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司徒这个职位对吕武有很大的便利,无法完全精确地窥知包括国君在内,以及晋国各个家族,每一家有多少农夫,却是能够有一个基础数据。
    另外一点,司徒还能够询问各家的耕田数据,一样只能听取各家上报的数量,无法精确到底有多少亩。
    吕武在担任司徒后进行过比较详细的研究,发现自己也有任命“田部吏”的权利。
    这个“田部史”就是一个征收租税的官职,职权范围不是征收各个贵族的税收,仅限于应用在国君私有耕田上面。
    说白了,等于司徒能够随时监控国君到底有多少耕田,每年的产出到底是个什么样。
    再看看其它官职的职衔,再瞧一瞧是由“卿”兼任,还是元戎来进行任命,大意上也就能得出一个结论,晋国的国君几乎从全方位遭到“卿”的监控。
    这样的国君,除非是担任者足够逆天,要不怎么跟一帮“卿”去斗啊?
    要感谢现在是春秋中叶,要不晋国应该早就不姓姬了。
    如果说国君能够绕过元戎或其余“卿”来私下任命什么职位,只剩下一个“宦者令”了。
    而这个“宦者令”其实一开始不需要切掉双蛋蛋和小丁丁,就是一个宫廷侍者的头目,后来由切掉双蛋蛋和小丁丁的寺人来担任,负责管理宫廷侍者(寺人、宫女),又对宫城一些事项有管理权利,甚至能对宫城卫队直接伸手。
    必须注意一点,寺人(通俗一点叫太监)就是先切“蛋”才割“丁”,并不是只切“蛋”或只割“丁”,玩得是全部都莫得的手术。
    吕武利用秦人的再一次刺杀达成某些目标,隔天再次进宫向国君请假,无意中听到赵武与“宦者令”起冲突的传闻。
    话说,吕武在担任“阍卫”期间跟宫城的各个官职人员或多或少有过接触,比较明白那些官职是个什么责任和义务。
    现在的“宦者令”早不是吕武担任“阍卫”时的那个人,换了一个叫伶的人。
    这个伶跟国君患难与共,三十来岁有家有室跑去切掉双蛋蛋和小丁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牺牲巨大,回报也许会远超想象。
    从这里也能看得出国君心里的安全感缺失有多么严重,连培养“新人”都等不及,直接让心腹去进行手术。
    另外,他本来不叫伶,担任“宦者令”之后才改的名。
    他跟赵武的冲突在于直接伸手差遣赵氏的部队,并且是直接绕过赵武的那种。
    主要也是赵氏目前的人员构成有问题。
    赵庄姬之前将一些小家族挂靠在公族的某个人下面,觉得时机合适了再转给赵武。而就是这个造成了很多麻烦。
    人都是那样子,哪怕某件东西不属于自己,拿到手上就会产生一种“所有权”的想法。
    用的时间一久,东西不是自己的,那也必需变成自己的。有谁站出来说那样东西属于他,用惯了的人能乐意?即便是愿意归还,心里总是有块痒痒肉,忍不了又控制不住地想伸手。
    吕武低声吩咐将留守国都的卫睿,道:“留意此事。”
    他需要看看国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连扶持对象都想伸手抓绕一把。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庄姬将属于公族的力量转给赵武从情理上没问题,干的实际是削弱公族的事情。
    这么一搞,国君尽管理智上认可并希望赵氏成为自己的力量之一,心里则或多或少会感觉到别扭。
    在半个月后,也就是赵武的大婚结束,阴氏一家子刚入住“新田”的府宅过了一个冬天,又收拾细软踏上回到封地的旅途。
    赵武一下子娶了老智家和老范家的女儿,并且两家也都配上了几个“媵”,一娶就是一大窝。
    他的这一场婚礼才是真正的豪门婚宴,有资格又能到场的晋国贵族无一缺席,各个诸侯国也有贵族专门过来祝贺。
    老赵家光是安排收取礼单的家臣就收到手软,一家家的竹简凑起来绝对够赵武的孩子玩搭屋子的游戏。
    吕武在赵武的婚宴上跟秦国那边的人碰了面,没有开口对骂,更没有狗血地当场打杀起来,只是互相当对方不存在。
    知道吕武再次被刺杀的众人,无论是晋国这边,还是来自各个列国,无一例外都是离秦人远远的。
