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将军,前面就是红城子墩了!”斥候遥遥指着远处的城池道。
    “哦?”魏从义带领千余鸟铳骑兵,从兰州出发,先是沿着黄河逆流而上,至河口镇,然后,又逆流庄浪河而上。
    前后共一百五十里,魏从义用了两日,这才到达红城子附近。
    魏从义抬头望去,只见红城子正在庄浪河以东。
    那红城子城周虽然不过三里,但是其中钟楼高耸,甚为显眼。
    张顺前世有句诗句,叫做“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如今魏从义虽然没有站在桥上,但是架不住鲁允昌等人在楼上看他。
    那红城子钟楼乃是城中最高处,鲁允昌等人得到示警,早已经爬上钟楼,遥望逶迤而来的义军。
    “家主,疑似贼人骑兵!”鲁胜早断定道。
    “把荣,一会儿你带领千余骑,教一教那贼人什么叫骑兵!”鲁允昌站在钟楼上观看了半晌,不由冷笑道。
    他鲁氏本是蒙古人出身,世代擅长弓马。
    而把荣则是连登鲁氏土司治下张、员、把、满四大姓之一,其先祖乃是帖木儿。
    明初,帖木儿随鲁氏先祖巩卜世杰作战有功,前者被赐鲁姓的同时,帖木儿亦被赐姓把姓,协助土司管理土军,世世随鲁氏征调作战,多任马军千总。
    “这算得什么鸟骑兵!”把荣闻言不由笑道,“这些汉儿,只是骑得马而已,搁我等土司之中,欲为牧民不可得也!”
    魏从义麾下的骑兵真的如此不堪吗?
    其实不然,这些人亦是魏从义从囊囊太后娜木钟带来的部落、土达和部分边军精锐之中挑选而成。
    这些人亦精于骑射,不下鲁家兵半分,鲁允昌和把荣一唱一和,不过是鼓舞士气罢了。
    随着鲁允昌一声令下,不多时红城子南门洞开,一大队骑兵鱼贯而出。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某家槊下不死无名之辈!”魏从义见状,丝毫不慌,反倒纵马向前道。
    “哼,连登把荣!”把荣冷哼一声,冷笑道,“乱臣贼子,今日且把你性命留下!”
    随着把荣一声令下,土司骑兵早以哨分成十余支小队。
    原本官兵骑兵列为一字长蛇阵,结果四散为漫天星斗,来回驰骋。
    “好,咱们也试试他们的手段!”魏从义亦一声令下,众骑亦分为十来个小队,驰骋起来。
    “杀啊!”虽然都是骑兵,打起仗来也不能没有章法。
    双方这些小队看似凌乱,其实乱中有序。
    这些小队骑兵大致分为左中右三阵,开始相向而行。
    对冲是不可能对冲的,除了专门的突骑以外,大多数骑兵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做这种一言不合就你死我活的赌命游戏?
    所以双方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先用弓矢、弹丸相互射击,削弱对手以后,再作打算。
    把荣对此非常有信心,他麾下的骑兵既有精湛的骑术,又有出色的射术,更装备了良好的铠甲,根本不是对面只穿了一件青布铁甲的贼人所能比拟的。
    “咚咚咚!”魏从义一声令下,义军阵中鼓点响了起了。
    “安塞腰鼓?”把荣不由一愣,心中不由纳罕道:贼人又不是步卒,敲腰鼓作甚?
    只见当面义军,根据鼓声开始控制马速,装填弹丸,点燃火绳,然后端起了火铳向鲁家军的骑兵冲了过去。
    二百步、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这贼人怎生还不散开,难道他们想就这样冲锋不成?”把荣一愣,不由奇怪道。
    原来骑兵游斗,需要散开大阵,分散为小队相互射击。
    结果义军虽然已经分为小队,并没有散开,反倒继续向鲁氏骑兵靠了过去。
    这些骑兵的速度并不快,对马力的消耗也不十分大。
    “射击!”随着魏从义把手中的马槊往下一压,身边的鼓手敲鼓的鼓槌一停,原本连续不断的鼓声顿时停了下来。
    “砰砰砰......”鼓声刚停,原本瞄准了半天的义军骑兵连忙搬动了手中的扳机。
    双方相距不过三四十步,还未到骑弓射程以内,义军的火铳骑兵便发动了射击。
    “啊!”官兵骑兵猝不及防,顿时有三五十人被射下马来。
    那些骑兵身上的铁甲几乎如同纸糊的一般,根本抵挡不住义军新式火铳的射击。
    “冲,冲上前去!”把荣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
    鸟铳骑兵嘛?、
    虽然义军的鸟铳威力大点,他又不是没见过这玩意儿。
    火铳装填速度哪里有弓骑射速快?
    只要鲁家精锐骑兵冲上前去,还不是吊着打!
    “弃铳换枪!”魏从义冷哼一声,端平了马槊道。
    原本义军设想的战术是先用火铳齐射,然后换弓箭再射,最后再换用骑枪冲锋。
    经过训练以后,魏从义发现先以火铳齐射,继而骑枪冲锋效果反倒更好一些,于是便改变了战术条例。
    “冲啊!”密集的鼓声急促的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咚咚咚的再度响了起了,这是义军骑兵的冲锋令。
    “怎么回事?快,快散开!”把荣吓了一跳,不由一边下令道,一边连忙换了手中的长枪,率领身边的亲卫就冲了上去。
    开什么玩笑,哪有骑兵一上来就冲锋肉搏的?
    其实这一次倒是把荣指挥失误了。
    按照往常作战习惯来说,骑兵会战无论是游斗还是对冲,都是相应的应对之法。
    比如原本准备游斗,结果对方冲了过来,骑兵左右散开避过敌人,然后尾随其后,这便变成了双方游斗。
    只是义军的火铳射程和威力都要远超官兵骑兵,这个突发状况,让他下意识下令骑兵靠近义军进行游斗。
    结果万万没想到,敌人突然弃铳换枪,本来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命令,顿时成了让士卒“自杀”的军令。
    双方距离已经非常接近了,这个时候才下令骑兵避开,何其难也?
    “不!”特别是面对义军骑兵中军的骑兵,首当其冲。
    左右两翼全是蜂拥而来的骑兵,哪里有地方躲藏?
    万般绝望之下,反倒激起了这些人的凶性。
    “和他们拼了!”早有土兵按耐不住,不由弃了骑弓抓起长枪,试图和义军一命换命。
    然而,义军从双方相向而行的时候,就开始相互靠近,形成了准备冲锋的密集阵型。
    而官兵骑兵则是在双方相向而行的时候,就开始相互疏远,准备游斗,哪里抵得住义军?
    不仅阵型如此,双方的速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战马的体力是有限的,故而游斗骑射的时候,马速需要适当的一下,以便平稳的射击。
    而冲锋则不同,需要战马由慢极快,尽量采用逐渐加速的办法,让战马在双方交战的瞬间达到极速。
    如此一来二去,那官兵骑兵岂有幸免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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