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道,“嗯,阿梨说得没错,君上此去,不光是为了救风岚国,更是为了咱盛月西北的百姓能安稳过日子,不受大乾的骚扰。”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来,递到杨轻寒手中,“大小姐,这是君上亲手给你留的信,你看看就知道了。”
    杨轻寒撕开信封,仔细看了一眼书信上的内容。
    某人言辞恳切,将当今天下形势分析了一通,又让她好好在杨家等他回来,凯旋之日,便是他们成亲之时。
    她晃了晃神,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慌。
    “他何时走?
    我去送他。”
    “今日寅时,连夜出发,同叶将军一起带着一万兵马离开的。”
    杨轻寒疾走了几步,又黯然停住步伐,本想现在飞奔到他身边,再好好与他告别一场,没想到他大半夜就出发了……仔细一想,心中酸涩难掩,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从他醒过来,每每睡下,眉头都是皱着的,很少有苏展开来的时候。
    朝中事务刚刚摆平,就要远赴边疆。
    行军作战又是另一番劳累,他这人当真是铁打的么?
    “小姐,你是不是担心君上啊。”
    阿梨觑了觑她安静的眼神,小心翼翼的问。
    杨轻寒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了几分怅然,“嗯……”担心他太累,担心他受伤,也担心他……回不来……“害!大小姐不用担心,君上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定然能让大乾贼兵闻风丧胆!”
    “嗯嗯!小姐,咱们君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定然会平平安安回来!”
    杨轻寒浅浅一笑,收起信纸,折叠好放进袖中,无可奈何道,“你们两一唱一和的说什么相声呢,我是那不讲道理,不明事理的人么,阿缜是帝王,御驾亲征也不为过,我不怪他。”
    阿梨和天宝对视一眼,齐齐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小姐大度,怎么可能会生君上的气。”
    天宝忙附和,“就是,大小姐通情达理,肯定也不会责怪君上把小主子也带到前线的。”
    阿梨笑着点头,“那肯定的,君上带着小主子上前线,也是为了磨练小主子的毅力,增长小主子的见识,嘿嘿嘿,小姐,你看——”“什么?
    !”
    杨轻寒满头问号,瞬间脸色一变,声线也高了好几个度,“他把小崽子也带到了前线?
    !前线?
    !”
    天宝和阿梨缩了缩脖子。
    “大小姐,你不是说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嘛……”杨轻寒一脸愤怒的瞪着天宝,“我当然可以理解他御驾亲征,为民出战,但是他怎么能把辛真寒也带到前线去!辛真寒才多大!他的小身子还没有他的剑高!一个三岁的小屁孩儿,他去边境做什么!”
    天宝咽了咽口水,“小主子可以去边境种树……”杨轻寒火冒三丈,“种树?”
    天宝:“是啊,君上早前在边境让人治理黄沙,不少百姓都去种树了,叶将军也种过一年……”杨轻寒:“……”天宝劝道:“大小姐,其实,这也不能完全责怪君上。”
    杨轻寒瞥他一眼,“什么意思?”
    天宝嘿嘿笑道,“只因君上要走来着,小主子高兴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大放厥词要带着大小姐你浪迹天涯游遍花丛……”杨轻寒一脸无语:“……”天宝高挑着眉梢,“你说玩儿也就罢了,偏偏小主子还说要给大小姐你重新物色几个善解人意的新爹爹,不要君上了,这——”杨轻寒嘴角抽了抽,“……”天宝毅然下结论,“这君上一听,肯定不乐意了,所以,当场决定,要把小主子带走。”
    阿梨在一旁忙搭腔,“这小主子也真是,这种事儿,怎么能当着君上的面儿说呢!私下里说是不香吗?
    天宝,你说是不是?”
    天宝收到眼色,“就是!这事儿得怪小主子自己!”
    杨轻寒怒气微消。
    大概也明白了,小崽子肯定因为辛缜要走的事故意挑衅了他亲爹的威严。
    然,辛缜这人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
    就算他是他的亲儿子,也不例外。
    带着小崽子去前线,他肯定会保护好小崽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还有一个方面,他定然担心她和小崽子在盛都“胡作非为”,所以留小崽子在他身边,他也会放心不少。
    杨轻寒想明白这一点,叹了一口气,磨牙,“好了,你们也别一味地为他说话了,若是小崽子受到半点儿伤害,看他回来,我不扒了他的皮!”
    天宝很是赞同,“大小姐,我同意你!”
    阿梨也眨眨眼,“我也一样!”
