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一句为什么就在嘴边,想问又是不敢问。
    “我不需要同情,”她目光灼灼看他,表情有点嘲讽,“那是最无用的东西。”她曾是尊贵的世家子弟,也曾权倾朝野,哪怕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去同情她。不过,感情从来没有缘由,少年的怜惜之情虽然无用,可谁知道,他会不会由怜生爱。
    想到这点,她突然觉得偶然示弱也没什么,反正她做事一向只求结果,不问手段。
    燕行把话憋了回去,慎重地点了点头,见前方热闹,干脆扯开话题,“姐姐,那边有人投壶,我们也去看看。”
    “走吧。”燕云歌两臂摆动,步伐从容不迫。
    燕行跟在她身后,缓缓吐了一口气。
    对于燕云歌这种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射箭投壶自然不在话下。
    说句不谦虚的话,礼、乐、射、御、书、数,她唯乐律差些,不然也是个全才。
    燕云歌手上拿着木箭,转头问燕行想要哪个奖励,她给他投一个。
    市井上的小玩意,不是陶泥娃娃,就是布头娃娃,大多粗制滥造,没什么稀罕的。
    燕行在往日自然瞧不上眼,如今竟觉得哪个都好,最后扫到正中间的一枚玉佩,手一指,就它了!
    那大概是最贵的奖品,同时要求也最严苛,需要蒙住眼睛连投中叁箭才可以。
    老板拿来布条,问哪位投壶。
    燕行手快一步,抢过布条,亲自为她蒙上眼睛。
    “燕行,”她含笑开口:“我都未瞧清壶口的位置呢,你急什么?”
    自己的小心思仿佛被看穿,燕行的脸猛地就热了起来,想伸手给她解开布条又被老板制止,说游戏已经开始。
    燕云歌无可奈何地一笑,伸出冰凉的左手,轻轻握住他温热的右手掌。
    女子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柔软,甚至带着凉意。望着比自己高出一点的姐姐,燕行面红耳赤,忍不住心神一漾。
    “告诉我方向,我们一起投第一箭。”她温柔的嗓音在他耳边漾开。
    燕行轻轻“嗯”了一声不说话,看了眼壶口的位置,提醒蒙着眼的她道:“正前方一丈处。”
    话音刚落,她举起两人包裹在一起的手,一个用力,将羽箭扔了出去。
    箭稳稳落入壶中,引来围观群众一片喝彩。
    箭落的同时,她便松开他的手,接过老板递来的第二支箭,平静说道:“剩下两只箭我自己来吧。”
    手心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燕行怅然若失,没注意她又开始投壶。
    一箭中,一箭未中,众人大呼可惜,老板却在心里松了口气。
    取下布条,燕云歌看见结果也不失望,只盯着自己的左手,摇头呢喃道:“果然还是不行”
    这话只有燕行听见,他站在原地,心中泛起了一圈圈的疼。
    原来姐姐的手也是……
    燕云歌露出自嘲的笑,掏出银子向老板买下玉佩,转身赠予他。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玉非好玉,却是与你有缘,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燕行怔怔接过,他是学过诗经的,自然知道下面两句是什么。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姐姐究竟是何意?
    少年的心全然乱了。
    回程的路上,马车内静得诡异。
    燕行紧紧握着玉佩,心跟着马车颠来倒去七上八下,努力去平复心绪却一点不管用,看着眼前的姐姐,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
    到底年轻,藏不住事情。燕云歌缓缓笑了,笑容犹如清风拂过夜色中平静的湖面,温柔的,又冰冷的。
    她上辈子身处高位久了,说话行事习惯带着傲气,可是一旦她将身段放下来,她的温柔,是没人能够拒绝的。
    “燕行,”她含笑,指着他的胸口,“你这里在想什么,太吵了。”
    心事被说穿,燕行臊的不行,看着笑得一脸坦然的女子,他终究是问了出来。
    “姐姐,你到底是何意?”
    这时,马车缓缓停下,外头马夫提醒,书院到了。
    燕云歌敛住了笑,面色平淡道:“你先回去吧。”
    燕行却是抿着唇不动,大有不问个明白今日就不回去的气势。
    少年人的倔强和意气,在这会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轻轻叹了一声,只问:“上次让你想的事,想好了吗?”
    “什么事?”他愣了一下。
    “你以为我们还能再做回普通的姐弟?”燕云歌暼他一眼,而后颇有感慨说道:“燕行,你是不是缺心眼?”
    “我……没缺心眼。”
    燕云歌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温和了声音道:“这话都说出来了,还不是缺心眼?”眼见他乖巧温顺如小鹿,她一时克制不住自己,一把将他拉到怀里,抵到了车璧上。
    “姐姐,你……”
    “有心仪的人了?”大拇指摩擦着他的唇。
    “没有。”他慌乱解释。
    “那是不喜欢我?”
    “我、我不知道。”
    “那讨厌我这般对你?”她轻碰了下他的唇。
    “我不知道。”他别开眼,分明是嘴硬。
    “这里更吵了。”她不在意,只是笑着用手指点在他的心口。
    “我也不想它吵,可它就是静不下来。”燕行红着脸,小声争辩。
    燕云歌不由得低笑出声来,用手捏住燕行的下巴,直接就吻了过去。
    燕行猛地睁大了眼,下意识去推她,而燕云歌的动作更快,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玉质的隔阂带着疼痛,她却不管,偏要更用力握住。
    他的唇薄而软,牙关带着微弱的拒绝,让她不由得暴露出骨子里的强势,舌头直直探了进去。
    牙关失守,接下来是狂风暴雨的交缠,燕行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高超的吻技带来绝妙的享受,他忍不住加重了呼吸,身体更迎向这个人。
    燕云歌察觉到他的变化,轻笑起来,“喜欢吗?”
