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帝此言,楚子凯不赞同,与他对峙:“父皇何来自信认为您的那一套道理就是对的,您看看先前的后宫,不也斗得鸡飞狗跳,她来了才震慑了些下来。由此可见,昭昭确实不是做皇妃的料,昭昭是要做儿臣之妻的。”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源帝气得捂心摸肺,又不知从哪切入截断回怼,怒极,拿起旁边的剑就打在他身上。边打边问:“你莫不是不想要这个江山了?”
    楚子凯不躲,咬牙硬撑着:“儿臣能力配得上江山,她的情意也配得上儿臣真心相待!”
    父子二人争执间,镇国将军进来了,看见源帝拿着剑畜力打着楚子凯,连忙上前将他拉住:“陛下这是做什么,太子殿下战功赫赫,且已是八尺男儿,还用得着这样教训吗?”
    源帝气得发抖,见终于来了个人,对着自己多年的知己,将对楚子凯的不满尽数倾诉出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知,他已是八尺男儿,一个后妃都不纳!此战朕才发觉,他竟心属虞家那丫头!”
    镇国将军扶着源帝坐下,眉头皱成个川字。“臣见那女子行事果毅,不像是会狐媚勾引之人。”
    知儿莫若父,源帝痛心疾首,指着楚子凯告知:“可防不住这逆子去勾引人家啊!”
    不知为何,这话说出来,镇国将军脸上向来严肃的表情,此刻有些绷不住。但还是稳下来,语重心长对楚子凯道:“天下女儿家众多,太子殿下应为社稷考虑,那女子既然已担了陛下后妃之名,断断半分都沾染不得。”
    楚子凯道:“将军也不必帮着父皇劝我,我自知对她的情意是断不了的。事成之后,她依然是她,不能因演了场戏就变不回来了。”
    “她依然是她,可那时殿下日后会成为主天下者,万众瞩目,稍有不慎便会遗臭万年。”镇国将军说话向来直接,且声音威严,希望楚子凯能明白过来此事不可为。
    见楚子凯还欲再说话,源帝不想给他机会,连忙打断:“什么都不必说了,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朕来当。”说着就看向镇国将军,吩咐道:“焚夏可汗归降,听闻欲进献公主和亲,你带着他去迎接,说朕赐恩典,择吉日封良娣之位。”
    “不去,”楚子凯立刻拒绝,心里牵挂着虞昭的伤势。“今日父皇施计让我放出那一箭,她肯定误会了,醒来我不跟她解释清楚,还不见踪影去见什么公主,太没良心了。”
    忍无可忍,源帝不得不威胁道:“负心之人,你这次必须当。你对她有情,可朕没有,朕下得去狠手。一场重病,一场刺杀,一场谋害,都可以将她安排进去……”
    楚子凯坚信,只要自己在她身旁,定然就能护好她,依然纹丝不动。源帝见此,传召为虞昭整治的女医过来,问道:“宸妃伤势可有大碍?”
    那人答道:“回陛下,若不及时服解药,恐有性命之忧。”
    楚子凯大惊:“为何?”
    “那箭淬了毒。”源帝声音冷漠,又将那女医谴下。那几字将楚子凯的心砸凉了半截,强迫自己冷静与源帝说话:“父皇,我们不可忘恩负义,怎能如此对她……”
    源帝转身,背对着他答道:“解药只有朕有,她身子为你遭了那一趟罪后本就虚弱,你若不应下求亲之行,朕便不给,你若推迟一秒,她的气息便会更柔弱一分。”
    心中焦急如焚,楚子凯尽力稳着语气:“请父皇赐药。”
    源帝道:“你走了我自然会给,她那边朕会帮你断干净,你以后若还想着去招惹她,朕依然下得了狠手。”
    楚子凯声音稍微提高:“请父皇先赐药!她若出事,儿臣心难安!”
    见他这副样子,源帝冷笑一声:“楚子凯,你想跟你父皇耗啊?那便继续耗下去吧,咱们看看最后伤的是谁。”
    毫无疑问,只能是虞昭,楚子凯不舍离开她,但更怕她受到伤害。代价太大,自己耗不起。
    镇国将军先去开了门,楚子凯起身走出,步伐都是沉重的。忍不住担忧,往虞昭所在的阁楼望了两眼,源帝警告的声音便立刻传来。无奈只得跟上镇国将军的脚步,咬着牙离了行宫。
    议事厅终于安静下来,源帝休息片刻,卓姚走进来请示:“陛下,待娘娘醒后,奴婢该怎么做?”
    源帝捏着额心,舒缓着头疼:“她聪明着呢,若你我亲自跟她明说,她才不会信,制造机会,将假的当做真的藏掖着,再无意漏点线索她自己发现,切记循序渐进,慢慢接受的东西,才最是记得深刻。”
    大概明白了源帝的意思,卓姚应下退了出去,关上门后发出一声长叹,迈步往阁楼上走去。诛心啊,比杀人还痛苦。
    昏睡了一天一夜,虞昭醒来时楚子宜在床边看着她,虞昭伸手摸了摸他。问道:“子宜,有好好吃饭吗?”
    楚子宜见她醒了,笑呵呵答道:“吃兔子面面……”
    原是文罗母亲会做各种各样的面点,其中兔子做得最好,文罗学了一手,那日闲来无事做着给大家尝了鲜,楚子宜小孩子心性。才不分东西好不好吃,只觉得好看的便是好吃的。倒是喜欢上了,行宫里的糕点厨子急忙学了,每餐都要给楚子宜做个兔子,哄着他吃下,越发长得白白胖胖了。
    虞昭朝外喊到:“卓姚姑姑?”
    “诶,娘娘醒了?奴婢马上就来。”虽她答得快,但还是过了许久还不来,虞昭奇怪,平日里卓姚最见不得小宫女们拖沓,但只是奇怪一瞬,没有追问催促。
    好似忙完她自己的事了,卓姚过来扶着虞昭起身,脸上有些不自然:“那箭上的毒已经解了,太子殿下不是故意的,本是想射庶人楚子殷的。”
    那箭还有毒?虞昭想起那日楚子凯在城墙上端着弓的样子,纵然心里嘱咐着自己要相信他,但依然不由自主的有一丝伤心浮现。当时楚子殷将自己挡在面前,风险确实大,可他箭法向来是稳的,那日是因为紧张才射偏了吗?还是真的因为顶不住楼下百姓的谩骂……虞昭立刻打断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说了相信,便不能如此猜疑他。
    文罗来找她说话了,一个伤刚好完,另一个却添了新伤。虞昭觉得伤口依然隐隐作痛着,靠着软枕听她说话。发现她十句八句不离新上任的侍郎凌锋,挑着眉看着她。
    被文罗察觉了。“娘娘为何这样看我啊。”文罗边说边模仿虞昭的表情,还夸大了些。
    虞昭问她:“你觉得凌侍郎人如何?”
    文罗笑着说道:“先前不跟你说了吗,他这人太死板了,与我练习格斗时只知用那几套老招式。我回回都赢他。”
    “你笑得好开心啊。”虞昭轻飘飘的一句话,文罗察觉到自己的笑容确实夸张了些,脸稍稍红了。又正色道:“哪有,你们今日怎么都怪怪的……”
    都怪怪的?虞昭问道:“还有谁怪怪的?”
    “卓姚姑姑啊,”文罗答完又道:“你还没醒时,她拿着封信急匆匆从行宫外走进来。神色慌慌张张的……”
    确实有些奇怪,联想到今日她迟迟不进卧房一事,虞昭便知她瞒着事情,且必然是关于自己的,极有可能还是关联着楚子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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