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说话的声音,一个身高七尺挂零的汉子走了进来,身上背着一捆藤条径直走到了党鸿才的跟前,一弯腰就跪了下来。
    权大海在党家村何等的辈分和地位,党鸿才和二侉子岂能看着权大海这么跪在自己的面前,于是二人急忙起身将权大海扶了起来,党鸿才没有开口,二侉子先说道:“权大哥,您这是干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二侉子说完党鸿才也说道:“是啊,权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年龄算权大海要比党鸿才还要大着两三岁,权大海对党鸿才口称二哥实际上是一种尊敬的称呼,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兄弟间的称呼。党鸿才看着权大海身后的藤条,于是又说道:“权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弟兄多少年了,还用得着这个吗?”说着一把扯下来权大海身后背着的藤条,可权大海却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党鸿才手里的藤条,使劲的在自己的身上抡了几下,乡下的汉子都有把子气力,权大海这几下抽过,身上顿时隐隐的出现了几个血道子。二侉子一见顿时急道:“大哥,你正是怎么了,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还有咱们哥几个给你一起扛着……”说着一把夺过权大海手里的藤条,狠狠的丢在地上。
    权大海听完二侉子的话,顿时泪流满面,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二侉子哭道:“二哥啊,都怪我啊,是我教子无方,护子心切,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不怪别人,要怪就只怪我啊……”数年前党秀姑险些遭到强人侮辱,关键时刻便是二侉子带人救下了党秀姑,而这个党秀姑便是党鸿才的表妹,是党鸿才上一辈的族叔的女儿,按照这个论法,权大海叫党鸿才一声哥也不算不对,只不过党鸿才本着相互敬重的原则,再加上权大海年龄确实要比自己大,因此党鸿才也对权大海称哥,这三人年纪最大的就是权大海,只不过权大海心里一直念着二侉子的救命之恩,因此也尊称二侉子为二哥,弟兄三人相互称呼都以自己的心意而来,因此有些显得不伦不类,但是因为这三人在村中都是德高望重之辈,因此相互之间的称呼也不那么介意。
    党鸿才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看着权大海此时老泪纵横的样子心里本来就起急,着急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厉声喝道:“行了,权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哥几个想当年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有事就直说,怎么你现在哭哭啼啼倒像是个老娘们。”权大海毕竟是个老爷们,听大党鸿才这么一说,渐渐地安顿了下来,这才将最近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权大海有个儿子叫做权贵卿,这个权贵卿是权大海的独子,这在当年那个时代可是尊贵的不得了,要说权大海也真是时运不济,夫妻二人折腾了大半辈子,也就得出来这么一个儿子,因此这个儿子在权家那绝对的说一不二,要天上飞的当爹的不敢给地上爬的,要水里游的不敢给山里跑的,当真是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等这个权贵卿长大之后,这骄纵之气就更盛了,在党家村除了党继武,同辈人那是谁也不『尿』。权贵卿和党继武年纪相当,不过他和党继武不同,党继武虽然也是含着银汤勺出生的,不过这个党继武早早的便被党鸿才送出去读书学能耐,这也是当年党继武的大伯党鸿儒力主的,党鸿儒毕竟是党家的长子,老党县长不在了,家里大事小情的就要党鸿儒做主,党鸿儒毕竟是军人,不能老在家里呆着,于是办完了老党县长的后事之后,便留给党鸿才一些话算是治理和领导党家村的方略吧,不过其中一条便是要将继武送出去。党鸿才是小儿子,自然在家中就受优待,眼瞅着自己的老子与世长辞,自己的大哥又不在村里,陡然间接手这一大摊子事情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还好身边有二侉子在,也不至于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不过大哥党鸿儒这一番作为倒是让党鸿才觉醒起来,儿子就得送出去学本事长见识。这个党继武年纪轻轻的也挺争气的,大小聪明好些而且身体非常好,党鸿才看在眼里是喜在心头。