    这么个年头刺杀很盛行,只是一般发生在家族与家族之间,以国家形式安排刺客这种事情并不多见。
    秦国本来就不受各个诸侯国待见,上一次后子针在战阵上安排刺客刺杀吕武,已经从实际上大大地坏了规矩,后面又再玩了一次,完全是不顾国家颜面的行为了。
    而后面秦人的这一次刺杀得到晋君姬周的“认证”,晋国已经派出两波使节团,一波去周王室那边告状,另一波去秦庭骂人。
    去秦庭的晋国使节团不是魏相为正使,晋君姬周选的是公族的祁午。
    因为已经有两次被刺杀的例子,吕武接下来无论怎么报复秦国都属于合情合理,国际社会上需要秉持的是认可和支持的态度,要不就是承认或接受刺杀盛行。
    所以了,在接下来至少两年之内,吕武没必要不会再到“新田”了,不是待在封地就是会去找秦国快乐玩耍。
    他这一次带着家人回封地,先从封地里集结过来两个“旅”,又带走本来在“新田”的一个“旅”,阴氏在“新田”也就留下一名家臣以及百多仆从维护府宅,武力方面只剩两百。
    而这两百名武士既要看家护院,又要给卫睿平时撑门面,显得过于寒酸了一些。
    在智罃生病,元戎极可能发生变动的当下,吕武却要回去封地,这一手在很多人看来玩得简直是精妙无比。
    首先是吕武表示没有更多的正治诉求,减少可能产生的敌意,偏偏谁都无法忽视阴氏的存在。
    古人……,对了,吕武现在就是个古人。
    古人云: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
    又有:不争是争,争是不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
    吕武现在玩的就是这么一套。
    在他做出表示之后,无论谁都只能拉拢阴氏,选择干一些跟阴氏形成对立的事情,无疑会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傻子。
    阴氏与魏氏、解氏是盟友关系,并不随着吕武回到封地就等于失去对正局的控制,魏氏算是第一道堡垒,解氏则能作为阴氏意志的延伸。
    吕武回去“阴”地会经过“杨”地。
    他不止往来了一次,对地形方面并没有陌生感,只是以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是自家的地盘不好详细勘察。
    “杨”地在面积上比“阴”地和“吕”地相加起来的总合还要大,跟“霍”地的面积差不多。
    只不过,“杨”地这边的地形远要比“阴”地和“吕”地有更多的山区,光是绵长十里以上的山谷就有两个。
    这两个山谷总体上的宽度并不小,也存在宽度狭隘的山隘。
    要是在狭隘的区域建造关隘能够起到一种门户的作用,一卡就能将道路给切断了。
    吕武现在就看着狭隘的地形。
    两边是一种坡度很高的山体,左侧的山体最高海拔约有两百二十米,右侧的山体最高海拔则是一百三十米。
    “若是在此修建关隘,需铲出悬崖断壁,杜绝大军可上山之通道。”吕武对吕阳这么说。
    有些地区不用经过刻意的修改就是一处兵家必争之地,更多的区域其实是经过人工的改造才成为地势险要的关隘。
    就以“函谷关”为例,它在一开始就是一片到处充满琼山峻岭的区域,并且山区覆盖范围极广,秦人是经过精心的挑选才在“函谷”这个出入口狭隘,周边又全是难以攀爬的山体,修建起一座关隘。
    秦人真不是选个地方修建一座关隘就算完事,他们还将周边数十里内的地形进行了或大或小的改造,其中包括切断“关外”某些河流、溪水造成敌军就近取水困难,又在一些能够通行的区域修建驻兵据点或小型关隘。
    所以,“函谷关”只是秦国东面门户最大的关隘,也是主要通行的主道,秦人真的不是单独修建“函谷关”就形成了强大的防御盾牌,真实情况是一系列军事设施形成的防御体系。
    这么一个超大工程涵盖“函谷关”周边数十里,也有顾不上东面国门的地方,结果就有某次五国合纵绕开“函谷关”直接杀进“关中”的事情发生,使得“函谷关”成为一个摆设。
    简单的概括起来,道路千万条为前提,秦国只是在最适合提供大军行军的路线修建关隘这种防御体系,其它不适合修建关隘的地形则是建城来作为缓冲。
    吕阳问道:“阿父,我家要在此修武城?”
