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忽的一声喊喝响起。
    青皮本就只是吓唬李院长,虽说凳子盖了过去,其实一直掌握着火候呢。可是眼看着已经要爆上脑袋,对方却没服软,反倒外面有人出声,也正好给了自己台阶。
    于是青皮收回凳子,却又故意恐吓了一句:“待会再跟你算帐。”
    “你谁呀?”黄毛已伸手拦住喊喝之人。
    “退开。”来人一瞪眼,挡着的爪子收了回去。
    此时青皮已转过身,立时便指出了来人身份:“哦,这不是卫生局大局长吗?哈哈,找他正找,他就是管医院的,喝坏了人他更得管。”
    经青皮这么一嚷嚷,那些男女立即“呼啦”一下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声讨”起来,有几个人更是连说带比划。
    注意到李、陈二人要上前,魏局长用眼神制止了下属,然后盯着青皮:“你凭什么来闹?”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哥全家喝区府供的自来水喝坏了,你们又是区府拨款,和区府一家人,你们得管呀。可你们不但不赔钱,还收了那么多押金,现在又催着交钱,太欺负人了。”青皮又兜售起了之前的言论,“把押金退了,免费治病,再赔点营养费就行。看局长面子,精神赔偿金可以不要,够意思吧。”
    “本来不想把这事挑明,可你们非要揪着医院不放,那我不妨告诉你们,你们既无理由找区府,更找不到我们医疗卫生系统头上。”魏局长说着,在衣兜中一掏,一沓单子出现在手中。
    “这是什么?”两患者立即伸**了过去,那些男女也跟着围到近前。
    “这什么呀,一大堆数。”
    “还有这么多箭头呀。”
    “小五,这两张是你的。”
    “这是二大娘的。”
    看到此情此景,李、陈二人对望一眼,怪不得没等到第二拨化验单呢,原来是局长给“截胡”了呀。
    注意到人们嚷嚷的差不多了,魏局长再次说话:“看到那些向上箭头了吗?李院长给他们讲讲。”
    李院长立即上前,接过几张单子扫了一下,指着数据讲说起来:“这是第二批化验结果,与第一批化验同批次采血,二批化验的更详尽、更全面。这些标箭头的都是超标的项目,也是引起不良反应的元凶。看看这个,蛋白质超标五倍,这怎么消化,不拉肚子才怪。这个,分明是寒凉过盛惹的祸,这些,这些,这些菌……”
    青皮边听边翻眼珠,忽的出声打断:“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意思,不就是为了拿所谓的专业唬人吗?”
    “从这些数据来看,根本就不是喝了什么不干净的水,分明是吃多了不干净的食物。”李院长给出回复。
    两患者立马急着反驳:
    “胡说,我们能吃什么?”
    “还不是那水闹的?”
    青皮大声嚷道:“听他们说还有谱?分明就是忽悠人呢。你们想啊,血由他们抽,化验机器也是他们的,还不是他们说什么是什么?再说了,你们两家楼下自来水明明进了脏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呀。医院骗人,局长骗人。”
    经青皮这么一忽悠,那些人立即挥动胳膊喊嚷起来:
    “骗子,局长、院长都是骗子。”
    “局长骗人了。”
    “给钱,不给钱就曝光他们。”
    本以为化验单最有说服力,不曾想这些人完全就是故意歪曲,还特意带了节奏要闹大,这有些出乎魏局长意料。
    看来不能善了,只能警方介入了。想至此,魏局长拿出手机,调着联系人号码。
    “你干什么?”红毛伸手就抢。
    “反了你了。”一只大手探过来,直接钳住了红毛。
    “哎哟哟……”红毛立即吃痛,弯下腰去。
    “哪来的家伙。”黄毛抬手就是一拳。
    “你也要行凶?”
    话到手到,黄毛的拳头也被“叼”住,好似钢钳猛夹,顿时疼的他龇着牙倒吸冷气:“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我靠,哪来的王八蛋?青皮瞅着对方双手已占,以为有机可趁,挥拳便扑了上来。可双拳离着对方还有尺许距离时,一只大脚已经到了鼻尖。
    青皮还真光棍,眼见讨不到便宜,立即向后一退,双手抱拳:“误会,误会,我是要教训他俩,让他俩懂事的。”
    这些人不认识来人,魏局长却是大松一口气:有罗局就行了。
    自疫情期间合作过之后,魏局长对罗程那是特别的服气,也特别有信心,因此平时也经常联络,有时更是通报一些消息,关系处的不错。
    罗程冲着魏、李、陈三人微微点头,随即又看向青皮:“你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
    虽然提前准备的资料中没有此人信息,但就冲对方的身手和气场绝不是一般人,于是青皮极其客气地说:“这位领……先生,哎,您有所不知,我哥……”
    青皮的整个讲说充分诠释了一句话“恶人先告状”。他不但讲了已方种种不幸与可怜,更是把院方尤其魏、李二人描述的恶劣之极,就差用“罄竹难书”形容了。
    罗程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很有耐心地听完了这通胡言乱语,不过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看向身旁那些男女:“这么多手机举着,是要录像发网上?”