    同时作为党家村大户的权家看见党继武小小年纪便有出息,党秀姑也琢磨着让自己的儿子出去学能耐,后来党秀姑找到了党鸿才,这才由党鸿才安排权贵卿同党继武一道进了学堂。这权贵卿大小骄横惯了,那受得了学堂的束缚,没过几天权贵卿就受不了,先开始在课堂上耍耍小动作,后来干脆逃课不来了,党继武虽然与他同窗而读,也不愿意管他,因此不到半年的工夫,这个权贵卿便被学堂退了回来,为了这个党秀姑好一顿埋怨党继武。不过党秀姑毕竟是长辈,党继武也不争辩,这时间一晃二人已经长大了,党继武已经从海外留学归来,不少的大城市里的机构抢着要党继武,而党继武也知道了大伯党鸿儒失联的事情,再加上自己的老爷子早已经给党继武说好了亲事,党继武也就拒绝了城里的差事回到了固海县党家村。党继武回到党家村的时候,党鸿才风风光光的大排宴宴,权大海也是率着权家的老少爷们到场庆贺,党继武在席间发表讲话这是避免不了的,刚柔并进中西结合的一番话说得村里的人瞠目结舌,就算是听不懂也知道党继武必定是学到了大能耐,因为这个权大海再想起自己的儿子,还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
    兄弟间的重逢本来有很多话说才对,期间权贵卿也找过党继武,不过几次下来二人差距实在太大,在一起也是索然无味,于是弟兄间的交情越来越淡,甚至变得相互间有些看不顺眼,要不是这老家再顶着,党继武不知道已经揍了权贵卿多少回了。
    大概是在半个月前,党家村里天气闷热,村中的人睡觉都早,但是权贵卿属于执绔子弟,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的不用辛苦劳作,自然不肯早睡早起,再加上晚间相聚了一群狐朋狗友,身边再有个狗腿子权德彪拍这马屁,这权贵卿更是花样频出,这个权德彪看着少爷烦躁无聊,便提议弄条船到湖上饮酒,顺便乘凉。这话一出口权贵卿大喜过望,正愁着没有乐子的权贵卿当下带了几个下人提了酒食便到了震海边的一个码头,弄到了一条船之后正准备摇桨下湖,这巡逻的党家护卫队便拦了下来,权德彪狗仗人势冲着党家护卫队的小喽啰一抬手就是几个嘴巴,削的护卫队不敢再管,也就由着权家少爷众人泛舟湖上饮酒作乐。
    当日天气还是真的不错,皓月当红,照的波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党家护卫队挨揍的几人看着是权家的少爷,也只得自认倒霉,一传十十传百,因此当天晚上所有巡班下夜的人员都知道权家的少爷在湖上,害怕不小心巡逻的船只冲撞了权家大少爷的雅兴再遭毒打,因此众人便都收了船只只是在湖边的陆地上巡逻,这震海之中便只有权家这一条船在湖上,晚风伴着明月,当真是惬意无比。面对此等清风月『色』,权贵卿也是胃口大开,喝五邀六的与众人在船上吃喝起来。其实这事原本也无可厚非,盛夏酷暑难耐,泛舟湖上对月而饮,古人常有如此情怀,今人如何不可呢?可有道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就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时,又是这个权德彪道:“少爷,在湖上泛舟饮酒欣赏月『色』,当真是美妙至极,只不过此时倒是有些遗憾?”权贵卿此时兴致正浓,听到权德彪还有花样,于是赶忙问道:“彪子,这里美食美景,何憾之有啊?”权德彪哈哈一笑道:“少爷,这里美食美景确实不少,不过尚缺一美,岂不是遗憾?”权贵卿道:“哦?所缺何美?”权德彪道:“此间要是还能再有数名美人作伴陪饮,岂不快哉?”权贵卿闻言哈哈一笑道:“对对对,美食、美酒、美人缺一不可,权德彪啊,看来还是你比我会享受,哈哈哈……来来来,干干干……”
    这话权贵卿其实就是那么一说,他毕竟是个少爷,那是吃过见过的主,要说花花心思不少,要是真的欺男霸女来真格的,他那『性』格还真的不敢,再说船上地方也有限,毕竟这是村里不是以前皇帝的龙舟,想干啥干啥。权贵卿这话说完权德彪心里一惊,急忙接口道:“少爷说笑了,小人再会享受也没有享受的命,远了不说,要说咱们村里的话,也就少爷有这命,别看党家少爷人前人后人五人六的,那就是个穷『操』劳的命,跟咱们少爷那是没法比。”权德彪这话一说完,顿时众人纷纷叫起好来,这些人平时都没少受党继武的气,今日有了发泄的机会,顿时一呼百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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