    三人一起刚走到素月院门口,就见一个小丫鬟慌慌忙忙跑过来,没见着人,差点儿一头撞进杨轻寒怀里。
    天宝和阿梨下意识挡在杨轻寒身前,杨轻寒眼明手快,伸出手一把将人拉住,小脸凝肃,“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跑得这么急?”
    那丫鬟慌慌张张的抬起头,一看站在面前的是家里刚回府的二姑娘,也顾不得许多了,便急急道,“二姑娘,不好了,三姑娘在永宁伯府出事了!”
    杨轻寒眸子微眯,“杨敏?
    她出什么事了?”
    那丫鬟急红了脸,拔高声音,慌不择言道,“三姑娘在永宁伯府杀人了!杀的是永宁伯的夫人李氏!”
    杨轻寒一愣,杨敏杀人了?
    还是在永宁伯府?
    她一介礼部官员之女,性子唯唯诺诺,光天化日,竟然敢在伯府杀人?
    那丫鬟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跟杨轻寒说完,便往家里唯一能做主的杨鸣院子里跑。
    阿梨看着小丫鬟风风火火的背影,奇怪的开口,“小姐,那杨三姑娘,看着不像是个会杀人的主儿。”
    天宝也啧啧两声,道,“这其中定有猫腻,一个弱质纤纤的姑娘家,头一回去永宁伯府,怎么就杀人了?
    意外杀人还是蓄意谋杀?
    奇奇怪怪的。”
    杨轻寒沉默着,没说话,埋头往大厅走。
    杨明朗不在家,杨家能做主的只有一个杨鸣。
    那丫鬟去杨鸣院子里通风报信,杨鸣出门,一会儿定然会从大厅路过。
    没过一会儿,杨鸣果然一脸忧色的从花园一头疾步走来,他穿过长廊,走进大厅,眼神在看到杨轻寒身影之后,目光微微一滞。
    “二……”一想起昨晚的场景,妹妹两个字,恁是没好意思出口,耳尖悄悄红了红。
    杨轻寒没瞧见他细微的脸色变化,淡淡一笑,“大哥,你这是要去永宁伯府?”
    杨鸣眉心紧蹙,“嗯,小寒也知道了?”
    杨轻寒点点头,“我不是很相信阿敏会杀人,大哥要去永宁伯府一趟,不若把我也一起带去。”
    杨鸣步子一顿,不是他不想带着她,只是觉得有一个杨敏就已经很难料理了,若再带上一个女子,又是一个容貌过人的,他分身无暇,无法周全的照顾到她,反而不好做,与其两难,还不如让她就留在家里。
    “二妹妹,这事情还不好如此论断,你还是乖乖留在家里,等大哥回来。”
    杨轻寒知道杨鸣心中所想,无非是嫌她是个累赘,担心她去了给他惹上麻烦。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杨敏杀了永宁伯夫人这件事不算一件小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越少,乱子也就越少。
    但是,杨鸣如今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未必能保持头脑冷静,救出杨敏。
    盛都关系盘根复杂,朝中势力大致分为三派,辛缜派,拥护辛缜的一切的决定,保守派保持着中庸之道,不偏不倚,两不相帮,其中以权柄如日中天的左丞大人为首的激进派态度一直十分强硬,十分抵制杨轻寒嫁进皇宫成为皇后。
    左丞大人德高望重,乃是匡扶社稷之重臣。
    以他为首,身后不知道有多少暗中势力互相纠缠在一起,永宁伯等人自然也是唯左丞大人马首是瞻。
    永宁伯虽然早已退出官场多年,但爵位世袭罔替,在盛都,仍旧有说话的地位,伯夫人一死,那案子肯定是要上大理寺的。
    杨家若当真惹上永宁伯府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杨敏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她进了杨府就出事,很难不惹人联想,有人暗中在冲着她来。
    “鸣儿啊!”
    老太太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急冲冲的扶着两个丫头的手蹒跚着走到大厅,托着杨鸣的手,便开始流泪,“阿敏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啊!怎么这才出府不过一个上午,她……她就杀人了呢!”
    杨鸣无奈,将老人家扶住,“奶奶,您先别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阿敏有事的……”老太太一听,哭得更难过,“杀了人这还了得!快,快让人去叫你父亲回来!让你父亲想法子,先把阿敏带回来再说!”
    杨鸣早已吩咐人去官衙找父亲了。
    只是,眼下这件事万分凶险,事关永宁伯夫人,就算父亲回来,只怕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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