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与胡为岳,那是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情谊。
    有人要害胡为岳,那就等于是害他。
    愤怒之下,方丈一拍桌子,“他娘的!”
    纨绔山......
    纨绔成......
    一个和尚,口吐芬芳?
    方丈一脸怒火,“趁着我不在欺负胡为岳,这是当家里没大人了?他宋奇算个什么东西!”
    周怀山忙道:“息怒息怒,不值得,不值得,这宋奇已经被抓了。”
    方丈挑眉,“被抓了就算完了?宋奇算个什么玩意儿,他还不是镇国公的一条狗!”
    老子干不死镇国公那老王八蛋,难道还干不死周远那小王八犊子?
    总要撒撒气的。
    又一拍桌子,方丈愤然起身。
    “我不让周远那小王八蛋把牢房一顿爆蹲,蹲个乌漆嘛黑锃光瓦亮,我就枉为人!”
    说完,方丈嗖嗖嗖一阵风离开。
    徒留纨绔山和纨绔成双双一脸愕然对视。
    这真是个和尚?
    眼角一抽,彼此惊愕沉默一瞬间,周怀山一抖嘴皮,“饿吗?”
    赵大成小鸡啄米点头,“山哥有什么打算?”
    “听说这后山野物不少,要不,咱们去搞搞?”
    赵大成立刻一搓手,“月黑风高,正是好时机,走着!”
    赵大成带了两个功夫不差的小厮,四人当即便离开客房,直奔清泉寺后山。
    他们上山的时候,天空飘起雪花。
    纷纷扬扬。
    “山哥,咱搞什么野物?”
    周怀山背着手慢慢悠悠走着,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掏兔子吧。”
    “成,山哥会掏?”
    周怀山翻个白眼,正要开口,忽的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就朝前扑去。
    幸好赵大成反应快,一把拉住他。
    “山哥小心。”
    “快看,这里有条胳膊。”
    赵大成扶住周怀山那一瞬,赵大成的一个小厮一脸惊恐指着地面。
    一条胳膊从地面冒出来,已经被冻得僵硬,半弯曲撑在地上。
    刚刚,就是这胳膊绊了周怀山。
    一眼看到那条胳膊,周怀山顿时头皮一麻。
    擦!
    这是什么倒霉运气。
    赵大成脸都白了,嘴皮一哆嗦,原地蹲下,捡起旁边的树棍子,扒拉了扒拉那胳膊。
    周怀山......
    “山哥,这估计是个男人。”
    说完,赵大成将树棍子丢开,朝两个小厮道:“你把这个刨开,你去报官。”
    吩咐完,起身朝周怀山道:“妈呀,吓死我了。”
    那语调平淡的,就跟说:妈呀,大白菜耶!
    周怀山......
    你但凡表现出一丁点害怕,我也信了。
    天寒地冻,想要徒手刨出这地底下的尸体,着实艰难。
    直到县令亲自带着人赶来,那小厮也没有刨开。
    衙役提着铁锹,三下五除二开挖。
    仵作蹲在旁边,不住的喊着:“小心,小心,保证尸体完整,小心!你特娘的小心点!。”
    县令蹙眉瞧着赵大成和周怀山,“你们怎么半夜三更在这里?”
    赵大成嘿嘿一笑,“这不是山哥才从牢里出来,我带他来散散心。”
    县令......
    大雪纷飞,深更半夜,荒山野岭,你和我说你们在散心?
    和鬼玩呢?
    要不是知道赵大成为人,县令必定是要怀疑他们贼喊捉贼的。
    等县令大致了解了发现尸体的经过,衙役已经将尸体完整挖出。
    正如赵大成判断,是个男子。
    看样子约莫三十多岁,面容已经被刀剑毁掉,看不出真容。
    瞧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赵大成啧啧,“这是多大的仇恨,把脸毁成这样。”
    周怀山微微眯了眯眼,目光盯着尸体。
    三十多岁的男人,手上没有什么粗糙的茧子。
    他身上这身衣服,瞧着不起眼又被污损,但他认得出,这是月华锦。
    只这么一身,怕就要千两白银。
    这人......
    不简单。
    可这话,他怎么告诉县令呢?
    他的人设就是个乡巴佬庄稼汉啊!
    凭他的人生履历,他不可能认识月华锦这种高级东西。
    蹙了蹙眉,周怀山没开口。
    因着尸体被冻得太过僵硬,仵作不好施展,便由县令做主,即刻将尸体带回。
    又安排了七八个捕头原地坚守,先做初步的现场侦查,待明日白天,他再亲自来现场勘查。
    一切安排妥当,县令朝赵大成道:“怎么着?你们是继续散心还是跟着我回城?”
    赵大成转头看向周怀山。
    那样子,赫赫然,但凡周怀山说继续掏兔子,他二话不说就答应。
    可惜......
    “回城吧。”
    周怀山心里搁着事,已经无心掏兔子。
    人命关天,这是纨绔不能承受之重啊!
    跟着县令下山,等到周怀山回家,周青早就睡熟。
    犹豫了须臾,周怀山终究还是拍了周青的门。
    周青迷迷糊糊披了棉袄开门,一眼看到周怀山,惊得瞌睡四散,“爹?你咋回来了,你不是在清泉寺?”
    周怀山顶着一张苦瓜脸,“闺女,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周青......
    “这三更半夜的,不能等到明天?”
    周怀山摇头,“不告诉你,我今儿一夜都睡不着。”
    周青心头立刻一跳。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身子一侧,让了周怀山进屋。
    一盏热茶灌进肚,周怀山言简意赅将后山的事说了一遍。
    “......闺女,我还是侯爷的时候,我家那么有钱,我都只有一身月华锦衣袍。
    这玩意儿不光是贵,它还是特权专享。
    说白了,就是御用,只有宫里赏赐了谁,谁才能有,否则,多少钱都买不到。”
    顿了顿,周怀山又道:“虽然现在这个朝代和我那时候不一样,但我觉得,那人身份不低。”
    周青......
    “可,这关咱们什么事呢?县令大人不是都开始调查了?”
    周怀山一脸看朽木的表情,叹着气看了周青一眼。
    “县令大人未必认识这衣裳,那人又被人毁了脸,他万一查不到什么线索呢?”
    “那查不到,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周怀山......
    “表面看来,是和咱们没有关系,可你往深里想呢?”
    周青......
    “多深?”
    周怀山抬手一戳周青脑门。
    “这人是死在清泉寺的后山上,清泉寺的方丈和胡为岳是什么关系?胡为岳和咱们是什么关系?”
    周青......
    我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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