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说道:“他的全部卷宗都在这儿了。”
    我一页页仔细翻看了起来,范崇义从入狱之后一直表现良好,几乎没有任何劣迹,期间还有过两次立功的表现,也因此获得过减刑。
    按照常理他不应该逃狱,可是他却偏偏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逃了。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逃出了监狱。
    关于范崇义逃狱的记录,只有他临走之前在墙上留下的一句话,大致的意思是: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离开监狱。还特意向监管他的狱警和监狱长道了歉。
    我沉声道:“按照卷宗上的记录,他是在熄灯之后逃离了监狱。不管他怎么从监狱的院子里翻出了院墙,单是他从号房出来就需要连续通过四道牢门,这期间,就没有任何人发觉?”
    监狱长摇头道:“确实没有人发现,当时还有狱警说:除非范崇义会穿墙术,否则,不可能从我们眼皮底下丢了!”
    我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带我去他的号房看一下!”
    我在监狱里转了一圈,越发可以肯定范崇义就是天沙口的领路人。
    先不论,他怎么出的牢房,单就是监狱那五米高矮,拦着铁丝网的院墙,换成一般的士兵在没有工具辅助的情况下也难以翻越,更何况一个文弱书生?但是,范崇义如果真有那个领路人缩地成寸的本事,就得另当别论了。
    我让李小猫去牢房再看一遍,自己向监狱长说道:“范崇义平时有没有关系好的人,你把他找来,我有事要问?”
    监狱长吩咐了两句,才对我说道:“平时跟范崇义关系最好的只有老刁,他是所有犯人里除了范崇义之外,文化程度最高的,只有他们两个有点共同语言。”
    监狱长继续说道:“他们两个经常坐在牢房里聊天,我们也问过同号的犯人,他们都聊什么?犯人说:他们聊的那些什么朝代,什么文化的,他们都听不懂。为了这事儿,还打过他们几次。他俩就是改不了聊天的毛病,不让聊就偷摸小声聊。”
    我不由得扬眉头:“老刁犯了什么罪?被判了多少年?把他档案给我拿来看看。”
    监狱长回答道:“过失杀人罪,背叛无期徒刑。跟范崇义同一天进的监狱,他们两个一直被关在一个号里。两个人都有文化,监狱一些文化活动也都交给他们,所以,两个人关系相当好。”
    “范崇义逃狱之后,我们也曾经调查过老刁,发现并没有参与范崇义逃狱,就没再提审过他。”
    监狱长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听说,当初判范崇义无期的时候,本来没打算把他送到戈壁监狱,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到这里服刑。说是可以离他做过研究的地方近一点。”
    我微微皱眉道:“他们入狱之后,都有谁来看过他们?”
    监狱长道:“我们这里太过偏僻,一周才能通次车。犯人家属很少过来探监。范崇义从入狱就没人来看过他,老刁的儿子倒是一年能来上几次,给他带些吃的用的。”
    监狱长像是想起了什么:“范崇义逃狱之前,老刁的徒儿子来的有点频,一两个月就来一次。”
    监狱长正在说话时,狱警已经带进来一个中年犯人,对方进来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上:“长官。好。”
    监狱长表情严肃的道:“现在上级过来调查范崇义逃狱的事情,问你什么事情,你如实回答,知道吗?”
    “知道,知道!”老刁点头道:“长官,有烟吗?”
    找狱警要烟是犯人被提审时的老路数,不给他们烟,他们什么都不说。因为,烟在监狱里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我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扔了过去:“拿着!”
    “谢谢,谢谢长官。”老刁麻利的把烟藏了起来,看他动作就知道这人是个老油条。
    我站起身来围着对方走了一圈儿,忽然出手捏住了对方的嘴,睁开鬼眼往他嘴里看了过去。
    老刁一开始还是挣扎了几下,看见我眼中血光流动的瞬间,马上安静了下去。
    我伸手把老刁往前一推:“叶寻,把他带厕所去,裤子扒了好好看看。”
    叶寻额头上的青筋顿时蹦了起来,可是这种情况下,他却不能给拆台,只好大步上来,拎起老刁往出走。
    “别……别……两位长官,两位长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老刁顿时求饶了:“我什么都招,你们随便问。”
    “拉回来!”我让叶寻把老刁重新扔在了椅子上:“说吧!你属于哪一门的?”
