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暗常暗,我也想吃火锅。”
    “……”
    “我想吃火锅!我要吃火锅!火锅!”
    坐电轨回家的路上,黑影一直在精神世界里闹腾,而和往常一样,常暗踏阴闭着眼和他“聊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很多人觉得常暗踏阴少年老成,但其实他话挺多的,遇见事也很爱吐槽,只是一般想说的话都“内部消化”了,以至于在外人眼里就成了沉默寡言的人设,就比如他现在的表情——相当冷漠。
    “火锅有什么好吃的?”
    “因为我好像还没吃过火锅,好吃吗?”
    “你这辈子吃过什么……你喝过水吗?火锅就是涮菜,也就那样吧,很一般。”
    “我怎么错觉…你不想带我吃?”
    “不是错觉,我们两个根本吃不了火锅。”
    “叫爸爸妈妈过来啊,大家一起吃。”
    “……那也吃不了。”
    ——随意吃啊,尽情吃吧,就他们这一家人的真·小鸟胃……能吃上三盘肉吗?
    但黑影觉得以上都不是问题,因为:“我可以化成原形吃火锅,能吃很多!”
    常暗踏阴很无语:“可那也需要我消化?”
    “也许你可以放我晚上出来跑跑步?”
    “不,还是算了吧……”
    “不行,我想和爱日惜力一起吃火锅。”
    ……唉,转了半天,果然是这样。
    常暗踏阴叹气,“你为什么会惦记她?”
    “因为他打我。”黑影很实诚,“好痛的。”
    这一刻,常暗踏阴突然发现他对黑影的思维理解不能了……“首先,爱日同学是女生。其次,就因为她打你打的很痛?”
    “对啊,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他居然能把我打的很痛——这很真的很奇怪啊!”
    “……我看你就是想和她打架……”
    “不是啊,我只是想和他交朋友。”
    黑影知道常暗能“看到”自己,也知道后者现在很疑惑,于是就把自己的左手变形成了一个身高马大的健壮男人,右手变形成了他自己……一只巨大且健硕的鸟型怪。
    “他之前把我打得内脏都快破了,好疼,然后我好像也把他的拳头挫骨折了。所以——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交个朋友吗?”
    黑影左右手互打,啪啪啪,疯狂鼓掌。
    常暗踏阴实在没忍住,他控制着黑影,先把黑影左手的肌肉男变成了萌萌的二头身小娃娃,又把他右手的大鸟怪变成了脸蛋软萌的小鸟头——
    “你们是该交个朋友。”他承认道。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
    黑影很高兴,依旧左手啪啪打右手。
    正好这时电车到了一站,常暗踏阴睁开眼,起身准备下车,黑影从他肩膀上冒出来提醒道:“你下错地方了,不是这里。”
    “我知道不是。”常暗抱臂说,跟着队伍往下走,“但是这里有个店卖关东煮,勉强也算是火锅的一种,你可以先尝尝。”
    “啊~~常暗你对我真好——快看!刚刚走过去那个!是不是爱日惜力???”
    Эw丶Ρo18.ú s—
    “爱日!!”
    “啊?!!”
    我正低着头看短信,却不想背后传来一声大喝,恐怖袭击转瞬即至,是黑影。我抬头看着他……而他欢脱地围着树下的阴影绕了一圈,仿佛自己是条橡皮泥捏的蛇……
    我面无表情地摁死手机,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某条傻狗在孔雀开屏献殷勤——你说他有什么好炫的,说什么「画了个眼妆」,还问我:「这种稍微上挑的眼线和小烟熏是不是让我的眼形更加细长了?」,整个过程自言自语,信心爆棚:「我觉得这样画更能彰显我A爆了的气势」……
    然而,我的大兄弟,咱们先不提你是否“A爆”,光说你上台时是要穿英雄服的,戴着那么大的黑色蛤蟆镜,基本全挡住了……
    所以皮衣皮裤加皮靴,恨天高的冲天发,八字眉加八字胡,扩音武器把脖子全挡——仿佛脖子骨折、不得不打上石膏,然后还要再用“布灵布灵”的墨镜挡住全脸……
    ——到底哪里“A爆”了?
    我决定什么都不回。
    “天好像要黑了,你们是住在这附近?”
    我问常暗,和黑影不一样,他是正正常常地走过来的——但我一直很好奇他俩为什么都不会飞,明明是鸟类变异方向。
    “最近天黑的晚,我们住在桑林区,来这边随便买点东西的,正好遇上了。”
    常暗回答,他走近了一点,于是黑影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只留下脖子和脑袋,大大的眼睛眨啊眨。它的眼睛此刻是对圆圆的白圈,看起来非常呆萌,像个毛绒小玩具。
    ——不过我还记得,黑影变大后的眼眶是锐三角形……长,细,且凶。
    ——反正和“萌”没有关系。
    我伸手试着去撸黑影的鸟头……然后他转瞬间就长出了胳膊和爪子,自动把被摸头变成了公式化握手:“爱日你吃关东煮吗?常暗想请你吃关东煮!”
