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长,咱们的钱到了,一分不少,两千万哪!”刚进区长办公室,袁聚方就激动地说。
    “咱们的钱?”施予民反问道。
    袁聚方神情稍稍一愕,马上补充更正:“区里一千万,应急专项资金一千万,咱们总算要回来了。”
    施予民摆手纠正:“错,不是你也不是我,是罗程要回来的。”
    罗程要回来的?
    袁聚方心里不服,但嘴上却没敢反驳:“区长说的是。”
    “你先回去吧。”
    “那这钱……”
    “先别动。”
    “是。”
    带着疑惑与不解,袁聚方离开了区长办公室。
    该怎么分配呢?
    施予民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
    时间不长,王秘书来了,径直到了桌前,轻声说:“应急局罗局长联系,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施予民“哦”了一声:“你怎么回的?他又是怎么应对的?”
    “我说您这些天很忙,时间很难确定。他说没关系,还说会天天都来。”王秘书回道。
    “天天都来?他也太闲了吧。”施予民哼过之后,又说,“告诉他,现在可以过来。”
    “好的。”王秘书应答着,出了屋子。
    看着屋门方向,施予民嘴角掠过一抹笑容。
    罗程就在附近不远,接王秘书电话后,驱车很快就到了。
    看到罗程进屋,施予民并没搭理,而是仍旧低头写划着。
    罗程站在办公桌前,不急不躁,似有等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好小子,这是吃定我了?
    施予民心中暗笑,虎着脸抬起头来:“你来干什么?”
    “区长,两千万都要回来了,看什么时候能把那一千万拨给我们呀?”罗程微微颔首询问着。
    “当街收钱怎么回事?”施予民忽的沉声道。
    这是哪跟哪呀?罗程一时不解,含糊地回应:“绝对没有的事,我以人格担保。”
    “人格担保?那你跟纪委讲去吧,老郑刚才还说这事呢。”
    “本来就没有的事,清者自清。”
    “少扯没用的,那么照片怎么回事?”
    “照片?肯定是有人诬陷我。”罗程说到这里,又扯回了先前的话题,“区长,您看这周能拨款吗?应急响应级别提升事关之后等级评定,事关……”
    “这些跟你有关吗?你现在管这些合适吗?”施予民反问道。
    “区长,您当时可是跟我说,只要我把这两……”
    “我还跟你说廉洁自律呢,你怎么不听?”
    “真的没有的事。”罗程说到这里,话题一转,“要不您先忙,我下午或明天再来。”
    “明天要是还拨不了呢?”
    “那我就多跑几趟。”
    “想什么呢?今天必须到纪委交待清楚,否则局里任何事都不要管了,更不要操心款项的事。”施予民说到这里,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电话一通,施予民直接道:“罗程的事不要再拖,如果他不能完全说清,你们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这是干什么?玩横的?看起来不像开玩笑。
    “我马上找郑书记自证清白。”罗程待对方放下听筒,立即忙不迭的承诺,然后快步出了屋子。
    看着屋门“咣当”关上,施予民“嘿嘿”笑了起来:“小家伙,还想跟我碰瓷,想拿老办法对付我?我可不是市领导,我对你的秉性摸的一清二楚。”
    从区长屋子出来后,罗程直接到了郑义生办公室。
    “罗程,老实交待,给你送钱那人是谁,送了多少,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郑义生上来便是雷烟火炮。
    罗程来在桌前,递过一个u盘:“郑书记息怒,您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少跟我玩歪的斜的。”
    “这个能证明我的清白。”
    “你的清白?”郑义生接过u盘,插到了电脑上。
    第二天一上班,郑义生按约到了区长办公室。
    施予民直接问:“怎么个情况?”
