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玫娣的问题,老亥声音苦涩,“呃,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浑身被岩石夹住,只有脑袋能稍微转动一下,头好胀。”
    他说话的时候,玫娣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拉成一条线,飘到了她的脸上。
    那感觉凉凉的,湿湿的,可玫娣用手搓了搓,不像是血那么黏稠。
    她想既然不是血,那应该还好,至少他没受伤。
    此刻的俩人,都不知道掉下来多久了,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多久才会被搜救人员发现呢?
    玫娣记得自己的手机,应该在左边裤兜里。
    于是她便费力的掏出来,并按亮屏幕。
    时间显示,距离她们掉下来,大约有四十分钟左右。
    手机没有信号,玫娣赶紧把手机设置成离线状态,避免频繁搜索信号,会造成电量的浪费。
    接着玫娣举着手机往上照,这才弄清楚,为什么老亥说话离她那么近,她却摸不到他的身体了。
    原来他是倒着掉进来的,脑袋对着她的眼睛、面颊浮肿得厉害,嘴巴都合不上,因而有口水滴落下来,在空气中拉成亮晶晶的丝。
    在这种情况下,玫娣没有感觉到恶心,反倒觉得很亲切温暖。
    老亥看到光亮,似乎欣慰了许多,“玫娣小姐,能看到你,真好。”
    “我也是。”玫娣也有同感,“亥哥,你还好吧?我看你的脸好像很难受,确定没受伤吗?”
    玫娣总算知道,活在黑暗中的人,是多么的可怜,是多么应该得到关爱了。
    老亥想了想,“应该没有,我没感觉到有出血。就是倒吊着,感觉挺难受的。”
    是啊,倒挂几十分钟,头部血管恐怕胀到极限了。
    由此让玫娣又突然想起了,宋长生与琴瑟两人,于是便移动手机屏幕光亮。
    这时她看到,就在离老亥大概三米多的斜上方,有一双脚。
    那双脚有一只鞋子已经脱落,另外一只挂在脚上。
    她清楚的记得,那鞋是宋长生的。而脚的上方,岩壁已经合拢……
    玫娣的眼泪,立即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她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可惜无能为力。
    “呜呜……宋长生他已经……呜呜……”
    老亥大概猜到她看到了什么,连忙安慰她,“别哭,千万别哭,这种时候哭起来,会消耗大量的体力。
    “玫娣小姐,你一定要坚强,活着等到救援的队伍。”
    玫娣好容易才止住哭声,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涌。
    她刚把手机晃了晃,就看到老亥的脸色大变。
    于是她心中一紧,赶紧把手机照回刚才的位置,顺着光线看过去。
    琴瑟果然在玫娣的左边,也就两三米的位置,虽然看不清正面,但侧面的样子,证明就是琴瑟。
    此时的琴瑟,从侧面看,眼睛似乎闭得紧紧的,脖子歪向一边,好像在安睡。
    她看上去是如此安详,没有受任何的伤,太阳镜滑落到一边,却没有用手去扶。
    直到玫娣把手机照到她的下身……
    她的腹部,被尖利的岩石刺穿、抵开、割裂、磨烂。
    更恐怖的是,她的肠子、大便、血浆,沿着石壁淌了不知道多远。
    她的两条腿已经断了,流出来的肠子,被风吹着轻轻地晃动。
    因为风一直是从地底往上吹,所以玫娣与老亥俩人,一直没有嗅到浓浓的血腥味。
    这场景太过血腥,也太过残酷了。
    “哇……啊……呜呜呜……”老亥终于崩溃了,止不住放声大哭。
    如同是被感染了一般,一听老亥哭声,玫娣也忍不住了,放开喉咙嘶声痛哭。
    老亥的眼泪、鼻涕、口水,全都往玫娣脸上招呼,可此刻的她,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好像哭得越用力,这一切就会消失不见。
    好像哭得越用力,时光就会倒流。
    好像哭得越用力,人死就能复生。
    殊不知越是悲恸的哭喊,就越是惊扰到那些,不愿离世的幽魂们。
    这次的痛哭,是以另一起悲剧结尾——
    她在拿手抹去脸上的,老亥的口水的时候,手机居然掉了。
    玫娣觉得手里一空,暗叫不好,可已经晚了。
    目光追随手机的光芒往下望去,只看手机在岩壁上面,蹦蹦跳跳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就“噗”一声,不见了。
    世界再次一片黑暗,寒风也更显得刺骨起来。
    恐惧陡然袭来,使得他们更加悲痛。
    老亥也因为恐惧,悲痛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
    他努力吞着口水,“刚才看手机掉下去时,似乎这个岩缝并不深,而且它落地的撞击声,好像也有点不一样。”
    玫娣正在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懊恼不已时,听到老亥这么一说,也立即把思维放到了,分析他们所处的环境上。
    “不错,我也发现了,对了,那个声音应该是水声,难怪这里的空气会如此冷,原来下面是水。”
    “那应该是有条暗河吧?”她突然灵光乍现。
    而她的想法,也得到了老亥的认可。
    “据我观察,这个岩缝好像是喇叭状的,上小下大,越到下面,应该就越开阔。”老亥沉思了一下,“我觉得,如果要求生的话,估计只能往下走了。
    “我的身体被卡住,而小腿上方,又卡得特别紧,因而我猜测,岩壁上方是不是已经合拢了?”
    玫娣本能的点点头。
    随即,她才突然想起,老亥是看不到的。
    于是她就开口,“是的,上面已经合拢了,刚才我看到的,是宋长生的腿,被夹在合拢处。”
    “唉……”老亥幽幽叹息。
    随即他的声音再次回荡,“玫娣小姐,要不你往下动动,试试看吧?
    “虽然不一定是条活路,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们在这个岔洞里,要被人发现,还要等到他们凿开石壁救我们,希望太渺茫了,怕是唯有自救了。”
    老亥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玫娣突然意识到,老亥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于是玫娣急了,“亥哥,你还好吗?你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小了?”
    老亥的声音,明显又变得缓慢,还有疲惫起来,“我没事,只是头昏脑胀的,想睡觉,感觉特别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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