    老刁装出一脸懵懂的样子:“长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打出了一个手势:“这回呢?还不明白?”
    那是陶晞羽教给我的手势,是无鬼宗之间用来确定同门的暗语。无鬼宗之间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之外,互相都不认识,但是他们之间有一套特殊的暗语来联络同门。
    老刁瞪着眼睛问道:“长官,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我拔出马格南拍在桌子上:“这个东西看得懂吗?”
    我不等对方反应,又扬起了自己的证件:“这个证件看得懂吗?我想杀你,用不着审判,可以直接动手。”
    老刁猛地打了一激灵:“你你……”
    我从监狱长手里接过老刁的资料慢慢翻看着道:“你入狱前的身份是敦煌文物局的职工,一个盗墓贼,还弄到了合法身份,不容易啊!”
    老刁强辩道:“长官,你可不能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干过盗墓的勾当,你可冤枉死我了。”
    我冷声道:“你不仅盗墓,而且还亲自下墓,盗墓贼烂什么地方,你自己不知道么?”
    盗墓贼为了保持随葬品的鲜活,或者是藏匿一些小件儿玉器,珍玩,通常会在离开墓穴的时候,把那些东西塞进嘴里,或者塞进肛*门。所以盗墓贼最后基本上都是死于喉病或者肠病。用江湖人的话讲,这叫还债。实际上,是因为冥器上的细菌进入人体造成的病变。
    我指了指自己的咽喉:“我刚才看了你的咽喉,你的咽喉已经开始病变了吧?你最近吃过药。”
    老刁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是盗墓贼:“长官,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这咽喉是老毛病了,你要是真能看出我咽喉有病,我还得申请保外就医哩!”
    我冷笑道:“你自己很清楚,你申请不了保外。因为现代的仪器检查不出你究竟得了什么病,等到病症爆发的时候,你想申请保外就医也来不及了。”
    盗墓贼的喉病无药可医,按照中医的理论,那是邪气入体,江湖上说法就是阴魂索命,被墓中阴魂缠上的人,想不死都不行。
    老刁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否则,以他这样的老油条,早就申请保外就医了。
    老刁干脆不说话了,我却饶有兴趣的说道:“你是在等着范崇义来救你吧?我实话告诉,我能来找你就是因为我遇上了范崇义,在天沙口。”
    我把天沙口这三个字说出来,老刁的身子顿时抖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平静:“长官,你这话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什么天沙口,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淡淡的说道:“范崇义已经不是人了,他变成了一尊铁打的人像,而且,那尊人像会动。他毁了天沙口,我们却从范崇义手里抢过来几块铁板……”
    我说着话把铁板的照片扔在了老刁面前,后者的眼睛猛然睁圆了几分,很快就又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长官,你都说什么呢?”
    我淡淡笑道:“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当我看错了。送他回去,单独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监狱里哪有什么单人号间,老刁直接被人给扔进了禁闭室里。我和叶寻一直透过监控紧盯着老刁的一举一动。
    老刁进了禁闭室不久,就从衣扣上抽出一截棉芯,用鞋使劲蹭了几下,又往棉芯上吹了一口,棉芯上很快就亮起了火光。
    监狱里不许出现明火,过去也不允许犯人抽烟,犯人就用棉芯和洗衣服,或者混合高锰酸钾制成火绳,要抽烟的时候,使劲往干燥的地方搓上几下,吹上两口就能点烟。
    现在的监狱,已经设立了吸烟区,配有电子点烟器,允许犯人定时吸烟。但是,有些犯人还是在用棉芯取火悄悄点烟。老刁显然是当中的老手,动作非常的熟练。
    老刁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直到一盒烟吸光,又在地上翻找长一点的烟头叼进嘴里,咬开烟纸嚼里面的烟丝,等到嚼得差不多再咽进肚子。
    我抱肩冷笑道:“还说不是盗墓贼,黑夜视物可不是谁都有的本事。”
    “这老小子藏这么深?”监狱长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禁闭室里没有灯光,老刁却能准确的把烟头捡起来,说明他的眼力要比常人高出太多,光凭这份眼力,他的修为就不可能在我和叶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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