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焰在绝望与不甘中燃烬一切,他尽情释放自己的力量,不去在意什么保存体力精力,没有丝毫顾虑,因为他知道,那些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去死!!”舞焰的火焰由红变白,由白转蓝,最后隐隐透出丝丝紫光。那火焰形态也是古怪至极,浓烈到仿佛隐隐有了厚重之感,似乎已经由无形的烈焰变成熔岩一类的东西。
    但是无论舞焰如何拼尽全力,他的火焰都无法突破黑色屏障半分。
    余夜的黑暗的确困住了舞焰,但是同样的,他也保护了这片森林不被战斗中的烈焰吞没。
    “绝望么?愤怒么?”余夜丝毫不受黑暗屏障中的无处不在的火焰影响,他轻轻巧巧的踱着步子,绕着屏障边界缓缓转圈。
    被黑暗笼罩在内的一切花草树木此刻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白灰。而地面上的落叶枯枝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泥土地被高温不断灼烤,已经渐渐有了琉璃的感觉,隐约反射着地上的火光,令一切更加炫丽耀眼。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吧?”余夜好奇的打量着舞焰,顺带挥手拨开面前的火焰。
    余夜的衣服原本早应该就在这烈焰中化为灰烬了,但是自舞焰喷出第一股火焰开始,他的周身便一直围绕着某种烟雾黑色,正是这力量保护着他不被高温侵袭,原理与周边的黑色屏障相同,却更加强大。
    “你感受到了吧?那种绝望,无助……”余夜轻声说,“那是我曾经感受过的,被这个世界夺走一切希望时的感觉。”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怪物!”舞焰无力的咆哮着,对方甚至还没有动手,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力量的飞快流逝。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普通人忽然在山野之中遇到老虎后夺路而逃,老虎甚至还没有所行动,人就已经被自己的恐惧压垮。
    “你有什么绝望?!你是来摧毁世界的!”舞焰朝着那张可恶的面孔疯狂释放自己的异能,却连对方的衣服都伤不到。听到黑暗之王的话,再结合眼下的情景,他心中产生一种荒谬绝伦感,仿佛狮子在对羊讲述自己多么不幸,而毫不在意那只羊已经被自己按在爪下。
    “啊,在我没有成为亦神者之前,我的家人,我的女友,我的生活,就是被人当着我面生生毁掉的。”余夜说,“你瞧,那时候我跟你一样,只有愤怒与绝望。”
    “你……”舞焰释放出来的火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弱。舞焰知道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敌人起到任何作用了,他胡乱发泄一通之后终于开始清醒起来。
    凭黑暗之王的力量,他如果想杀死随时可以,但对方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把这一片隔绝起来任凭自己发泄。
    舞焰心头一跳,难道对方是……
    难道对方有求于自己,或者有意讲和?现在自己已经无法脱身,而基地里卫夫子那边不知道能否注意到外界的变化提前应对,既然一切都是未知,时间的拖延自然对自己有利。
    想到这里,舞焰躁动的心缓了一缓,他收回火焰,努力平和心情,然后开口说:“如果你真受了委屈,你可以报警,可以找记者曝光,甚至可以上访,没有必要闹成现在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
    余夜的脚步停下了。
    说动他了,舞焰想。
    余夜的目光锁在舞焰身上,黑眼白瞳的样子过于怪异,以至于舞焰根本无法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任何情绪。
    舞焰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怀疑,也许这个魔鬼一般的家伙根本就没有人类的情感。
    忽然,余夜的表情变化了,他的眉眼舒展开来,舞焰愣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似乎从黑暗之王的脸上看到笑意。
    面对黑暗之王难能可贵的和善,舞焰觉得自己也应该有所配合。
    “我还以为你这样强大的亦神者,已经失去了普通人的情绪,”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笑。”
    “你说的没错,普通人的感情,对我来说似乎已经越来越淡了,除了仇恨与愤怒,我都快忘了其他感觉是什么样子。”余夜揉揉嘴巴,似乎这个久违的笑容令他很不习惯,“但是当我遇到可笑的事时,我还是会笑的。”
    舞焰展开一半的笑容忽然停滞了。
    “可笑?”他有些迷惑,心里隐约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
    “哪里可笑?”
    “可笑,当然可笑,全都可笑。” 余夜脸上还笑着,眼神却越来越冰冷,而话语中更是带着咬碎牙齿的恨意,“害我家人女友的那人名字叫做李千山,我想即使你是一名亦神者,应该也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李千山……”舞焰嘴里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没有亲眼见过这位李千山,但是他知道对方曾经是第五区总督,近四个月前被人杀死在自家别墅中。
    舞焰想到什么,突然一个机灵,他猛的盯住余夜,已经明白对方话中之意。
    “李千山是你杀的!”舞焰的话并不是疑问句,他并不负责追猎,没有详细看过黑暗之王的资料,但是对方的话中含义都已经如此明显了,舞焰再不明白,便是傻子。
    “没错,是我杀的,既然正义惩罚不了他们一家人,那就只能由我自己亲自动手了。有些事如果是普通人做,自然有法律和警察约束,但是同样的事如果是另一种人去做,法律和警察也许就会变成帮凶。”余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即使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力的男孩,他依然不愿意重新说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以及那夜之后一连串的突变。
    “舞焰,这是你的名字吧,”余夜问,“你不会真的以为,一切皆有正义?”
    ……舞焰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不是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当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所谓正义这种东西,也同样不会相信法律和警察能够帮助所有该帮助的人。他与余夜说这些的一切,除了想为基地里的卫夫子转移尽可能的争取一定时间,也有几分因为余夜态度微妙变化而产生的劝降想法。
    只不过舞焰显然对余夜的判断有所误解。
    “你不杀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个?”舞焰苦笑一声。
    余夜摇摇头,“我刚才不杀你,是因为我恰好在等一条尾巴。”
    舞焰微微皱眉,黑暗之王嘴里说什么尾巴,这意味着有人跟在他们之后?
    是增援还是敌人,舞焰拿不准。根据他偶尔听闻的情报,黑暗之王觉醒不过两三个月,被追捕期间一直独来独往,应该不会有同伴跟随。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近神军的增援来了。
    但是黑暗之王设下的黑暗屏障连自己全力而为的怒焰都无法破开,即使是增援到了,也未必可以进来。
    就在舞焰的大脑飞快转动的时候,黑暗之王有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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