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北见她将这样冷硬古板的衣服也能穿出窈窕曲线,举手投足间都风情妩媚,一双眸忍不住又幽暗了几分。
    苏黎被他瞧得有点不好意思,站在他面前微张双手看着自己,眨巴着水灵灵的杏眸:“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挺好。”男人上前来,揽了她的柳腰,一起下楼。
    路上,苏黎想起了正事。
    “昨天那个梁医生,你把人怎么处置了?不会把人家??”她瞪着眼,话没说完,意思表达到位了。
    天气晴朗,佳人相伴,陆宴北心情很好。
    可是一听这话,他脸色登时阴沉,眸光泄出一股子警告的意味。
    “怎么,你舍不得?”
    苏黎一听这话就来火,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说。
    “那个梁医生是当年跟我同批出国学医的,我们那批人有的自己开医馆,有的在教会医院——
    他医术挺好的,就是人有点好色,你惩罚他一下就行了,万一因为这件事要他性命,也是病人的损失。”
    陆宴北脸色沉沉,薄唇紧抿,显然对这个解释不买账。
    “更重要的是,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跟他吃饭,就是说这件事。”
    “什么忙?”男人终于斜眼看了他一下。
    苏黎动了动,朝他挪进一些,暗暗激动起来。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血型吗?我知道为什么我是药引了,我们俩血型一样,更神奇的是,我们俩都是稀有血型——
    就是跟目前已知的a、b、o三种血型不同,至于到底是什么血型,据说国外有研究,但还没有成体系,因为很难找到大量这种血型的人。”
    陆宴北皱眉,盯着她。
    “这跟那个色鬼有什么关系?”
    苏黎振作语气:“就是他帮我做了这些研究,我才知道的!”
    陆宴北没说话,但眸光明显沉着了几分。
    苏黎很激动,越发详细地解释。
    “因为你血型稀有,所以之前那么多女人??都不能更好地帮你解毒,只不过是让你毒发时好受一些,直到阴差阳错遇上我。”
    男人听闻这话,不知为何,冷峻的面容莫名有几分阴郁。
    苏黎一想着他曾有过那么多女人,心里有点膈应。
    但又想到他是为了解毒,身不由已,暗地里又释然了。
    怕他继续琢磨着那些事,苏黎一把按在他手臂上,高兴地问:“你知道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吗?”
    陆宴北紧紧盯着她,“意味着什么?”
    女人眸光发亮,“你之前说,毒发时放血会让你更快恢复正常,应该是出血降低了你身体里的毒性浓度。
    其实,这也是一个解毒方法,只是如果每次毒发都依靠这种方法,长此以往,你的身体会被消耗掏空,无异于慢性自杀。”
    “但现在找到了跟你一样血型的人,这种方法就可以大胆试试了。你一边抽血放出来,一边再输血进身体,这样对你身体的伤害会降到最低。”
    陆宴北听懂了,眉心骤然拧紧,“你是说??你输血给我?”
    “嗯!”女人盯着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前面,负责开车的德叔跟坐在副驾上的小四,听闻这话都大吃一惊。
    显然,他们都没想到,一个娇小的弱女子,竟有这般胆量。
    若少帅每月放血两次对身体是巨大伤害,那她每月献血两次不同样是伤害吗?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女人还不如男人这么强壮。
    所以,同样的事情放在两人身上,显然对女人的伤害更大!
    陆宴北几乎是在她说出这话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用。”
    苏黎一愣,“为什么?”
    她进一步游说,“我设想过,也许这样坚持下去,时间久了能让你身体里的毒性越来越低,或许有一天你就??”
    “那也不用。”陆宴北很坚持,没等她说完就冷硬地打断。
    就她这种夜里操劳狠一点就要晕过去的娇弱身子,一个月两次输血给他,只怕他的毒还没解,她就香消玉损了。
    “这种方法代价太大了,我不接受。”
    苏黎听了这话,明白过来。
    “你是为我担心?”
