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三次余震开始,南坪县城的电力供应就已经中断了,手机信号也变得时有时无非常微弱。
    等到第五次余震,整个酒店轰然倒塌,与周围许多房屋一样,成为了一片废墟。
    在缺乏能见度的情况下,张子凡并没有轻举妄动,做出带领团队出城救灾的事情。
    这不是英勇,而是鲁莽。
    毕竟除了少数人,浩然医疗团队中,大部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其中更有将近一半是女性。
    但是张子凡也没有安居原地,束手待援。
    他偷偷从系统中取出十五个【医疗帐篷包】放在魔改悍马的后舱,然后让李景旺等人搬下。
    保安队虽然是军事化训练,却并没有进行过搭建医疗帐篷的练习。
    【医疗帐篷包】是充气式的,使用固然比较简单,但在如何有效固定帐篷、合理布局、无菌处理方面,依然需要专业的指导。
    这时候,一位内科的中年医生站了出来。
    这个名叫杨帆的医生年龄大约40岁左右,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待人接物也相当随和。
    甚至因为人到中年缺乏锻炼,双下巴、大肚腩、轻微脱发一应俱全。
    就是这样一位儒雅随和且油腻的中年大叔,居然在危急关头脱颖而出,成为了张子凡钦点的总指挥,惊碎了同事们的一地眼球。
    临危受命的杨帆,表现出了高度的职业素养和超凡的调度能力。
    张子凡面露微笑,流露出本该如此的表情。
    因为他知道,这位油腻大叔,其实是一名正儿八经的部队专业军医!
    在面试的时候,张子凡就仔细看过杨帆的资料。
    这里所指的资料,不光是指纸质的应聘资料,也包括系统提供的相关资料。
    杨帆的特性是【随和】、【淡定】,技术评级为c+。
    看上去似乎很不错,但过低的【进取】属性,导致杨帆自我提升的动力严重不足。
    后来在实际的工作中,他也确实没有表现出积极拼搏的一面,显得随遇而安,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对于进步方面,缺乏热情。
    这个男人,太不想进步了!
    但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危机,杨帆医生仿佛梦回吹角连营,而自己依然是那个身披戎装的青葱少年!
    在他的指挥下,众人进退一致,合力将帐篷搭建起来。
    看着杨帆不断上下起伏的肚腩,张子凡一边推石块,一边笑着道:“杨中校,功夫没落下啊!”
    杨帆抹了抹汗,道:“差远了!十年前如果是这个速度,早就被首长批惨了!”
    张子凡笑道:“哈哈,你放心,在这里,你就是最专业的,我们都听你的,你来批评我们!”
    杨帆忽然啪地双脚并拢,行了个军礼,道:“退役武警中校杨帆,保证完成任务!”
    ……
    “帆哥,你真的当过兵?”
    一旁帮忙的小护士们好奇的问道,“我还以为军人都是高大威猛的呢……呃,我不是说你不高大威猛啊,我的意思是……”
    “不用解释,我明白!”
    杨帆苦笑着摇头,道:“从卫生员到肾内科副主任医生,我当了20年老兵咯,至于身材嘛……退伍这几年,真是喝凉水都长肉啊!”
    头颈外科的包廷伟医生也在一旁干活,他闻言解释道:“帆哥这是骤然运动量下降,出现报复性肥胖了,许多运动员也是如此,比如女兆日月主席,打球的时候多瘦啊,一退役,立刻就鼓起来了。”
    “原来如此……”
    小护士点了点头,“看来以后找男朋友,遇到兵哥哥得多留一个心眼啊!”
    “小丫头你们懂什么,过日子就得找帆哥这样的,多靠谱啊!”
    包廷伟笑着拍了拍杨帆的肚腩,砰砰作响,“就是帆哥你太佛系了,其实以你的能力,稍微努力一下,内科主任的位置肯定是你的!”
