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天气,对于东南部城市来说,仍然是酷热难当,不过在罗平县,此时的天气已经渐渐的凉爽了下来,除了午时太阳直『射』的那段时间,其他时候基本上已经感觉不到盛夏的酷暑了,甚至到了晚间睡觉时,已经需要盖上一层层薄薄的棉被。
    罗平县地处宁夏自治区北部,隶属于宁北市管辖,虽说是一座县城,可罗平县西靠贺兰山东临黄河水,也算是一块背山靠水的风水宝地了,自古以来这里就是中原贯通西北衔接西南的要道之一,历史上也不乏文人『骚』客在此驻足,赏贺兰青山古韵,品黄河五味三绝。这贺兰青山古韵想必早已闻名遐迩,不过这黄河五味三绝却不是所有人都了解。这里所说的黄河五味三绝,并不是指五种东西,而是指的黄河里的特产黄河鲤鱼。
    益元坊是罗平县里最大的酒楼,没有之一。也是罗平县里唯一的一家老字号酒楼,这家酒楼的历史能够追溯到满清末年光绪朝年间。据闻庚子事变那年,西太后逃出京城直奔西都长安,虽说是逃难,毕竟人家也是正国级的领导,这一言一行举步投足都颇有讲究。西太后那老娘们注重养生是出了名的,西逃的时候宁愿将自己的儿媳『妇』珍妃投入井中来保全名节,也不愿意多带一个所谓的累赘之人随行,即便是这样,在她的西逃仪仗中,仍然不忘了带上一位厨子,一位名满京城的厨子。这名厨子已经在宫中伺候太后多年,深知太后的饮食习惯,总是能变着法的做出来一道道菜肴,因此深受西太后赏识,早在年纪轻轻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混到了一个五品的顶戴。别小看这五品的顶戴,这要是没有两下子,老死在宫中没有获得一官半职的多得是,有的熬了大半辈子,能捞到个六品领事就已经是相当的不错了。多年来的宫廷生活告诉这位厨子,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不假,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腕稍微一个没留神,油盐酱醋稍微的多撒了那么一点点,就有可能脱了官服丢了脑袋。因此接着太后西逃的机会,大厨多了个心眼,在途中脱身而走,来到宁北市罗平县隐居起来。正是他的到来,使益元坊从一个小小的门脸店变成了一座大酒楼。
    此时益元坊的一个包间内热闹非常,标准的十人大桌稀稀拉拉的只坐了四个人,因此原本不是很大的包间,此时显得非常的宽敞。这四位客人明显是外乡人,远道而来,每人手里拿着一本菜单在不停地翻看,一旁站着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是益元坊的老板,益元坊第七代传人马景和。这位马老板在当地也算是个人物,属于上层社会的人物,平时不会出现在店里,只是偶尔会出现一下算是视差工作。不过今天这四位外乡人的出现,马景和屁颠屁颠的亲自出马,放下身段亲自迎接这四位外乡人。这四位外乡人身份不一般,乃是海外大名鼎鼎的龙氏集团的四位当家人,大老龙有德,二老龙有贵,三老龙有福,四老龙有禄。这老四位的座驾刚刚驶入益元坊的停车场时,马景和就得到信儿了,忙不迭的赶到了店中亲自伺候。
    此时马景和在包间中正在和四老穷白活:“四位老板远道而来,屈尊小店,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令马某人荣幸之至。”四老中的老大龙有德哈哈一笑道:“马老板,我们四人远道而来,承蒙关照,不胜感激。”马景和是场面人,和四老寒暄一阵便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店中的特『色』菜来:“四位,既然是远道而来,那你们务必要尝一尝本店的镇店名菜,五味三绝。这道菜可是祖传的手艺,我们选用的是纯野生黄河大鲤鱼,这菜别看贵,但是我们店平时几乎不会做,只有固定的日子口才会准备,就是因为这道菜做起来颇费功夫,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好饭不怕晚,不精心制作,哪来的人间绝味呢?”“哦?”四老龙有禄闻言惊道:“马老板,你且说说看,怎么个五味三绝法?”马景和笑道:“这五味指的是本菜具有酸甜苦辣鲜的五种滋味,而这五种滋味在空中咀嚼之后,又会幻化出各种不同的滋味出来,当真是人间绝味!这三绝嘛,就是说这菜占着三绝,一绝为食材,我们罗平段的野生黄河鲤,那是公认的天下黄河第一鲤,这是一绝;第二是水,野生的大鲤鱼捞出来之后,我们要用贺兰山的泉水养上一个月,这贺兰山的泉水,也是有说法的,曾经有一部古籍中列举了天下七十二名泉,这贺兰山泉水不仅榜上有名,而且名列前茅,位列天下七十二名泉之二十七,这水占着一绝;这最后一绝便是技,这道五味三绝,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这技了,鱼出水之后,要以极快的速度去鳞除内脏,趁着鱼尚未死时热油下锅,整个过程要一气呵成,这样做出来的鱼才能保持住原有的鲜甜,才能将黄河鲤鱼这五味展现地淋漓尽致。”
