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睿王醒过来的时候,已是身在淮南王府。
    淮南王命人将睿王关押在府里的隐蔽之处,转身去找夏映凡。
    “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研制一种上好的香料——能让人神志不清知无不言的香料。”他这样对她说。
    夏映凡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淮南王讽刺地弯了弯唇,“不是用来对付你的,我已没有再问你的话,眼下不过是要物尽其用。你尽快,要是磨磨蹭蹭,那就自己选择一种酷刑,我给你痛快。”
    夏映凡面色转为惨白之际,他已漠然转身。
    **
    转眼就要到寒哥儿的满月了。
    香芷旋这段日子按照侯妈妈、蓝妈妈的安排调理身子,气色一日好过一日,身体慢慢恢复过来。
    而袭朗这一个月以来,一直留在别院,白日在外院处理大事小情,黄昏回来,陪她说说话,抱着哄着寒哥儿。
    寒哥儿有着一双与他一般无二的眼睛,只是他目光平日里很是清冷,寒哥儿则是目光澄澈无辜——这一点与香芷旋一样。
    等待寒哥儿出生的时间里,袭朗想过,等孩子落地之后,一定要给他一巴掌,为着罚他让阿芷这么受苦受累。但是他看到孩子之际,在这段日子里,每每看到孩子,都会心软得一塌糊涂。
    那是他与阿芷的孩子,是他们共有的独有的瑰宝,是与他们血脉相连最亲最近的人。
    平日守着妻子、看着孩子,心里总是分外平静、满足。
    香芷旋每每看到他看着寒哥儿的眼神,总是有点儿小小的担心,这个人,来日不要太宠溺孩子才好。可即便他真的溺爱孩子,她也没底气纠正他——自己就是一路被他宠过来的,那可是把她都当孩子的一个人。
    寒哥儿满月那一日,除了必须要请的通家之好,还有一些闻讯不请自来的宾客。这样的日子,不管谁来,都要好生款待。
    香家过来的是香若松与香大奶奶,秦家过来的是秦老太爷、秦明宇和钱友兰,宁家过来的则只有宁三老爷,蒋修染这次人没到,只是让阿东送来了贺礼。
    这些人分男女各自在外院、内院就座谈笑。
    香芷旋今日穿了海棠红褙子、沙绿裙,香大奶奶见了就道:“显得更瘦了,楚楚可怜的。”
    一旁的蔚氏就笑,“人纤弱就是这样,颜色不论深浅,上了身都更显瘦。”
    “是啊。”香大奶奶打趣自己,“像我这样的,不论穿什么颜色,都没法子显瘦。”
    钱友兰看着抱着孩子的香芷旋,目露羡慕。
    钱友梅见了,轻声笑道:“不用羡慕,日后你也一样。”
    钱友兰转头看了姐姐一眼,轻声回道:“我啊,能不能有这一日可难说。”
    钱友梅眼神一黯。
    钱友兰却又加了一句:“不打紧,也不是为着这些才嫁的。”
    看得开就好啊。钱友梅在心里叹息一声,不看开又能怎样呢?
    满堂喜乐喧嚣时,袭胧与宁元娘独坐一隅,轻言细语。
    两个人都有倔强挑剔的一面,是因此,往年从不曾亲近。这次同住在别院,每日里时不时地在香芷旋房里碰头,因着对寒哥儿一样的喜爱,有了不少共同的话题,距离一步步拉近。
    袭胧正在说宁元娘房里的初七、十五,“两个小家伙倒是乖巧,整日就在你的院子里,也不出门玩儿。元宝就不行,”说起元宝,她忍不住笑,“它最喜欢跟着四哥出去玩儿,哪日不去,就会没精打采的。”
    宁元娘笑道:“它们哪儿是不想出来玩儿啊,是看到元宝就害怕。有两次被元宝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从那之后,看到元宝就跑,知道元宝在附近,是怎么也不敢靠近的。”
    袭胧忍俊不禁,“要是不熟悉,元宝看起来的确是有些吓人。但是初七和十五也很漂亮,都是一身白,又很乖,我特别喜欢,以后我也要养。”
    “这容易,让四哥帮你寻来就是了。”
    “嗯!”