    杨帆笑着摇了摇头,笑着道:“我有国家养着呢,工作只是业余爱好,不过……”
    看着热火朝天搭建医疗帐篷,准备救灾的场面,杨帆内心中一些东西重新燃烧了起来。
    ……
    其实杨帆之所以这么佛系,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前几年部队医院大量调整,武警方面不少医院撤编,杨帆也在这轮浪潮中不舍地脱下了军装。
    但这并不意味祖国亏待了这些军人,杨帆因为符合相关政策,得到了自主择业的安排。
    所谓自主择业,就是部队干部转业后不要求国家解决安置,自己寻找工作。
    于此同时,国家每月发放可观数额的货币化补助,为退伍军人的后续生活兜底。
    以杨帆的级别,还有浙省的区域补助,他如今每月可以拿到八九千的月钱。
    有这个收入,再加上在浩然行医的收入,杨帆自然衣食无忧了。
    可在财富初级自由的同时,杨帆却对人生的未来出现了迷茫。
    虽说人到四十而不惑,但毕生奋斗的事业和单位却突然消失了,迷茫是难免的。
    而如今,听着耳旁重新响起众志成城的号角声,杨帆终于发现,或许在如今的岗位上,自己也能再次为这个深爱着的国家,做些什么。
    ……
    由于阿坝州地理经度靠西,凌晨4点40分,天边终于出现一点点亮色。
    至少借助天光,已经可以勉强辨认物体。
    张子凡立刻让所有的医护人员集结,做简短的救灾动员。
    没有错,虽然准备并不充分,但毫无疑问,浩然医疗就是南坪范围内最有战斗力的医疗队伍之一。
    有人、有车、有帐篷、有设备,甚至还有少量药品,在这天灾中,浩然人绝对不能明哲保身。
    张子凡没有长篇大论,但是现场响起了有力的掌声。
    这掌声即是表示对张院长的支持,也是彼此之间相互鼓励。
    毕竟面对天灾,没有谁不害怕,没有谁不心存敬畏。
    从昨晚到现在,大的余震出现了七次,小的余震难以计数。
    原本平整的停车场,早已变得坑坑洼洼,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两米多长的地缝。
    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15顶印刷着“浩然”二字的白色帐篷以川字型排开,如同是等待检阅的战士。
    ……
    鼓掌的不光是浩然医院的职工们,还有昨天一起退出宾馆的一百多人。
    他们中许多人留在了浩然医院这个集体周围。
    他们在这里寻找到了安全感,无论是孔武有力的保安们,还是沉着冷静的医生护士们,都让人觉得放心。
    既然寻求庇护,自然需要服从统一管理。
    张子凡命令李景旺等人,征收了所有人携带的零食、干粮、水、药品。
    随着酒店倒塌,酒店内部存储的食物已经无法取出。
    南坪县城,也就是燕棣镇,一共只有不到两万人口,没有大型超市,没有粮农批发市场,而且就算有,这些地方可能也已经损毁了。
    所以如果进入川北的交通线迟迟无法打通的话,在未来几天内,这些食品、药物都将是事关生死的东西,必须统一管理,统筹分配。
    李景旺如今头上绑着绷带,绷带染血,浑身都是豁口,看上去更加骇人。
    因此大部分人都比较配合地上交了物资,当然,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们偷偷藏起来一些,浩然方面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只是临时抱团取暖的组织,不必苛求令行禁止。
    这些依附在浩然医院临时院区的人,都是来九寨沟旅游的游客。
    他们大多都是大学生、小白领之类的普通都市人,并没有多少野外求生经验,因此张子凡也没对他们指望太多,起到类似“志愿者”的作用就可以了。
    ……
    将临时院区安排妥当之后,张子凡留下声望最高的孔祥留守。
    自己带着15人救援小组,分乘坐悍马越野车和一辆【生命救护车】,开始对附近的震毁区进行搜索。
    之所以只组成了15人的救援小组,是因为县城中大部分道路已经损毁,不适宜太多车辆通过。
    实际上,在有必要的时候,张子凡会撇开【生命救护车】,让越野性能更好的悍马独自行动,
    更重要的是,在缺乏专业训练的情况下,人多添乱。
    根据杨帆的介绍,在以往的救灾过程中,过多热心的志愿者盲目奔赴前线,实际上会加重救援的难度。
    有些时候,不是人多就力量更大的。
    在状况复杂的损毁区中,缺乏一定自我保护能力和专业技能,仅凭一腔热血,有时候会帮倒忙。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
    就怕还需要反过来,需要别人的帮助和救援,这才是更加麻烦的状况。
    因此,由5名保安、2个游客中的猛男、张子凡(不要低估张院长的身体素质)、杨帆、杜兰特、李超、袁强、朱军、包廷伟、杨婷婷组成的救援队,是清一色的壮年男子……
    好吧,杨婷婷不是壮年男子,她只是一位可爱的美少女。
    但张子凡发誓,杨婷婷在某些时候,力量大得惊人。
    最关键的是,她还拥有全场最佳的车技。
    只有杨婷婷可以驾驶【生命救护车】,勉强跟上悍马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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