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卧孽龙,一万八千岁!
    这是古老南疆大地,留传下来的一条谚语。
    南疆之土,濒临南蔡之地,是一座常年笼罩瘴气毒雾的绝地。
    其中地形,似乎一头蛟龙,龙爪为山峦,龙鳞是坑凹,龙角作高峰,龙须化黑雾。
    经久不散的黑雾,毒性酝积之极。遍地可见,一块块黑色泛血岩石,堆砌成了如此一座,可怖、森然的恶土。
    入目之间,一片片腐烂的沼泽,冒着一个个乌黑水泡,似乎沸腾着一般。
    咕——
    咕——
    咕——
    黑色水泡纷纷炸裂,带着浓浓恶意,带着点点污秽,笼罩着这一片生机荒芜之地。
    一头雄壮黑虎,踩着黑血色的岩石,虎躯异常灵敏,在毒气恶雾中穿梭。
    这黑虎踏着一丝乌黑玄光,虎躯闲庭漫步般,犹自写意悠闲,一一略过周匝险恶景象。
    这看似平静深沉的南疆,终年生机绝灭,堪称步步杀机。寻常武人独身闯入,一般都是有去无回,有多少就死多少。
    但这一头黑虎,步履间的轻松自然,随意往来这等恶土。除了它的本身法力神通强大之极以外,也有它对这南疆之地,了然于心的纯熟。
    丝丝缕缕的乌黑神光,自黑虎虎爪之下升腾。
    须臾之间,来到南疆深处的,一处山府洞穴前,缓缓停住虎躯。
    山府洞穴门上,悬着一面石匾,上书:卧龙岗。
    字里行间,起笔落画,犹自龙吟铮铮,若有若无间,回荡于卧龙岗畔。
    黑虎盯着石匾,专注的看了一会儿,内中如山杀孽,似海席卷。
    黑虎不住摇首道:“这头老龙啊……一世魔障,几千载不净,可惜了他那一身真龙血,也可惜了今生的造化。”
    说着,它看了看渐渐打开的石门,那一丝丝纯正龙气上下蜉蝣,孕养着几株龙草凤芝,点点灵光自幽暗中,异常显眼夺目。
    “老伙计……老伙计……”
    “老伙计来了,难道你也避而不见,……难道你也避而……不见……”
    黑虎幽幽之音,起伏于阴晦山峦之中,无穷黑雾毒烟,在这一声声虎啸雷音之中,几经沉浮不定。
    吟——
    吟——
    一片诡异的沉静之后,云雾顿然搅动,化为一道庞然漩涡般,牵扯着方圆千里之内的灾厄气息。
    深沉似无边黑渊,诡谲如无尽九幽。
    那是一尊庞然大物豁然复苏,强烈的气息,犹如实质一般,激荡着天地精气,一重一重压在南疆。
    “老友么?”
    低沉的声音,伴着几丝龙吟,在黑虎耳畔响起。
    “吾……吾……”
    “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一……老友!”
    庞然大物‘低’声呢喃。
    每一字每一句,都重若山岳一般,与生俱来的龙威,似乎让周匝景象,陷入了另一番境地。
    这是一言一语,变改天地之能!
    黑虎的虎脸,生生挤出几缕笑意,对这周匝变化,全然不放在心里。
    仅仅虎躯,趴俯在一方血红岩石上,虎爪扣着岩壁,微微垂首示意。
    黑虎嗤笑一声:“不愧太古毒龙血裔,上古孽龙之子……老友的天赋秉性,还没有7真是让吾这平庸之辈,为之汗颜呐!”
    话虽如此,但这头黑虎血脉,可追朔上古神兽,其可谓天赋异禀。在诺大妖族之中,都属上上之资,有证就天妖之道的气象,可为妖族真种子之一。
    “你……是谁?”
    这头孽龙之子,声音猛地一颤。
    “无余啊,无余,几千年不见,你竟然连吾,也忘的一干二净,真真让吾这老友,情何以堪啊!”
    这黑虎虎脸,流露出一抹玩味,戏谑的看着卧龙岗。
    “几千年……几千年……”
    寻常生灵,可没有几千年寿数!
    除非一些特殊种族,一般的生灵证就纯阳元神,也只有不过万载寿元罢了。
    “你是……玄十七么?”