    香芷旋抱着寒哥儿在宾客间来回游走几次,到了下午,寒哥儿睡着了,她也乏了,歪在美人榻上小憩。
    恍惚间,蔷薇走进门来,轻声唤醒香芷旋,笑道:“夫人快去小花厅看看,有不速之客上门来。”
    香芷旋见蔷薇满脸喜色,心中疑惑,“是谁来让你这么高兴啊?总不会是我大姐——不可能的,她跟孩子前几日才过的满月,不可能出门走动的。”
    姐妹两个一直互通书信报平安,对彼此情形都是了解的。
    蔷薇只是笑着卖关子,“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香芷旋无奈地笑着起身,去了小花厅,见到里面的男子,惊喜地笑了起来,“大姐夫?你怎么来了啊?”
    来的是钱学坤,香俪旋的夫君。
    钱学坤满脸温文尔雅的笑,“我已调来京城为官,眼下是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刚安顿下来,听得袭府喜事,便赶来道贺。你大姐过段日子就过来了。”
    “真的吗?”香芷旋的笑意自心底到了眼角眉梢,“这可真是太好了,整日里盼着在京城团聚,眼下终于如愿以偿了。”
    钱学坤如实道:“这多亏了袭家提携。”不然,以他资历,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进京为官。
    “不管怎样,还是你有真才实学,不然别人再怎样也没用。”袭朗可不是什么人都提携的,要是她的大姐夫的确没点儿真本事,他至多是大面上与她交待得过去,不会让钱学坤几个年头内两次升官。她坐下来,细细询问他和大姐住在何处,以及大姐母子两个的近况。
    两个人说了好一阵子话,直到外院小厮来请钱学坤回外院,钱学坤这才笑着道辞。
    香芷旋回到房里,一丝困乏都没了,心里是满满的喜悦。
    晚间曲终人散后,袭朗才回到房里。
    香芷旋要去帮他更衣。
    袭朗却道:“谁准你乱走动的?给我回床上去躺着。”
    “都坐完月子了,不用整日里……”
    “你那小身板儿跟别人一样么?”袭朗索性把她捞起来,抱回到寝室的床上,“还是要好生将养几个月,别刚见好就瞎折腾。”
    香芷旋勾住他颈部不让他走,“都听你的。”又说起钱学坤的事,“怎么事先也没跟我说过?”
    “要是万一办不成,不就让你空欢喜一场了么。”被她偶尔撒娇耍赖的缠着的时候,袭朗自来是受用至极,此刻便也没顾及一身酒气,俯身由着她抱着自己,啄了啄她的唇,“就为这个,高兴成了这样?”
    “是啊,这还不够我高兴的么?”香芷旋勾低他一些,摩挲着他的唇,“大姐夫跟我说了,从去年冬日,你就派去了一批人手,随时保护着他们一家人,要是没有那些人,有两次险些就出事了。总是这样,做了什么都不跟我说。”
    “那都是我分内事。”袭朗无意居功,“过些年,都成气候了,我们就真正省心了。”
    “嗯,会越来越好的。”她眸子亮晶晶的,戏谑地道,“不是时候,不然真要好好儿犒劳你一番的。”
    袭朗轻轻地笑起来,“没事,我记着你这话。”语必低头索吻,绵长眷恋,不含情慾,如一对儿亲密的鸽子。
    **
    三月,三年一度的春闱如期举行。
    香若松、陆星南自然是要参加的。
    香若松早已没了少年得志时的宏图大志,只求这一次不会再名落孙山。香芷旋听袭朗提过,这个娘家大哥这一两年真是潜下心来苦做学问,便因此一改往年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的做派,命含笑给香若松送去了一套文房四宝,香若松与香大奶奶为之笑逐颜开。
    他们最怕的,不过是香芷旋为着老太太、大太太的事嫌弃香家,眼下这分明还是像以前一样,将他们与香家分别开来对待。
    “阿芷还是欣赏踏实勤勉之人,中不中的都不打紧,你别太紧张了。”香大奶奶对夫君笑道。
    香若松笑着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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