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马牧场,后山。
    沈望的脚步踏在安乐窝木制梯阶上的声音响起时,鲁妙子才察觉有人来到了自己的小楼,脸色一变地道:“何方高人大驾光临,恕老夫未能远迎。”
    “高人没有,俗人倒是有一个。在下沈望,冒昧来访,还望主人不要见怪。”
    沈望的声音响起时,身影已经出现在阁楼的第二层上,不等主人相邀,便自顾自地走进了小屋里。
    “咦!”
    鲁妙子有些惊讶地轻‘咦’一声,似乎没想到来者竟然如此年轻。然后抬手一引,道:“能见到如此超逸绝伦的年轻才俊,该是老夫的幸事才对,何怪之有。尊驾请坐,尝尝老夫酿的六果液。”
    沈望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酒壶,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果酒,一饮而尽,欣然赞道:“好酒,单凭这一杯酒,沈某便算不虚此行。”
    “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十一道甄选采样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始成……”鲁妙子略得自得地道,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沈望,当他的视线落到他腰间系着的小袋子上时,神色忽然一变,凝声道:“尊驾可否将袋中之物取出,让老夫长长眼。”
    向雨田将邪帝舍利交给鲁妙子,在他手中研究了一段的时间才放入杨公宝库。因此,他算是当今世上对邪帝舍利了解最深的一个人了。
    鲁妙子一开始没有发现,是因为邪帝舍利中的邪气、死气已经被沈望吸收,元精内敛,气息丝毫不露。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到邪帝舍利上时,心中便自然生出了一种感应,让他有所察觉。
    “好啊。”
    沈望痛快地应了一声,解下袋子,把邪帝舍利倒在了桌上。
    “邪帝舍利!”
    当琥珀色的晶球从袋子里露出来时,鲁妙子已经再无疑虑,这就是当年他亲手放入杨公宝库的那颗舍利!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赝品能骗过鲁妙子的眼睛,他无比惊讶地道:“你去过杨公宝库!”
    沈望点头道:“不错,前辈设计的机关当真精巧无比,晚辈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拿到这颗舍利。”
    鲁妙子的目光落在邪帝舍利上,脸上露出了抹回忆之色,片刻后深沉地叹了一口气,道:“收起来吧。邪帝舍利既是宝物也是祸端,如今怕是有很多人依然惦记着它,你要小心收好。”
    他就是因为邪帝舍利才被祝玉妍打伤,导致重伤难愈,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所以才会说此物是一个祸端。
    “前辈说的不错,因为此物,我已经见过邪王了。”沈望哂笑道。
    “石之轩!”鲁妙子一惊,旋即好奇地道:“邪王可以说是对此物最志在得必的一个人,你既然遇见石之轩,那么此物怎么会……”
    “当然是因为他打不过我咯。”沈望耸了耸肩。
    “你打赢了石之轩?”鲁妙子大吃一惊地道,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我没有必要说谎,石之轩中了我两刀,如今不知道在哪养伤呢。”沈望哂笑,浑不在意的态度反而加深了他这些话的可信度。
    鲁妙子深深他看了一眼,旋即苦笑一声,自嘲道:“今天是老夫这么多年来最震惊的一次。尊驾连石之轩都能击败,这世上怕也没有人能把它从你手中夺走,也用不着老夫多此一举。”
    “不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前辈提醒。”沈望倒了一杯六果液,举杯向鲁妙子致谢。
    “说吧,你来找老夫有什么事?老夫实在想不到我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人物特意前来。”鲁妙子淡淡地道。
    沈望把邪帝舍利拿了起来,道:“今次来找前辈是想请教一下,前辈是否知道从舍利中提取元精的方法?”
    鲁妙子摇头道:“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我。”
    沈望‘哦’了一声,也不意外。
    鲁妙子又道:“知道提取元精方法的只有向雨田的四个弟子以及邪王和阴后二人,你若是想知道,可以找他们问一问。”
    向雨田曾经把邪帝舍利的秘密告诉过祝玉妍,让她来制衡自己的四个弟子。至于石之轩如何知道此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望悠然道:“不急,舍利在手,他们迟早会自己送上门来。”
    “也是。”鲁妙子点了点头。
    魔门之人几乎都是利欲薰心之辈,邪帝舍利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盏灯火,会让他们飞蛾扑火一样地扑上来。
    沈望转开话题道:“看前辈气色不佳,似乎是有伤在身,可否让晚辈看一下?”