    无余蓦然开口,深重的龙吟声,席卷起一阵阵狂风。
    强横之极的精神修为,甚至可以扭曲现实。
    “不……你不是玄十七,玄十七的修为,可没有你这么孱弱。说吧,你背后主子是谁?一般人可不会知道,吾是……孽龙之子啊……”
    陡然间,卧龙岗的风起云涌,一道道雷霆交错。黑虎神情坦然自若,似乎全然不在乎,一头孽龙幼子的愤怒。
    孽龙者,承真龙之孽,担天龙之厄,万千龙族难出一尊的龙族瑰葩。那是以成百、上千真龙之血,孕育诞生的罪孽之龙。
    而太古毒龙,则是孕育于太阳之中。是一度可与三足金乌,这等太阳神鸟,相媲美的强大龙族。虽让称之‘毒龙’,却是汇聚太阳之精华而生,浑身灼烧太阳真精的先天神兽。
    一头上古孽龙与太古毒龙的结合,又会是何等奇葩、怪诞!
    那是一出世,就是天妖一级的顶尖古老生命。
    无余漠然的目光,已经诠释了作为怪物、奇葩,应该收到的排挤。
    一头堂堂万年老龙,都只能蜷缩在僻远幽暗的南疆古地,其中深意着实耐人寻味。
    ‘玄十七’嘿嘿冷笑:“多年的老友,没想到会在如此境遇下重逢。昔日的孽龙无余,今日却落得如斯光景,真是谁也想不到啊……”
    这字里行间的骄横矜持,乃至语气中的熟络,让孽龙无余愈发恼火。
    无余恼羞成怒,道:“玄十七……你费尽心机……不会只是为了,揭吾疮疤的吗?”
    轰——
    地动山摇,卧龙岗岩壁层层崩裂,无数细碎沙烁横飞。
    吟——
    吟——
    感受着孽龙无余的怒意高炽,黑虎仰天长啸。
    度一重劫数的元神修为,强横的法力气息,轻易搅乱周匝一切。
    黑虎眸子闪烁红光,看着一块块岩石脱落,一头狰狞黑龙盘踞在卧龙岗底。墨色的鳞片,一枚枚带着枯寂神韵,冰冷的龙眸,见不到一丝一毫的感情。
    这,就是孽龙无余的真身,沉眠地底数千载的孽龙,苦苦打磨的不坏真身。
    黑龙腾空,龙须张扬,呼气成风,呵气成雨,风雨沸沸扬扬,是为真龙之象。
    玄十七徐徐止住啸声,道:“你终于肯出来,见吾一面了。”
    “老朋友……见你一面,不吝于面见大殷人皇,真是让吾这老友情何以堪。”
    孽龙无余漠然道:“你的修为?这不是你的真身?”
    “也对,以你天妖级数的修为,九州大地根本就无有你容身之地。,”
    玄十七淡淡道:“当然……九州法界何其厉害,上古人王们的手笔,可不是吾这区区天妖,就能抗衡的。”
    妖族天妖之道,与天人在道等若!
    这头黑虎,竟然是妖族中的绝对强者,一尊天妖级数的大能。
    然而,就是这样一尊大能力者,却对九州大地,也避之如虎一般。
    只得施展秘术,以一点元神寄托,化身潜入九州大地。
    “嗯……”
    太古毒龙血裔,上古孽龙之子,孽龙无余无疑在修行一途,是得天独厚的。天妖级数或许九州之外可成尊作祖,但在九州之内就要夹着尾巴,四处狼狈逃窜。
    孽龙无余嘲讽:“原来如此么……”
    “一尊天妖化身,不惜损耗大量精血元气,不会是只为见吾一面吧?”
    这南疆地处九州边缘地带,几乎于九州边境。是九州法界堪称最强,也是其法界最为衰弱之际。
    天妖化身直闯南疆,竟然只为见孽龙无余一面。这黑虎的心思,是愈发难以揣度了。
    “嘿嘿嘿……”
    玄十七冷冷的笑着,道:“吾只是看着昔年,纵横苦境大地万载的孽龙无余,成了一笼中鸟,而感到悲哀而已。”
    “无余……你是妖族霸者,道果雏形级数的顶尖天妖。你真的甘愿,做人族的守户之犬,而忘了你昔年,称霸一方的自在?”
    “你是孽龙……无余……你不是守户之犬,你是千万无一的孽龙。”
    …………
    吕国,烨庭,
    凤梧阁!
