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突然忘记自己要说啥了。
    “爷,我忘了。”
    本来是记得的,结果爷突然瞅他,把他给瞅忘了。
    郁江离瞥他一眼,继续饮酒,也重新沉默下来。
    虽然杜安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但他发现,当自己提到魏敛这个名字的时候,爷眼里的凶光似乎比以前少了。
    莫不是——爷那惜才的老毛病又来发作了?
    这……还真有可能!如果魏敛一直大放异彩下去,爷岂不是就忘了当初在山寨的那些憋屈日子?
    思及此,杜安开口道:“爷,属下又想起来了,方才属下其实是想问,爷胸口的箭伤这几日还疼不疼?
    魏敛当日射爷的那一箭那是真狠啊,他可是冲着爷的命去的。”
    郁江离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眼里凶光重现。
    杜安松了一口气,放心了。
    这就对了嘛,人家想要的是爷您的命,您那惜才的老毛病还是收一收吧。
    ·魏军势如破竹,在拿下广阳城之后,不过区区数日,便又接连拿下沧州几座城池。
    魏军放出话,举白旗不杀,所以还真有那窝囊的守正为了保住一条小命,放弃抵抗,直接大开城门,迎魏军入城。
    这些人投降得还很有道理。
    连易守难攻的广阳城都被魏军一夜之间拿下,他们自觉不能跟广阳城相提并论。
    如果迟早都要被魏军破城,那还不如减少伤亡,投降算了。
    至于上面会不会怪罪,他们已经顾不上了,先保住小命要紧。
    何况,魏军照这个势头攻下去,皇帝老儿那个位置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到时候皇帝哪里还有功夫治他们的罪。
    当然,这些城池的守正不全是酒囊饭袋,譬如湖城的周将军周元安便是一位可敬可佩的将军。
    若换了那种进城便烧杀抢夺的敌军,周元安定会为了城中百姓与湖城共存亡。
    然,此次敌人是魏军。
    周元安有些犹豫。
    可惜,这一仗他不得不打。
    周元安是皇都本地人,一年前被昏君调到沧州的湖城。
    周家的一大家子,还有整个周家宗祠都在皇都。
    如果他敢不战而降,那么他在皇都的一家老小就会被那昏君杀害。
    即便他能将一家人都偷偷接出来,那周氏族人上下几百口又怎么办?
    他能做的,唯有战死。
    “将军!属下方才看到一支箭朝城墙之上射来,还以为敌方是要偷袭,结果这箭稳稳地刺入了旗仗旗杆之上,然后属下在箭上发现了这个!”
    下属将一支绑着小布条的箭矢呈给了周元安。
    “可看到是何人?”
    周元安惊讶地问。
    这弓箭要么于平地处使用,要么占据高处的地理优势,准头不需要那么准,箭矢总会射中密密麻麻的敌人。
    夜晚光线本就昏暗,湖城的城墙建得又高,此人竟能射中那插在城墙之上的旗杆,此人箭术委实了得!不光箭术了得,臂力定也十分惊人!下属回禀道:“似乎是个年轻的公子,连盔甲都没穿。”
    说到此处,下属压低声音,问:“将军,您说,会不会是那魏敛?”
    周元安一怔。
    会是魏敛吗?
    敌军的头领亲自来给他送信?
    他竟有如此殊荣?
    周元安连忙展开布条,浏览信中内容。
    看完后,他皱起的眉骤然一松,整个人如释重负,连日来凝在眉间的焦虑都仿佛在一瞬间消失无影了,“不愧是魏敛。”
    “将军,这信上……”周元安并未隐瞒心腹,“魏敛说,他早已派人转移了我的家人和族人,并派人暗中保护。”
    下属惊讶,“他如何做到的?”
    周元安目露敬佩之色,“还未攻打通州之前,魏敛便有部署。”
    “什么?
    竟这么早?
    那为何将军的家人没有来信禀明此事?”
    “许是怕生出事端。
    信上的藏头诗是我跟兄长对接的暗号,他们现在的确安全了。”
    周元安颇为感慨,“为了减少伤亡,魏敛竟能做到这种地步,我自愧不如。
    魏敛若为新君,于天下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下属深以为然。
    这魏敛也是个神人,竟早早打探好了各大城池的情况,然后安排得如此妥当,避免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其他城池如何他不知,但他们将军带出来的兵个个勇猛无比。
    魏敛虽然厉害,但若想强攻湖城,没有十天半个月,休想将他们的城池攻下来。
    不过现在好了,将军不用带着兄弟们死守城门了。
    “明日我欲打开城门迎接魏军入城,你去安抚百姓,不要让他们太过恐慌。”
    周元安道。
    下属立马道:“将军,这你便多虑了。
    通州的童谣这几天已经传到沧州。
    城内老百姓担心的并不是魏军攻城,而是将军。”
    “什么童谣?”
    下属道:“是一首赞美魏军的童谣。”
    周元安顿时皱眉,“我早已下令关闭城门,这童谣如何为传到城内?”
    下属摇头,“属下也不知。”
    周元安想到什么,不可思议地道,“莫非在魏敛攻打通州之前,就在沧州各大城内安插了传唱歌谣的人?”
    下属也震惊不已,“魏敛竟能顾虑到这个?
    那这魏敛也太厉害了。”
    ……“鸢鸢,那周将军在偷偷夸你哦。
    还有周将军看完你的信之后打算开城门了。”
    小糖报告道。
    南鸢嗯了一声,“如果线报没错,这周元安重情重义,就算我强攻城池,他也不会负隅顽抗,等到时机成熟,他会自刎,给那昏君一个交代,以保全他手下精兵和家人。”
    “鸢鸢,这个周元安长得还挺俊的咧,鸢鸢算是间接救了他,要是他不以身相许都说不过去。”
    南鸢:“……你说什么?”
    “哎呀,人家说的是以身相许给你的那些魏家妹妹们,鸢鸢你想啥呢?”
    南鸢:我并没有想啥。
    “你姐姐魏欣妍最近跟那颜颂有些苗头哟,但你下面不是还有好多妹妹嘛,你这当哥哥的不得给一群好妹妹挑挑好郎君?
    我这里都给鸢鸢勾好了,目标一出现,我就跟你说。”
    小糖现在已经改变策略了,既然鸢鸢自己吃不了,那就给收回来当妹夫。
    搞一群高颜值的妹夫,想想就养眼。
    心情颇好的小糖开始念自己创作的童谣:“魏军来了咱不怕,咱不怕,有米吃,有衣穿,魏军个个顶呱呱,百姓个个笑哈哈……”想到以后还会有更多人会唱它创作的童谣,小糖开始飘了。
    它真是个奇才,编的童谣朗朗上口,特别适合传唱。
    还有,鸢鸢肯把编童谣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它,可见鸢鸢现在对它的能力有多么信任,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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