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考虑周全。既要治疗好云朵的病,还不能让张爱华产生“怀疑”,更不能让其它人知道。
    走出“职工楼”,他朝父母的大木屋走去。
    一走一个多月,马上又要离开,得去安抚安抚母亲。
    …………
    …………
    当天晚上,杜普再次来到职工大楼,找到张爱华。
    “我问清楚了,朋友说这位老中医曾经治疗过一个有家族遗传病史的绝症病人。”
    “真的?”
    “我这位朋友不会骗我,再说,试试无妨。”
    “我们什么时间去找这个老中医,我担心她病情加重……”张爱华有些急切,她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
    杜普略有踌躇,“有个问题,您得克服一下。”
    “你说,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张爱华抓住杜普的手臂,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木头。
    “这位老中医年岁已高,怕麻烦,他不想被太多人知道……”
    “放心,我谁都不说。”
    “还有,他不见患者家属。”杜普编织善意的谎话,“这位老中医不喜欢见到哭哭滴滴面带绝望的患者家属。”
    “啊……这个……”张爱华表示不能理解。
    “我的建议是,我一个人带云朵去乌市。您暂时别跟去。”
    张爱华急道:“云朵就我一个亲人,我不去,谁照顾她?”
    “我照顾她。”
    张爱华犹豫不决,“这……”
    “您放心,我当云朵是我亲妹妹,我也是她的亲人。我保证照顾好她,每天让她和您视频通话,您可以看到她的治疗效果。”
    “不,杜普,我相信你,可是,是不是太给你添麻烦了……”
    “你给小云朵最后一个机会,我会带回一个健健康康的云朵。”
    杜普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张爱华,两人商定,元月二号,过完元旦就启程去乌市。
    出发的那天,李玲和杜母搀扶着云朵上车,杜母再三交代,一定要照顾好云朵,李玲甚至说,她也要一起去。
    李立冬也表示,他在乌市有认识医学院的某某教授,也要去。
    杜普哪能让他们去,又是一番劝阻。
    倒是张爱华,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精神有点恍惚。
    进驾驶室前,杜普只略朝张爱华点头,并没说话,杜普喊来李立冬,小声说,“最近几天你多陪陪张阿姨。”
    李立冬点头。
    领航员启动后,张爱华忽然跟着追跑,一声声喊着,“云朵,要听杜普哥哥的话,治疗有点疼,你忍着点,别怕,别哭……”
    开出几百米远,杜普依然能看到张爱华跌跌撞撞的追逐身影。
    云朵没有回头,眼眶里含满了泪水。
    杜普看了她一眼,“第一次离开母亲身边?”
    “嗯!”云朵坚强的忍住眼泪,但泪珠仍然“唰唰”流淌,“我没哭,风吹的……”
    “等病好了,你可得习惯一个人生活了。”
    “为什么要一个人生活?”云朵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因为你要去读书啊,我帮你打听过,木屯县有两所小学,你去县上住读,每星期都可以回草场。等上了初中……”
    “我得的是绝症。”云朵忽然说,“我知道的,我妈以为我不知道……我爸,我大伯,我堂哥,都是这种病……”
    杜普方向盘一滑,险些歪到山沟里,他摇头,“你这病能治好……”
    云朵再次打断他的话,“我知道的,治不好,我六岁那年偷听过医生说的话……我怕我妈妈伤心,装不知道……”
    杜普拼命给她打气,“你年轻,早发现早治疗……”
    “杜普哥哥,你不用安慰我,我不怕死,就是担心我妈妈……”云朵说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她带着哭腔,“我妈妈一个人,我担心她,我就担心她……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想回老家,我害怕那个地方,我想留在唐古拉朵,杜普哥哥,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杜普点头。
    云朵沉默,忽然摇头道:“没用的,我妈妈肯定会回老家……”
    杜普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让妈妈留在唐古拉朵。
    杜普很想马上给她加持生命力点,但既定的程序要走完。否则……
    他只能狠下心,打开汽车音响,“放歌给你听,喜欢听什么歌曲。”
    “世上只有妈妈好!”
    杜普的心被“咔嚓”一下,切了一刀。
    他默默把手机递给云朵,“你搜这首歌,我用蓝牙播放。”
    接下来的路程,车内循环播放这首老歌。
    这一趟乌市之旅,杜普刻意放缓车速。
    到达乌市超过三十个小时。
    云朵的精神很差,到了乌市,他马上入住了一家五星级酒店。为方便照顾她,开了一个两张床的房间。
    两人从播放那首歌曲后,再没有讨论过病情。
    云朵的表现也让杜普吃惊。
    非常坚强。
    不仅没用他照顾,甚至偷偷在卫生间把他换下的内衣洗了。
    哪怕杜普是个在感情上很理智的人,但也深受感动。
    当天晚上,杜普出外买零食,把手机交给云朵,让她和母亲视频聊天。
    提着一袋子零食回来后,云朵已经在床上睡着,但眼眶红肿。
    出发前,他曾经上网搜索过一些乌市的名中医,但这些名中医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他要找的是有点小名气但同时没什么大本事的老中医。
    准确的说,他要找的不过是个治疗程序上的道具人。
    既不能让这位医生真看出云朵的病症,还要对张爱华有个“交代”,确有其人。
    他再次上网搜索一遍,最终确定目标。
    在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只要小有点名气的医生,特别是民间中医,花钱买过广告流量的,搜索引擎一搜,就能得到不少信息。
    第二天早上,杜普带着云朵找到乌市郊区的一个民房。
    民房外停了好几辆车。
    诊所挂满了各种锦旗和证书。什么针灸治绝症,严氏奇穴入配方等等……
    诊所的民间老中医严川,看上去也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一派儒雅之气。
    老中医给云朵把脉后,问杜普要云朵的医院病历,杜普说没带,他可以口述。
    老中医让护士把云朵带到外面,语气很严肃对杜普说,“小丫头的病情严重,但也不是没治疗的希望……”
    杜普没心思和他周旋,直接告诉他,他要在诊所打两支营养针,人体球蛋白。
    这类营养针在正规大医院700左右一支,但在私人诊所,价格上千元。
    严中医善于察言观色,而且护士早就知会他患者家属开的是辆豪车。他显然不想放过这样的大鱼。
    一大通中医术语理论。换别的家属,早被他蒙的昏了头。
    杜普直接起身,“您要不想开营养针,我换个地方。”
    “别,我给你开……年轻人没耐心,我又不是不给你们开针,中药你们是不是也开几副试试……”
    杜普不给他机会,眉宇间已有些不耐,“先打了营养针再说。”
    打完一瓶营养针,云朵的精神没见任何好转,但他看得出来,小姑娘努力装出精神好的样子,杜普还是给云朵开了几副中药。
    回到宾馆,小姑娘饭没吃就睡着了。
    杜普马上赶去大医院,开了几盒营养剂,蛋白粉和钙粉之类。
    当天晚上,杜普冲了一杯营养剂喂她喝了。
    小姑娘久病成良医,她喝了一杯营养剂,表情古怪,仰头问,“中药怎么是白色啊,我以前喝的都是深色的……”
    杜普只能继续忽悠,“你睡觉的那会,我出去让人专门制成了粉末,容易冲泡。”
    “哦,还是有点苦。”小姑娘精神萎靡,勉强陪杜普说了会话,又睡着了。
    杜普还是没忍住,比原计划提前了几天,偷偷释放了一个生命力点。
    小姑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不均衡的呼吸也陡然变得安稳有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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