    现在军事用途的建筑,无论大小或是款式,一般就是“武城”这么一个称呼。
    范氏在大河以南修建的“虎牢”就是一座武城,只是被冠上一个名字。
    吕武摇头答道:“修或许会修,不是现在。”
    肯定不能是现在修的。
    真的要有所动作,其余人也不是真的傻子,事先没想到就算了,一看到阴氏修建关隘,谁还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队伍重新启程,过了狭隘的谷口又是一段谷地,出了谷地则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也能看到北边那一条汾水。
    阴氏接手“杨”地之前,谷地之外不存在什么定居点,离得最近的城池叫“昆都”,也就是汾水河系单独有一座桥的交通枢纽,再往东北方向约二十五里则是一个叫“郜”的城池。
    本来“郜”属于“杨”地的一部分,吕武拿“温”地跟赵武换“杨”地舍弃了“郜”,将“郜”赠送给了国君。
    当然不是吕武觉得名下的封地太多太大,纯粹就是“郜”属于大坑。
    这个“郜”本来就属于公族,后来一度分给了祁氏,再后来被赵庄姬拿了去,然后被赵庄姬转给了赵武。
    土地的主人一换再换,生活在那片土地的人则是基本上没怎么变过,以晋国公室的众多姬姓女居多。
    吕武宁愿舍弃一块封地,也不愿意去跟那些姬姓女人形成什么直接关系,一旦成为统属的关系,一系列的麻烦绝对接踵而来!
    将“包袱”丢给国君就是最合适的做法,又能让国君得出吕武懂进退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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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武这么干同样不是怕了国君,只是遵行现在贵族那种能避免就不要跟姬姓有牵连的“套路”。
    “此处需建城。”吕武看了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平原,接着往下说道:“一马平川适于农耕,不可荒废。”
    上面那句是废话,并且假到不行。
    平原是平原,可特么根本没有河流或溪流。
    因此,并不是每一个平原都适合当农耕区,需要的是拥有足够的水源。
    好几个大型产粮区,它们之所以会成为产粮区,就是因为不缺用来灌溉的水源。
    当然也不是有水源就适合开发成为产粮区,很多那样以为的王朝一定要被水患困扰。
    比如,大肆在大河或大江边上搞农耕区,搞得水系两岸被破坏,每每雨下得又大又时间长,必然会享受到“泽国”的待遇。
    葛存一听就问道:“如此,需开挖水渠,工程着实浩大!”
    这一片地区离汾水可是超过十里,想要弄成农耕区的话,要从最近的水系引进水源只有盯上汾水了。
    吕武想在这里建城的真正意图是看重军事价值,能产生农耕效益只算是附带的。
    他说道:“来年我家需建城多也。‘杨’少则一座,多则三座,余‘地’再言。”
    不能修建关隘这么明显的目标,选择修建城池卡住道路啊!
    除了“杨”地这边,阴氏还需要在上河西之地修建一座城池,“霍”地那边的“蒲”更是需要进行修葺,再往北修建“邑”级别的定居点。
    所以,阴氏接下来只干两件事情。
    第一件当然是一再找秦国快乐玩耍。
    再来就是修建“城”或“邑”来巩固基本盘,甚至是用“邑”来达成扩张之后实际控制区的增加。
    毕竟,占那么多土地,不利用的话,是用来地图开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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