    男人皱着眉,冷着脸,抿着唇,不语。
    “没关系的??我是医生,我知道一次抽多少血对身体是无碍的——而且,这只是在找到解药方法前的缓解之计,并不是要一直这样操作下去。”
    “那就等你找到解药方法再说。”
    “陆宴北,你——”
    “我已经说了这种方法不行,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他冷硬的语调不留余地,苏黎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其实,对陆宴北来说,他已经习惯了月圆月亏之时饱受的非人苦痛,如今能有苏黎帮他缓解,助他早点恢复正常,已是恩惠。
    他这条命,久经沙场,刀口舔血,能活几日都不清楚。
    何必为了解毒去伤害一个健康人。
    直到车子抵达练兵场,车厢里一直笼罩着低气压,无人再说话。
    这一处练兵场属于陆宴北的独立团。
    他的独立团是一个加强团,人数有五千——在督军府的三个师中,他手里兵权最重。
    所以,外界跟军中一直传言下一任督军的位置非他莫属。
    也正是因为这样,督军府的另两个弟弟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两人联起手来想将他铲除。
    苏黎跟着他走到靶场,见一路没什么人,好奇地问:“这个练兵场荒弃了吗?”
    陆宴北淡声反问:“这看起来像荒废的样子?”
    苏黎瞧了瞧四周,见飞扬的旗帜,整齐的工事,还有被车轮碾平的训练场——
    的确不像是荒废的样子。
    “怕你不自在,提前布置了下,这里的兵调到另一个训练场去了。”
    陆宴北见她一脸疑惑,淡淡解释道。
    苏黎一听,顿时不好意思。
    “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万一被人知道,说你——”
    “说我什么?”
    苏黎想到了唐朝杜牧的一首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唐玄宗宠爱杨贵妃,为了让她吃到新鲜的荔枝,命人快马加鞭将荔枝从南方运来。
    更想到春秋时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
    她虽不是杨贵妃,也不是周幽王的宠妃——可陆宴北为了让她练习枪法,将一整个练兵场都清空了——
    这“异曲同工”之处,也让她有了几分红颜祸水的意思。
    只盼,将来这人不会因为她这“红颜”而落草为寇,国破山河。
    苏黎已经摸过两次枪了,不过,都跟这一次摸枪的感觉不同。
    面前摆了各式枪械跟子弹。
    七九步枪、汉阳造、三八大盖,这是目前运用最广的几种步枪。
    此外,还有进口的mp18冲锋枪。
    陆宴北对这些枪械如数家珍,拿起每一样都能讲解透彻。
    只是,苏黎听得晕头转向。
    她脑海里只有男人拿起枪械时正义凛然的样子,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霸气阳刚。
    好像这天下都成了他囊中之物,他是天生的王者!
    陆宴北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木愣愣地呆着显然没听懂,笑了笑,放下冲锋枪。
    “算了,还是先从最简单的来,勃朗宁,你试试。”
    他把一支新式勃朗宁递过来,苏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瞳仁渐渐聚焦,盯着枪,没有接。
    她的视线看到面前那长长一排枪械,还有各式各样的子弹,微微皱眉。
    “听说子弹很贵,我这样练习很浪费吧?”
    陆宴北见她没接,又把枪收回,顺势一推上膛。
    听她可笑的担忧,男人冷然不屑地笑道:“杞人忧天!放心,子弹管够,你尽管浪费。”
    苏黎一听这话,别有深意地看向他:“你越发有点周幽王跟唐玄宗的架势了。”
    话音刚落,男人举起枪来,苏黎只见他脸色威凛,手臂抬起,根本就没有瞄准,直接放出三枪。
    “砰、砰、砰——”
    她离得近,耳朵都要震聋了。
    等定睛看向十米开外的标靶,只见正中间的红心位置明显一个窟窿。
    苏黎惊呆!
    这人正中靶心不说,三颗子弹是从同一个洞口出去的!
    “我是周幽王或唐玄宗,那你是什么?杨贵妃?”
    男人转身,再次将枪递给她时,冷峻的眉眼微微一挑,在她身上打量了下。
    “你这身材跟杨贵妃可差远了。”
    闻言,苏黎回神,脸色划过一阵尴尬。
    众所周知,唐朝以胖为美。
    杨贵妃更是丰腴富态,她的确无法自诩杨贵妃。
    接过被男人握出热度的新式勃朗宁,苏黎嘀咕了句:“我又没说我是杨贵妃。”
    她不够格,她知道。
    男人扯唇笑了笑,心知他俩若真是身在唐朝,只怕他比唐玄宗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几支枪手感不同,有国内仿的,有英、德进口的,你都练习下,看看更喜欢哪一支。”
    男人说着,移步站到她身后来,冷硬阳刚的身躯与她身子紧紧相贴,教她如何握枪,如何抬臂,瞄准——
    苏黎捏着手枪就想起除夕那会儿跟陆宴北在路上遇袭的事。
    当时,那个刺客朝她扑下来,她慌乱中连开几枪,那人温热的血喷了她一脸一身。
    至今回想,扔心有余悸,又胆寒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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