    “姐姐为何这般戏弄我?”他双颊微红,微微喘气,清明的眼底深处带了些恼意。
    燕云歌看着他红肿的唇,不由得一笑,“明知故问。”她的吻又落下。
    吻到深处,头发乱了,衣襟松了,呼吸也更喘了。
    “燕行,”她低声开口,声音混合在夜色里,强势不容他拒绝:“今晚不要回去了。”
    于一瞬之间,燕行觉得那杯果酒还是让自己醉了,不然怎会轻易答应这荒唐的要求。
    “公子,书院到了。”马夫以为他们没听到,再提醒了一次。
    见还是没有反应,他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刚想撩开帘子,却有一物凌空飞来,准确无误地落在他怀里,他拿起一看,是十两银子。
    “再绕城一圈。”
    马车里,燕行整个人害羞无力地靠在燕云歌怀里。
    “量还挺多……你往日有没有自渎过?”燕云歌将手擦干净,咬着他的耳朵,戏谑地问。
    燕行面目通红,双眼因为刚才迸发的快感显得迷蒙无措,“什么是自渎?”
    燕云歌最受不得他这般勾人,唇从他的脸庞一路细细吻到脖子,故意吮了几下,留下几处惹眼的红点。
    “姐姐,我难受……”燕行刚刚发泄过的分身,隐隐又抬起头。
    燕云歌细长的手指微微地搓过那顶多的小眼,惹来燕行一阵抽气,那舒服不可言语。燕行只觉得自己的命和魂都捏在她手中,等了好一会没见她继续,疑惑地抬眼去看她。
    燕云歌却坏心地笑着说:“算了,今日就先放过你,下次再好好弄弄你。”
    “姐姐戏弄我!”燕行恼了。
    燕云歌低低地笑了,“好,不戏弄你,姐姐疼你。”说着,她惩罚一般地用力握住他的分身,惹来燕行一声惊呼,很快舒爽让他双眼眯起,整个人挺起背。
    燕云歌的手常年冰冷,此时因为这番情事也有了些热意,她仔细地捏揉着那两团囊袋,翘起的大拇指带着恶意对着分身上的马眼按了下去,旋转捻磨,在察觉他有发泄之意时,恶意地按住小眼。
    燕行嗯哼一声,即将发泄的欲望被堵个正着,急得眼泪都要出来。
    “姐姐,让我出来。”他声音带着哭腔。
    “让你什么出来?”她坏心地在他耳旁问。
    “让我、让我的那些东西出来……”燕行是世家公子,这已经是他所能说的最污秽的词了。
    燕云歌还不满意,连声逼问着那些东西是什么?
    燕行被欺负的狠了,张嘴就咬了一口她的唇,燕云歌双眼不悦地眯起,却在瞧见他眼角的眼泪后,不免软了心。
    罢了,小崽子还小,以后慢慢调教就是。
    待燕行又发泄了一次过后,两人耳鬓厮磨好一会,到底是没有将这份荒唐继续下去。
    将燕行送回书院后,燕云歌回了一品楼,在房里难得的发起呆。
    赵灵来找她,看见她难得失神,忍不住打趣道:“老大你这是从哪个小妖精那回来,嘴唇都肿了。”
    燕云歌面色自在,淡淡说道:“刚送完舍弟回书院。”
    赵灵不可置信,“你连弟弟都不放过?”
    燕云歌的面色拉了下来,冷冷说:“又不是亲的。”
    赵灵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感慨出声:“令弟必然是位美人,不然老大你也不会舍大师,而就令弟了。”
    燕云歌淡淡扫了她一眼:“连我都敢拿来消遣了,胆子大了?”
    “为什么不敢?还以为老大你自诩清高,原来也是性情中人。专挑别人不敢想的人物下手。又是和尚,又是弟弟,说真的,老大你这份勇气和风流,我赵灵是自愧不如。”最起码她是没勇气朝和尚下手的。
    燕云歌微微挑眉,看向赵灵的眼里意味深长,赵灵目不斜视,心中却已经开始打鼓。最后她顶住压力发问:“老大,你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不怕无尘师傅恼怒吗?”
    “他恼什么?”燕云歌面色平淡:“于他是无关紧要的人。”
    赵灵咽咽口水,本着慷慨赴死的心态,好奇问道:“老大,你究竟有过几个男人?”
    燕云歌抬起好看的眉眼,“比起你,我怎么都算是洁身自好的。”
    赵灵被噎了一下,没由来地心虚起来。倒了杯茶给自己定定心神,还不忘悄悄抬起眼皮打量燕云歌一眼,心中感叹,不愧是做大事的女人,铁石心肠到可怕。
    她看的清楚明白,这人在说到那些男人时,眼里毫无波动,仿佛在说天气。
    她同情爱上燕云歌的男人,注定是要伤心的。
    赵灵在内心默默杞人忧天,燕云歌因想起过往,忍不住烦躁起来,挥挥手道:“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赵灵点点头,走前又停顿了一会,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我觉得无尘师傅挺好的。”说完告辞离开。
    燕云歌愣了愣,随后微笑起来。
    和尚自然是好的,只是他好,她就必须要么?更好的也不是没有见过。
    她的心也曾热过,只是那个一直用双手热着她心的男人死了。
    为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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