    “老夫也算略通医术,对自己的状况再清楚不过。当年我被祝妖妇以天魔功所伤,虽然侥幸逃得性命,但却留下了难以治愈的痼疾,积重难返,只能靠真气勉强压制。最近伤情反复,再也无法压制,想来是大限将至。”鲁妙子的语气十分豁达,但也没有拒绝沈望的好意。
    “晚辈的医术虽然远不如前辈,但在真气方面却也有一些心得,或许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沈望将手指搭在鲁妙子的腕上,探出一缕真气到他体内,查探一周后,面上露出思索之色。
    鲁妙子也没有催促。
    “确实如前辈所说,天魔气在前辈的体内沉积太久,已经与前辈的真气交缠在一起,难以分割。但这并不是最麻烦的,只要舍弃一部分真气,还是有办法将其拔去。最麻烦的是天魔功会对人的脏腑和经脉进行侵蚀,虽然之前一直被前辈以真气压制,但还是有一部分已经浸入脏腑之中,如附骨之虫,难以根除。”沈望沉吟道。“让我想一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生死有命,不必强求。”鲁妙子淡淡地道。
    “有了!”片刻后,沈望灵光一闪。“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不过还需要另外两个人来帮忙。”
    鲁妙子正要询问时,小楼外忽然传来商秀珣毫不客气的呼喝声:“老头儿,你违背诺言了!”
    鲁妙子浑身一震,顾不得询问治病之法,踱步来到窗前,向楼外望去,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轻声道:“场主已三年没有踏入我安乐窝的范围来,何不上来和老头儿喝一杯六果浆?”
    商秀珣面如寒霜地道:“本场主没有兴趣,只知你违背承诺,究竟是你自己离开,还是要由我亲自赶走你。“
    “我何处违背诺言呢?”鲁妙子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种英雄已暮绍华不复的沧桑感。
    ……
    等商秀珣离开后,鲁妙子一脸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你走吧,今天我什么话都不想再听。”
    ……
    沈望离开安乐窝,在后山出口附近的花园里碰到了寇仲和徐子陵。
    “我就说吧,鲁师的小楼里还有一个人。猜的没错,果然是沈兄。”徐子陵之前感应到小楼里有两个人的气息,猜测鲁妙子之外的另一个人多半是沈望。
    “你们两个不是去睡觉了吗?”沈望向两人看去。
    “我们特意在此等沈兄。”寇仲和徐子陵从回廊里走出来,前者兴奋地道:“我发现了牧场的内奸。”
    “你不是去找你的初恋情人李秀宁了吗,怎么会发现内奸?”沈望问道。
    寇仲听到这话,神色不由一僵,恶狠狠地转头向徐子陵看去。
    徐子陵露出一副无语的样子。
    “我可没说是你告诉我的,这是他自己猜到的。”沈望耸耸肩,对徐子陵道。
    徐子陵苦笑一声,见寇仲快要发火,连忙撇开话题,道:“仲少,你怎么会碰到内奸,内奸是什么人?”
    寇仲轻哼一声,先是给了徐子陵一个以后再找你算账的眼神,然后才把今晚遇到内奸的经过说出来。
    “这么说,你并不知道内奸的身份?”沈望道。
    “想知道她的身份并不难。”寇仲胸有成竹地道。“首先,那女人肯定是人家小妾一类的身份,且来牧场没有多少天。其次,被她骗的冤大头一定是牧场的高层,有资格被称为老家伙的只有商震老头,梁治勉强算是半个,很容易就能查出来。而且我已经记住了她的声音,只要她在我面前说一句话,我就能把她认出来。”
    “仲少已经把一切都想好,看来是打算英雄救美了。”沈望笑道。
    “素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安顿之处,我只是不想让她这么快再次流离失所。”寇仲嘴硬地道。
    “好吧,我信了。”沈望打趣一声,然后打了个哈欠。“不过今天已经太晚了,还是先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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