    郑义生递上了u盘:“区长看看这个。”
    施予民接过u盘,插到电脑上,看了起来。连着看过两遍之后,施予民抬头看着郑义生。
    郑义生马上说明起来:“年节前两天,罗程由金峻岭到了新新市,当天下午一点多去‘佟记面馆’吃金丝面。在从面馆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刚在银行取钱的王铂龙,王铂龙从背后喊了罗程。王铂龙是一个煤矿负责人,以前在油松镇优于国度造纸厂管事,就是那个污改花千万的厂子。”
    “在两人简单交谈的时候,王铂龙说自己刚从银行取上钱,用于支付几个小负责人的工资,那几个人也住市里。当时王铂龙从腋下取出装钱塑料袋,用于说明自己的钱款用向,罗程还劝其‘财不外露’。罗程并未接受对方吃饭邀请,更没收所谓的五万块钱,两分钟后就各自离去了。”
    “录像上也完整证明了罗程说辞,王铂龙当时拿钱就是辅助自己表达语意,根本没有给罗程的意思。根据罗程讲说和录像显示,我们立即找了王铂龙,王铂龙陈述也与罗程讲说完全相符。同时我们也马上派人到市里,重新调取了相关区域录像记录,与罗程提供的一般无二,证明罗程没有任何删改。综合以上因素,罗程是被人误告了。”
    罗程是值得信赖的人,这在施予民意料之中,听完并没任何惊讶,而是问道:“你怎么理解这个误告?”
    “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不明真相反馈情况,一种是故意为之。而照片上只有罗程和钱币影像清楚,其他都做了模糊处理,分明是要坐实罗程罪名,诬陷的可能性很大。当然了,因为角度的原因,也可能未看清整个过程,误伤的可能也有。”
    给出回复后,郑义生也表达了疑问,“我就是有一点不太理解。既然罗程手里已经有了现场录像,而且也是被调查后即把录像拿到了手里,可他为什么一直不拿出来,偏要顶着这样的污名呢?”
    施予民笑了:“我说一件事,你应该就明白其间缘由了。基地拨下了两笔钱,一笔是给区里的民居毁损配套金,一笔是应急提升专用经费,两笔经费到市里就被卡住了。当时他找我,让我帮着要钱,我就说只要他把两笔钱都要回来,区里就把应急专用经费拨给他。”
    “刚开始市里根本不理他,相关人员是能躲就躲能拖就拖。可自从被调查后,他去市府和市财政更勤了,而且专门大张旗鼓找姜局长、肖市长,很快这钱就一分不少的划到了区财政帐上。”
    郑义生也难得地笑出了声:“我明白了,这小子是在跌皮碰瓷呀。他没给你来这手?”
    “能不来吗?这不我就让他找你去了?”
    “故伎重演,结果碰铁板上了,哈哈哈。”
    “恶人就得恶法降呀,哈哈哈。”
    连着一周,罗程都没找施予民,也没找袁聚方,他在等着消息。
    罗程清楚,施予民应该不会相信自己做那事,更没有整治自己的理由,当时之所以找郑义生,只是不想受自己拿捏而已,也顺便施以小小的教训。
    自己已经提供了现场录像,想必纪检也会着手调查,按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东西,可咋现在还没动静?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还是中间出了啥岔子呢?按说不应该呀。
    在内心忐忑的同时,罗程也在思考另一件事:究竟是什么人拍的照片?绝对是仇家,绝对是自己得罪的人。
    其实这些天以来,罗程一直就在脑子里过着嫌疑人,这一过不要紧,原来自己已经得罪这么多人了。但尽管好几人都嫌疑重大,可由于没有其他辅证,罗程也只是怀疑罢了。
    “叮呤呤”,
    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陌生号码。
    什么人?罗程略一迟疑,拿起了听筒:“你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谨慎的声音:“罗局,我是王铂龙,打电话不会给你带去麻烦吧?”
    “现在麻烦还不够吗?都快把我整下去了。你小子什么意思,为何给我下套?”罗程沉声喝问着。
    对方立即大声喊冤:“罗局,冤枉,大大的冤枉。当时咱俩可是偶遇,我根本就没想到会遇上你,更没想过要给你下套。请您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我王铂龙给你下套就让我……”
    罗程出声打断:“那怎么那么巧?我吃面出来就正好遇上你,你正好夹着几沓钱,又正好拿出来显摆,还正好就让人拍上了?你说不是你,你自己信吗?”
    王铂龙都快急哭了:“真的是冤枉呀,我绝对没那么做,否则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的心……”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罗程扫到来电显示,立时摞下听筒,接通了手机。
    “罗程,来我这一趟。”手机里声音很是威严。
    “好的。”罗程结束通话,略一思忖,急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从单位驾车出来,罗程径直到了区委,来在了郑义生办公室。
    郑义生一直盯着罗程走到桌前,忽然道:“好你个罗程呀!”
    罗程忙问:“郑书记,怎么了?”
    “好你个碰瓷大将!”郑义生又道。
    罗程无奈地说:“碰什么呀,倒是被人反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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