    荀尚观漠然端坐君位,清冷的面容,在月色朦胧中,似如玉色一般,隐晦且又暗淡。
    一件松散的赤色衮袍,随意的披在身上,手旁扶着一口剑器,似有一团不灭神火,在这凤梧阁中灼烧。
    这位吕国国君,瞳孔泛着淡淡的金色,呼吸之间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炽热。
    一点点黑气,自荀尚观坐下君位浮现,并一点点侵蚀着荀尚观的身躯。
    荀尚观眸子纯金一般,浑身金焱沸腾,焚烧着涌上来的黑气。
    “吼……”
    似如兽吼一般,自坐下君位传出,强烈的恶念沸沸不止,几乎就要冲破君位,再现天地之间。
    “霸王之力,果然非同小可!”
    荀尚观缓缓收回手掌,一丝浅浅的黑色痕迹,在掌心中一掠而过。
    “上古霸王传人,就如此的难缠,也不知那位与人王相争的霸王,又是何等的英姿无上。”
    荀尚观幽幽叹息,不禁有一些神往。
    站的位置越高,自然看到的风景,也会跟平常见到的不再一样。
    这位上古霸王传人,与古帝青阳氏争位,被青阳氏亲手镇压。
    一并将这位霸王传入,肉身以五龙分尸,分别投入天地五方。
    虽不如上古霸王一般,以天地五岳神山镇压。但也是让五大诸侯,看守镇压残骸,让这位上古霸王传人,千万载永世不得翻身。
    “可惜……事有不谐,如今这事儿泄密,引来了一头虎妖窥伺,怕是整个吕国,也要不得安宁。”
    霸王传人的潜在威胁,以及封禁被破后,殷天子的问责,都让荀尚观极为头痛。
    “不得安宁,是一定的了,就是不知吾吕国,是要浴火重生,还是凋零衰败。”
    一尊老者倏然踏入凤梧阁,话语铿锵有力,回荡在凤梧阁中。
    “叔父……”
    荀尚观喜道:“您老,终是出关了……”
    这老者身形缓慢,但在荀尚观眼中,却又处处带着玄妙,浑然天成,无所迹象的步伐,让荀尚观且惊且喜。
    荀氏三老之一,闭关三载的荀太庸,今朝终于破关而出。
    老者淡淡道:“老夫三载死关,今日侥幸,炼就天罡地煞……臻达【超凡入圣】矣!”
    荀太庸三载苦修,终于踏足【超凡入圣】之境,是为武道圣人,只手镇压大妖巨魔的恐怖存在。
    荀尚观大喜过望,道:“老宗傅……”
    但见荀太庸,翻手拂过诺大的凤梧阁,整个凤梧阁,都充斥着荀太庸的拳意精神。
    拳意精神浩大如骄阳一般,生生压下沸腾的黑气恶念。
    荀太庸漫步,武圣人的强横气血,化为一道金色天河,恢宏无边的天河之势,让任何人都心生惧意。
    “君侯,”
    荀太庸蹙眉,道:“吾一出关,就看到烨庭上下,弥漫滔天恶气,以君侯的诸侯之气,竟也压不住这股恶气。”
    “需要吾一身武圣人气血,再有君侯之气,两者具备才能勉强压下。”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荀太庸全然没有踏入武圣人之境的喜意,只是对于烨庭,乃至于整个吕国的国势,而感到忧心之极点。
    荀尚观轻声道:“宋国、郑国……也都在蠢蠢欲动,似乎想要再战上一场,论一论豫州霸权。”
    宋国、郑国,皆是不逊于吕国的大国,甚至国势一度强于吕国不止一筹。
    这两大诸侯,可谓是豫州的两极,与吕国三分豫州气数。
    “封禁不稳,能不起战事,还是不要冒然兴起战事的好。”
    “一旦国事有了波折,让封禁不稳,让那个人逃出来,殷天子的问责,可不是谁轻易受的。”
    “君侯,不妨多迁就一下两位夫人,以此作为影响,或让两位夫人背后的宋、郑二国,不至于一场大战,将吾等也牵连进去。”
    豫州战事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吕国想要独善其身,根本是想也不要想。
    两个庞然大物的摩擦,岂会让第三个庞然大物旁观?
    “金刚不坏之神通,具备滴血重生之能。想要彻彻底底磨灭如此一尊强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心力,无可估量计算。而想要磨灭这等大魔,天运、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如今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君侯需保重贵体,以待来日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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