    “不许发,谁都不能发。这是给咱们做主的人。”青皮马上冲着那些人挤眉弄眼。
    “把先前拍的那些都留下,到时准能用上。”罗程说过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又冲着青皮问,“你说的你哥是哪个?”
    青皮抬手一指左边输液患者:“我当家子哥哥卜善良,峻佳小区十三号楼一单元二零二,这次嫂子、侄女、大娘都中招了。”
    “哦”,罗程点点头,却忽的又转向左边:“他说的对吗?”
    “对,对,我就是卜善良,是他哥。”卜善良忙不迭地点头。
    罗程忽又一指青皮,对着卜善良问:“那他叫什么?”
    “他叫……秦……不……卜小青……”
    “什么小青?那是为了好养活,家里才给取的女性小名。”青皮赶忙插话并岔开了话头,“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呀。”
    “那卜善良的妻子、女儿、母亲都叫什么?”罗程缓缓地转向青皮。
    “他这……”青皮一时噎在当场,不停的向着卜善良使眼色。
    罗程“嗤笑”一声:“你不是他的亲戚,你是专门来闹事的。”
    “他就是我堂弟。”卜善良又接了话。
    “那你可想好,一会儿也这么说,希望你别改口。”罗程紧紧盯着卜善良,神情也慢慢冷了下来。
    看到森冷的眼神,卜善良不由得心头一颤:“我,他……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就是,我们是受害者,你不能拉偏架。”另一名患者也插了话。
    “你是尚英明,对不对?”罗程又扭向了右边。
    “你怎么知道?”卜、尚二人一齐发问。
    “我还知道你俩是同学,两家人昨天中午在市里吃饭,是董孝礼请你们吃的香辣蟹,还有生食生蚝、海螺等。我说的没错吧?”罗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卜、尚二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他怎么知道?
    罗程冷哼了一声,继续说:“董孝礼一家也住院了,在市第一医院消化内科,症状也是头痛头晕、恶心、呕吐、四肢乏力。一家人抽血化验结果都是蛋白质、沙门菌属、志贺菌属、白色念球菌等严重超标。”
    “不知道。”
    “没听说。”
    卜、尚二人双双摇头。
    “不知道?没听说?董家找店主时可不是这么讲的,说是已经得到你们授权,也代表你们两家,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俩的名字?”罗程说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
    “老董找店主了?他只说先看病呀。”卜善良有些不解。
    尚英明予以回复:“肯定找了,要不为啥把家庭成员信息都要了。”
    罗程心中暗笑,其实他的话半真半假,看来真诈出来了,这下他心中更有了底。
    “你们已经明知症状是因生海鲜中寄生虫引起,也包括吃辣蟹过多不好消化,却偏偏还要雇人找医院搅闹甚至攻击局长、院长。这是什么性质?”罗程沉声质问道。
    “我们没雇人。”
    “他就是我堂弟,这些也都是亲戚。”
    尚、卜二人避重就轻地回复着。
    罗程对着卜、尚二人提出了要求:“马上中止错误行为,积极配合院方治疗,服从院方管理,更不得散布谣言。”
    “我……”
    “这……”
    卜、尚二人一时没了注意,全都看向青皮。
    “哈哈,你是谁呀?我看你才是他们雇的托。今天我偏要给我哥讨回公道,识相的你就快点走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青皮发出了威胁。
    “不客气?想动手?”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会把医院雇托的事捅出去,让全基地、全联邦人都知道这个大丑闻。”
    “秦裴武,那就到我们那去说吧。”门外忽的传来了回应。
    谁?怎么知道我的本名?青皮赶忙转头看去。
    人影一闪,五名警员走进屋子,当先的正是警员大张队长。
    张队长点指着青皮走去:“市二医院、五医院没闹腾够,又到金峻岭当医闹来了,业务挺忙呀。”
    青皮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警官,误会误会,今天纯属家里事,是帮我哥家来问问……”
    “我不是他哥,根本不是当家子,我姓卜他姓秦呀。”卜善良忙不迭的否认。
    “我俩就是来问问,马上回病房,马上回病房。”尚英明更是直接要离开屋子。
    “站住。”
    “带走。”
    张队长连下指令。
    “别呀,我们只是一时糊涂。”
    “警官,哎哟,难受,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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