    马景和与龙家四老不停地穷白话,包间中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的笑声,不多时,一桌子上等的酒席摆上了桌面,桌子正中央的菜肴正是那道马老板穷白话了半天的五味三绝。菜上桌后马老板便起身离开了包间,匆匆的回到了酒楼顶层的办公室内,不过他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办公室内一直相候,直到将近凌晨两点,酒楼内客人早已散去之时,这龙家四老的包间内才传来动静。马景和从楼下下来的时候,龙家四老刚刚出来,正好在包间门口遇见了正要离开的龙家四老。马老板笑道:“四位老板,怎么样,小店的酒菜还合诸位的口味吧?”龙家大老笑道:“不错不错,马老板,您这手艺真是不一般,要说我们兄弟四人天南地北的也走过不少的地方,也都是吃过见过的住,没想到这区区罗平县弹丸之地,竟然有马老板这样的酒楼,这样的手艺,真是令我们兄弟四人大开眼界,说实话,许多知名的大馆子,也没有马老板这手艺啊……”借着龙老大说话的工夫,马景和下意识的向包间内望去,之间满桌子的菜几乎没有动,只有中间那道五味三绝当中的鱼尾之处有几处鱼肉翻了出来,其他鱼身上的肉根本没动。
    这一瞥之下马老板心中一凉,心道这话看来是龙家老板们的客套之词,且别说这道五味三绝,就是其他菜品,凭借这益元坊祖传的手艺,也绝对不会如此不入流,说句难听听的话,就算弄条普通河沟里的死鱼,做出来的菜品也能够让人赞不绝口,看来这龙家四老到此并不是来吃饭的,必定别有用心。想到此处马景和不动声『色』的说道:“龙老板谬赞了,这倒让老朽十分惭愧了。不知道四位老板可有下榻之处?我们罗平县是个小地方,没有城里那些高档的星级酒店,小号也略有几间房,虽然没有星级酒店那样奢华贵气,但是绝对的安全卫生和舒适,如四位老板不嫌弃小号简陋,还请四位在此歇息一晚如何?”龙有德道:“马老板您太客气了,不满您说,我们兄弟四人今日晚间刚刚来到此处,尚未来得及找好下榻之处,既然马老板如此好客,龙某便厚着脸皮打扰了。”
    这几句话说的极具生意人的本『性』,表面上双方都是谦谦有礼,其实都是场面话,明明是马景和招揽生意,可龙家四老这番话说的好像是吃饭住店不要钱一样,似乎是马景和免费招待四人。马景和心里一动,顿时满脸堆笑招呼店里的伙计带领龙家四老来到酒楼后面的小院中,这一座两进的小院是马景和的祖产,小院为民国风格的建筑,冬暖夏凉,不仅环境颇为幽静,住起来也十分的舒服。后院是马景和一家人所住,前院几间大房闲置了好些年之后,马景和重新翻修后当做临时的客栈,以备夜半酒醉之人休息,毕竟益元坊主要还是经营酒楼的生意,客栈一是为了给客人提供方便,二是闲着也是闲着,多多少少的倒腾出来也能挣俩钱。
    龙家四老对马老板家中的小院十分的满意,在四人入住之后,不久屋中灯光止灭,这座古朴的小院也随即沉静下来。
    马景和安顿好客人,回到自己屋中,洗漱之后正准备上床睡觉之时,忽然从前院传来一声怒喝,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摔打的声音传来,一时间惨叫声四起,马景和心里一惊,顾不上穿鞋,赤脚便从后院之中奔到前院,只见前院之中横七竖八的倒着几条大汉,犹自哀嚎不停,地上散『乱』的躺着刀qiang棍棒,而院中站立一人,正是刚刚入住的龙家四老的老四,龙有禄。马景和一见,正待上前说话,忽听后院一声凄惨的嚎叫声起,一个身着睡衣,披头散发的女子赤脚跑了出来,哭着说道:“爸,不好了,天然他,天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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