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根本不知道后面的路上已经有两个人因为她而死去,她再笑了一下,带着一丝训诫的口吻说了起来。
    “有什么急事,不就是你相公用自己的私房钱接济一下街坊领居罢了,这是好事,是善举呀,你应该支持才是,哪能提刀弄枪打打杀杀的。”
    此时的萧如冰早已在心里把沈欢骂了一个半死,这该死的小贼,居然如此捉弄自己。
    “老人家,前面那人不是小女子的相公,我找他真有急事!”
    “什么不是?虽然你身着男装,但老身看你们两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还长了一脸夫妻相,说不是夫妻,你就是打死老身,老身都不相信!”老妇人语气中有几丝见多识广的意味。
    “姑娘,老身给你讲,这个世上坏男人可多了,这么好的相公你可得珍惜呀!”
    ......。
    萧如冰郁闷至极,等到她摆脱了絮絮叨叨的老妇人之后,沈欢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盘春意盎然的山野。
    这小贼太实在可恨了!萧如冰恨得牙根有些痒。
    等她又追了半个时辰之后,一条二十来丈的小河挡住了去路,一时间她搞不清楚沈欢是否过了小河。
    正当她有些犯难时,一阵歌声从小河的转弯处传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
    歌曲基调高昂,荡气回肠,气盖云天,一种身在高处、心却坦然的强大气场扑面而来,略显粗糙的嗓音让歌曲中的沧桑犹如过眼云烟般明朗起来,成功的诠释了歌唱者不受羁绊,随心所欲的心境。
    整首曲子一泻千里,畅快淋漓,萧如冰的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一群人白衣儒冠,泛舟泱泱江水之中,黄昏之下,琴声悠悠,于沧海中一声笑,多少凡尘俗世皆置于身外,怡然风流,把一切恩恩怨怨,爱恨情仇都在那一声笑中消散。
    这首歌很特别,萧如冰一下子便听进去了,呵,原来歌还可以这样唱,这是何其洒脱,何其逍遥的人才能唱出这样的歌来呀!
    其实,在风花雪月的京城里,士子间、青楼中并不乏靡靡之音,萧如冰偶尔也能听见,只不过对于那种无病的呻吟,她向来都是嗤之以鼻,没有半分好感,他们的歌声与此时豪迈大气的歌声比起来无异于云泥之别。
    萧如冰不禁有些痴了,向往之色漫上了清冷的玉脸。
    俄而,小船转过,萧如冰便看见沈欢站在一艘小舟前头,腰跨长刀,手中握着一个酒壶,正满怀豪情的放声高歌。
    原来是这小贼!
    不得不说此时的沈欢卖相极佳,他本来就生得英俊高大,长身玉立于舟前仿若临风玉树,一身稍显皱褶或许还有些脏的衣衫随风飘逸,竟然有一股潇洒,绝尘到极致的美感,至于为什么脏,萧如冰心知肚明,也有些想笑。
    看着河中的沈欢,萧如冰心中莫名的一阵悸动,原来这死小贼居然生得如此好看,看来让他做自己的夫婿也不是不可嘛!
    呸,呸,呸!
    谁要这死小贼做自己的夫婿了!
    萧如冰连呸了三声,赶紧把这个让她差点吓得半死的想法给死死的掐灭在了心中。
    骚包,犯贱!
    哼,这卑鄙,无耻,狡诈,凶残的小贼不过是在这儿故作洒脱罢了。
    沈欢潇洒的卖相和荡气回肠的歌声,也使得河边浣衣的小妇人,含春少女纷纷抬头观望。
    “刘三姐,你看那个少年好俊哟!”
    “张二妹,你看那个相公的模样好潇洒!”
    “蒋七妹,要不要我们把他给喊下来,给你打听一下他是否婚配!”
    天下女人数不胜数,不是所有女人都懂得女训女诫,地处偏远乡村,妇人特别是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妇人,这种没羞没躁很常见,萧如冰并没有见过,她听见那些女子如此关注沈欢,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心烦,只暗骂了一句‘不要脸!’便去河边寻小船追沈欢去了。
    而沈欢一路跑跑杀杀,杀杀跑跑,在又杀掉了东厂六人之后,经过五天的时间,终于狼狈的来到了中部重镇武汉。
    大燕朝的武汉亦称武昌,为武昌府的府治所在,是楚文化的重要发祥地,其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甚至商朝时期,是大燕朝重要的水陆交通枢纽,享有“九省通衢”的美誉。
    既然已经到了武昌,那离老家蒲圻便只有一百五十里左右了,沈欢心中稍安之余又开始诅咒起东厂的人来,尼玛的,这几天东厂的番子、杀手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的缠在身旁,让他如同惊弓之鸟,生怕一个不小心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可是他同时又不得不对东厂的手段和锲而不舍的精神表示敬佩,他们竟然为了一个荒诞至极的传言把自己折腾如斯,呵呵,果然没有鸡鸡的人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自己折腾倒是折腾够了,但是另一个问题却冒了出来,既然东厂的实力如此强大,那自己回到老家还能安生吗?沈欢对此报着非常大的怀疑。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身处黑暗,前途看不到光明,沈欢也不打算乱窜了,这次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不再走荒野小道,而是偷偷的进入武昌城,利用武昌大城的地利和东厂番子周旋两天,再往北走走,然后反身向南回老家。
    这是一种冒险,也是一种变通的无奈,这种无奈源自于东厂和萧如冰的威胁,更来自于沈欢对命运的不屈抗争。
    在这个漠视生命的时代,君权只对大多数人适用,而不是所有人,律法也只是针对一群因为弱势而无力改变的人,恰好,此时的沈欢便是一个无力改变现实的人,所以,他只能逃,只能杀人。
    进入武昌城,已经是下午三时左右。
    武昌的印象与京城相差不是太大,唯一的区别是行人的衣着比之京城没有那样的华贵,偶尔也有几匹老牛拖着的破车在街上缓慢行走,一切显得更为沧桑更为古旧。
    对于这种古时候本该有的景象沈欢不以为意,在随便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住下之后,他想到自己换洗的衣服已经掉了好几天了,一身都有些一些馊味,于是便上街买了两套士子衣物,再回客栈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后便开始闲逛起武昌城来。
    说是闲逛,其实还真是闲逛,因为沈欢没有任何目的,更谈不上任何心情,他只是为了看看而看看。
    而跟在沈欢身后三里左右的萧如冰在接近武昌城时一下子失去了沈欢的踪迹,她看着武昌高大的东城门,一时不知道该进城还是往郊外走,但经过这几天的接触,萧如冰也逐渐摸清了沈欢的性子,知道沈欢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说不定这次他就进城了也说不一定。
    只是这种直觉并不一定可靠,萧如冰不敢大意,问过几拨路人确认之后,她才知道沈欢并没有朝其他地方走,而是进入了武昌城里。
    于是,萧如冰也紧跟着进入了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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