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二傍晚谢尚冒雪家来后和红枣一照面便颇为高兴地道:“可算是放假了!”
    “是啊!”红枣仰望着满天雪花回道:“雪下得这么大,明儿老爷不用早起上衙真是太好了!”
    只张乙怎么还没回来?这么大的雪怕是要堵在路上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尚当即就笑了:“明儿不用早起确是太好了!”
    红枣……
    进屋后谢尚看来接貂褂的是紫竹,恍然问道:“金菊已经家去了吗?”
    红枣笑道:“还没有,一直等着老爷家来磕头呢!”
    “那显真呢?”谢尚又问。
    红枣:“也侯着呢!”
    “那你叫他们来吧!”谢尚换好衣裳坐下后道。
    “才刚从外面回来,”红枣把奶茶端给谢尚:“老爷还是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他两个也不差这一刻!”
    ……
    对于包办婚姻这件事,这么多年下来无论谢尚还是红枣都已是驾轻就熟。一时叫了显真金菊来,各嘉奖勉力几句,再发下赏赐就完了事。
    而显真和金菊上房出来见人贺喜也都只有些不好意思,并没什么难过不舍。
    毕竟一个月后还要回来继续当差。哭什么的未免就显得矫情,而他们太太又是个爽快人,也不耐烦这些。
    金菊离开主院后住到她姐碧苔家。她将从她姐家出嫁。
    对于妹子出嫁在即,而丈夫至今未归,碧苔心里担心,脸上丝毫不显,抱着儿子语态轻松地闲话道:“五妹,你且安心。你的终生大事,我既答应了叔婶,必是要给你好好操持!”
    “现这屋里的东西,你瞧着若是有差就赶紧提,咱们现办还来得及!”
    张乙一直都是个妥当人,偏明儿就是小年了,却还没来家——她姐的儿子还小,姐夫不回来,明儿家里连个祭灶的人都没有。
    金菊知她姐焦心,不肯再给她姐添乱,自是样样赞好……
    次日腊月二十三,小年。早起雪虽说停了,但地上已然积了有半尺厚。
    裹着狐裘和谢尚在院里回廊上遛弯消食,红枣看晓乐带着人抬了竹枝草垫围裹得严实的过年盆栽来忍不住问道:“庄子的车这就到了?”
    “到了!”晓乐回道:“庄子过来都是大路,且有五城兵马司扫雪,食材花卉一早就到了!”
    一早这个词有点敏感,才刚吃了早饭的红枣讪讪地闭了嘴。
    谢尚却是微微一笑插口问道:“这都是些什么?”
    晓乐回禀道:“这是两盆牡丹、两盆金桔,再还有些红梅、腊梅、水仙。”
    “才只两盆牡丹?”谢尚疑惑。
    怎么说都得要有四盆啊,姚黄魏紫各两盆。
    红枣笑着解释道:“我这儿的堂屋有两盆足够了!再还要摆金桔、红梅、水仙这些。”
    “前堂宽敞,倒是可以多摆些。”
    至此谢尚方省起京师不比雉水城,连号称傲雪的红梅也只能摆放在屋内。
    晓喜带人抬花进屋,谢尚则留和告诉红枣道:“昨儿我和元师傅、明山、艾兄商量好了。正月初九我请他们几家人来聚聚。”
    “正月初九?”红枣点头道:“我记下了!但就只请这三家人吗?不再有其他?”
    翰林院二十来个同年呢?
    “就请这三家,”谢尚没犹豫道:“你看爹在京这些年,日常走的也就这么几家。咱们也犯不着整哪些虚热闹。”
    难得放假,他只想好好在家歇歇,懒怠应酬那许多不想干的人。
    就红枣个人而言,她也不愿多招待无聊的人来吃席——冬节那天某些人的异样眼神她都还记着呢!
    刚多作一句不过是为谢尚打算。眼见谢尚说无碍,红枣立赞同道:“老爷说的是。我这就叫人写了帖子和年礼一起送去!”
