珠这才看见,皇上抱她上床的时候,萧忠一直就跟在后面。
    这不是要上床,是要搜床。
    明珠绝望了。
    “我不是要杀您,陛下,明珠那么爱您,怎么舍得杀您?这把匕首......”
    解释就是狡辩。朱瞻基冷笑了一声,转身便走。
    “不,陛下,求您不要走,明珠还有话......没……”
    齐明珠见朱瞻基要离开,急忙从床上跳下来,想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她话还没有说完,她得告诉他,易呈锦正等着呼延锦带花有财过去,就是那个预言家。
    然后,呼延锦还要来刺杀他。
    可惜,她已经没有机会说出这两件事了,萧忠见她扑过来,哪知她还有没有武器?抬手一剑,将她刺了个穿心。
    朱瞻基听到声音,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回头看看她,眼光却落在地上的匕首上。
    他暗暗叹了口气,头也没回,抬脚走了出去:
    “悄悄抬出去埋了,别让易呈锦察觉。”
    外间垂手敛目的一个小内侍,也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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