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们的想法则很简单,别管他裴天舒是土鳖还是清流,总归是皇上眼里的人。哪怕他没有入仕,总归是个有圣宠的。
    一场周日宴席端的也是风流暗涌,裴天舒笑那是因着定力好,裴天恒笑就是因着他单纯可爱,一心觉得自家的面子够大,可不,最后还来了一个成王世子和一个代王。
    成王世子是皇帝的亲侄子,他爹也就是成王,是皇帝仅剩的弟弟了。其他的不是战死就是被牵连,唯一的这一个也就格外的尊贵。
    是以,成王没来,派了世子过来,也是格外的荣光。虽然世子也就只有十岁。
    至于代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不仅年岁小,还是个脑袋不灵光的。嗯,为什么这么小就封王,是因为他爹战死了。
    相比于十岁还是世子的林浅之,五岁已经封王的林錾,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虽然林浅之和林錾人不大,裴家上下可不敢薄待了他们。
    两个小人被请到了上座,周日宴的重头戏终于开始了。
    被打扮成年画娃娃的裴金玉隆重登场。
    她本来不想出来的,可没有替身,不抓周不行啊!
    当然,这是废话,因为至始至终都没人问过一句她愿不愿意被众人围观,犹如她是个耍猴戏的。
    抓周必备的物件,胭脂、针线、笔墨等等,早已一一摆放在案几之上,裴天舒将裴金玉放在案几的一头,推了推她的小屁股,示意她往前爬。
    裴金玉扭头瞅了一眼裴天舒,眼神里头的是无尽的哀怨。
    爬,这么掉份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干,索性盘腿坐在案几之上,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把灰青色的瑶琴。
    裴天舒不解其意,一旁的楚氏有些着急,“金玉,想要什么,你就去拿啊!”
    裴金玉并不理会,又指了指瑶琴,怕裴天舒不懂,这回她动了动嘴皮子:“爹,拿。”又拍了拍她自己。
    裴天舒笑了,“这孩子还会使唤人。”该是有多懒啊!
    到底随了她的意,将瑶琴搁到了她面前。
    旁边就有人唱着翁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类的吉利话。
    没人敢说不好听的,除非他想死。要知道裴天舒可不是个文弱书生,相传他还是皇上军师那会,一箭三雕,重创前朝皇帝派出的平叛大军,只因他给人家平叛大将军张茂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婿一次性地穿了糖葫芦。
    你想被穿成糖葫芦吗?
    如不想,就请说话小心小心再小心。土鳖除了土点以外,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缺点,唯一的一条就是土鳖们翻起脸来略血腥。
    裴金玉的小手拨拉着瑶琴,听起来琴音还算不错,点了点头,小手又一指,这回指的是印章。
    裴天舒递过来以后,那人又唱翁主乃金枝玉叶等等等,反正其中心思想就是她尊贵她该拿印章,并且可以一直尊贵下去。
    裴金玉将印章拿在手里研究了半天,也没瞧出来是什么材质,兴趣缺缺地将它扔在了瑶琴之上,又点了点不远处的一盘芙蓉糕。
    抓周抓到吃的,可不就是贪吃的意思。
    楚氏一个劲地给裴天舒飞眼,示意他不许拿那个。
    裴天舒并不在意这些,将整盘芙蓉糕都端到了裴金玉的面前。不曾想,裴金玉摇摇手。
    “不要这个?”裴天舒不解问。
    裴金玉又摇摇手,指指糕,又指指他。
    裴天舒恍然大悟,美滋滋地说:“爹给你办事,你赏爹的!”
    裴金玉点头。
    众宾客大笑。
    至此,裴金玉的任务圆满完成,被佳柔抱着去了内院。
    ☆、第7章 代王小傻瓜
    这年头什么都不多,就是熊孩子特别的多。括弧此乃裴天舒的心声。
    裴金玉前脚刚被抱走,后脚代王林錾就哇哇大哭了起来,端的是毫无征兆,莫名其妙。
    原本热闹的宴席,因为这突兀的哭声,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甚至还有人怀着看好戏的心态。
    别瞧代王是个傻的,可越傻就越不好哄。就是傻子,人家也代表了皇家不是。
    裴天舒的后牙槽有点儿疼。
    对付他娘的时候,甭管他娘出的是什么歪招,他皆可以用一招四两拨千斤的绵力来化解。对付千军万马的时候,甭管对方多么的凶残,他只要比其更凶残,他就会是最终的赢家。
    可对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他又不能比他哭的更大声。
    至于哄孩子的经验,裴天舒是没有的,这都怪他女儿太让人省心了,就是生气也是不声不响。
    裴天舒揉了揉跳疼的太阳穴,又使劲拍了两下耳朵,他站起身子朝人堆里使劲瞅,终于在最靠边的那一桌上瞧见了,满脸写着“这儿发生了什么都和我无关,我送了二两银子,得使劲吃回来”的颜御医颜学庆。
    裴天舒气沉丹田,大吼一声:“颜御医,你快过来给代王瞧瞧,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颜御医姓颜,括弧这是废话。他姓了个好姓,就是样貌委实与这个听起来高大上的姓氏不相符,他的脸倒是与阎王的阎比较相配,不怒自威,比门神还具备些恐吓的效果。
    颜御医没防着这时候被点了名,他才刚扯下一个鸡腿。“唰唰唰”多少双眼睛扫向了他,还有他拿着鸡腿的手。
    颜御医在心里头将裴天舒的祖宗反过来倒过去伺候了不止一遍,面上倒还算镇定,虽然很不舍,但他还是放下了鸡腿,又在水盆里净了净手,这才施施然上前。
    望闻问切,也不知颜御医具体用的是哪一种,就见他在代王跟前凑了凑,沉声道:“据下官诊断,代王中气十足,此番哭闹应是受心绪所扰,与疾病无关。”
    哭的那么大声,能不是中气十足嘛。看病要是这么简单,他也能当大夫。
    裴天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再好好瞧瞧。”
    颜御医驳斥:“下官已经瞧得很仔细了,我看先生还是赶紧想想代王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如此难过。”言毕,就要起身回座。
    “宴毕迟些走,我近来身体有些不适,你好好给我瞧瞧。”主要是后牙槽疼,上火上的利害。
    颜御医那张阎王脸罕见地抽搐了一下,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得了颜御医的准信,裴天舒将一张便秘脸转向了裴天恒。
    裴天恒倒是有哄孩子的经验,可他在心里就没把这两个身份贵重的小客人当成孩子,绞尽脑汁也不明白王爷将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起来,颇有些为难地看着一旁的成王世子。
    成王世子黑着一张小脸,冷眼瞧着代王的贴身内侍用尽了方法,也没能叫代王止住了嚎哭。他耐着性子道:“錾弟,快莫哭了,有什么伤心事说与阿兄听。”
    不说还好,一说哭的更凶。
    成王世子急红了眼,踌躇着又道:“要不錾弟咱们回吧,回去了我陪你玩骑马打仗。”嗯……他就是被骑的那匹马。
    成王世子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可代王还在哭。
    世子也想哭了,要是被他爹知道他哄不好弟弟,他爹一定会打死他。
    谁都知道,成王最看重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侄子林錾。至于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林錾的爹牺牲了自己救了成王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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