    提到年礼,谢尚又道:“年礼倒是要多送几家。似先前爹在京时就来往的周掌院和元师傅,连同其他几位世叔那里,年礼里的牡丹花和暖棚菜蔬都要跟以往一样。”
    他爹留下来的交情,他必得继续维系,而白雪皑皑的严冬,花果菜蔬是京城顶顶体面的新春贺礼。
    “二舅家人现都不在京,可以不送,敏姐姐那儿也是照先前的例。”
    他娘那边的亲戚,更不好人走茶凉,寒他娘的心。
    “艾兄跟敏姐姐一样,明山是咱们江州人,你给他加送两盆金桔……”
    说完年下请客的事,红枣谢尚方才进屋。
    堂屋花几上已经摆上了牡丹花,紫竹和照琴正围着小几剪红纸给腊梅和水仙花贴红——腊梅、水仙的黄白花朵不够喜庆,需要人为地给添点彩。
    对此红枣也是无力吐槽,由着她们迷信。
    看到红枣谢尚进来,两个丫头立刻放下手里的活,一个去倒茶,一个上前来接衣裳……
    谢尚看了一会子牡丹,回头和红枣道:“虽是一样的暖房花,但这牡丹我瞧着倒是比咱们雉水城的好些。可见这京师的冷也不是全无好处。比如这牡丹花吧,想要促早开花,就必得先冻一冻,不冻就不萌发花芽。你看这盆花,高不过两尺,偏却有这许多花苞……”
    “人人都说梅花斗雪,其实牡丹何尝不是?只是她花开在春天,所以每每被人忽视曾经历过的严寒。”
    比如他能有今天,虽离不了父辈春风和红枣的八字助旺,但自身也没少努力。
    红枣原觉得自己喜欢牡丹较梅更甚是个俗人,但听谢尚如此一说,忽而觉得自己还挺高雅,忍不住笑接道:“《中庸》云: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谓之中;……谓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听老爷如此一说,我忽然觉得这牡丹之所以能一枝独秀被赞花王就是因为比梅更知冬藏春发,顺天应时,自然之道,中庸之道!”
    谢尚闻言大乐,击掌道:“知我者,红枣也!”
    红枣眨眨眼,快活地笑了,觉得这做文艺女青年的感觉,竟然还不错。
    午后红枣正同谢尚试穿针线房送来的新衣,丫头忽然跑来告诉道:“张乙回来了!”
    红枣闻言大喜:“快叫进来!”
    然后又同谢尚道:“可算回来了!”
    谢尚安慰道:“十六出发,今儿能到,也算一路顺遂!”
    出乎意料,一见面张乙首先呈上来的是谢子安的家信和两件狐裘。
    看完信,谢子安看到信件上的落款日期,诧异问道:“十八号的信?张乙,你是哪天从济南出发的?”
    “回老爷太太的话,”张乙回道:“小人是十九才离的济南。”
    “原定十六日出发,但出发前几天得了德州有庄子售卖的信,小人便骑马赶去德州买庄子,然后再回济南盘账,所以比原计划晚了三天,但由此也见到了振理晓乐一行,还蒙学台老爷恩赏了狐皮袍子。”
    闻言红枣方留意到张乙身上的狐皮袍子,心说果然是她公公的手笔。
    “那庄子买到了吗?”
    比起皮袍,谢尚更关心能生钱的庄子。
    “买是买到了,”张乙实事求是道:“就是地比较贫瘠,一多半的盐碱地。价钱也不便宜。唯一的好处就是庄子地处官道,可以开铺!折算上铺子价钱,不算亏。”
    听说适合开铺,谢尚就撇开盐碱地了,点头道:“能开铺就好!”
    “你十九才出发,今儿就到了,这一路辛苦的,且先家去歇息,什么话都等明儿再说!”
    打发走张乙,谢尚又试穿他爹给拿来的青白肷狐皮袍子……
    对于男人节前赶回家,碧苔一颗心安回原处,嘴上却抱怨道:“这么大的雪,赶这么急干什么?”
    张乙抱着胖儿子眉开眼笑道:“这不是赶回来祭灶吗?东西你都备好了吧?”
    “好了!”碧苔道:“但等时辰到了就可以开始。”
    “那五妹的好事呢?”张乙又问。
    “也妥当了!”
    ……
    打发走芙蓉,甄氏和花几前赏牡丹的文明山讨主意:“谢太太送了咱们这许多暖房家乡菜,咱们回些什么才算合适?”
    若是在江州这根本不算个事,但在京城她家没庄子,就成了难回的人情。
    “这有什么?”文明山眼看着花头也不回道:“我和大尚相交,不说互通有无,但吃他几棵菜罢了。等开了春,把咱们家出产的好茶叶送些给他就是了!”
    甄氏没有其他主意,只能道:“那就只能等清明以后了!”
    就是明前的新茶,但等
    文明山想想道:“也不定,你知道腊八那天皇后赏了大尚一条九宝白玉带,谢太太一个九宝金项圈吧?”
    ……
    吴氏看到谢家送来的东西则颇为高兴,和男人庆幸道:“正愁年下来人没菜呢,现在好了。”
    不过最好的还是这牡丹红梅。
    俗话说“腊月的黄土贵三分”。时近年根,物价飙升,加上又遇大雪,街面上的米价都已涨到一斗一吊钱了,似这样的牡丹花更是天价——她连问都没打发人去问。
    想想吴氏又道:“老爷,咱们家在京虽没庄子,但有个现成的花园,依我说明春倒是划一块地方搭上暖棚种些菜吧!一来自家能吃,二来还能做礼,省下一大笔花销!”
    吴氏说得在理,艾正虽觉得给人知道了没面子,但想着年底送礼可能剩下的钱,点头道:“这家里的事你看着做主就好,不必问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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