    常暗踏阴:“……是啊。”
    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是一体的……
    握着黑影的爪子,我想起横刀一斩之前说的话,他说黑影是个「人」,但我握住的这只手却非常坚硬,仿佛是块石头,没有肌肤的触感,也没有血液流通的感觉——哪怕我使劲用力——没错,我的确在使劲用力,但黑影好像没有一点感觉,甚至还是那么松松垮垮的握着我……没察觉,连“返握”的条件反射都没有……
    哎呦?我突然好气?
    “你有感觉吗?”我问。
    “有什么感觉?”黑影没明白。
    “触感,比如我现在正在捏你。”
    “没有啊,”他回答,“我基本上没有感觉,不过你之前打的我好疼啊。”
    “那就很抱歉了。”
    “没事,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的???
    我又加了几分力道,还是没反应!
    ——可恶!我才是本届的单体最强!
    黑影十分愉快,沉迷“握手”不能自拔:交朋友真好!真快乐!他就喜欢这种被人轻轻抚摸的感觉!
    “快别捏了,你的手都捏红了。”
    常暗踏阴不忍直视。他对黑影有多硬一清二楚,这家伙已经超越了钻石的境界,哪怕被电钻“多多多”的突三四分钟,依旧一点事也没有……倒能把电钻头磨平了。
    他就是怕光,和人怕黑怕鬼一样,看到光就萎了……反正常暗踏阴绝对不会告诉别人:黑影给自己取的网名叫“见光死”。
    “不,我的手本来就是红的。”
    我拒绝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不过我今天实在是不想变身了,来来回回变了好几遍,真的是折腾死我了……
    然后,突然间,我忽然就很好奇黑影的内脏的样子——如果他没有内脏也没有大脑,那他是怎么思考的?应该是有硬件支撑吧?总不能一切都是凭空产生?
    “那你完全暴露在光底下会死吗?”
    我换了个话题,有点想把黑影的爪子塞进嘴里探测一下……但大庭广众,还是算了。
    “不会啊,只是怕光而已……我的身体有一部分始终扎在常暗的身体里,他的体内没有光,就会给我补充能量——哎呦?”
    “我想把你拔出来看看?”
    我拖着黑影就开始飞——向上——向上——再向上——感觉仿佛在做拉面?
    “不——呀卖呆——!常暗!救命啊!!!”
    常暗踏阴:“……”
    头痛。管不了,这个真的管不了。
    于是三分钟后……
    “……喂,你俩有点过分了吧。”
    心操人使也是心累,不过出去买杯牛奶的功夫,一下子多两个电灯泡……其中一个还叽叽喳喳的转个不停……
    ——他已经把话挑的那么明了,为什么还是有不长眼的往爱日惜力身边窜?
    “有吗?”常暗踏阴拒绝承认他们是电灯泡,实际上,他并不想掺和同学间的恋情,他也很想走,但是黑影偏偏在爱日惜力的胳膊上打了个圈……死活赖着不走了。
    就在刚刚,爱日惜力邀请他们一起去吃饭,黑影立马就答应了。于是常暗踏阴整个人都不好了,立马教育黑影道:“喂喂,这种情况,别人说要请客,你应该客套一下,怎么能直接就答应了?”
    黑影:“客套客套客套,三下了。”
    然后爱日惜力说:“好了已经客套完了,我们等等心操,他去买饮料了。”
    常暗踏阴还是不想留下,“我们还是走吧,人家两人约会,你跟着算什么……”
    心操人使……
    常暗踏阴想了想那个相当惹人不快的嚣张三角眼……猖狂,谁给他的勇气威胁人?只要不和他说话,分分钟砸扁他。
    爱日惜力立马反驳:“是朋友聚会。”
    黑影闻言,点头点的如小鸡啄米:“我和常暗也是你的朋友!加上我们一起聚会!”
    “加加加,让我们——为友情干杯!”
    “太好了——让我们——为友情干杯!!!”
    “……喂……你俩……”
    “心操——我们在这儿!”
    ………
    木已成舟,绝望。
    ——算了,难得黑影想交朋友。
    常暗踏阴叹了口气,走在一边,“不过要早点回去,黑天后还是不要在外面多待……”
    心操人使:“天已经黑了,直接回吧。”
    常暗踏阴:“吃完饭请你们去看电影。”
    爱日惜力黑影:“好哒!谢谢!么么哒!”
    老司机的小众爱好
    184#
    “你是想拿这个?”
    “哦,是的……谢谢。”
    四人桌,我对面是心操,常暗踏阴被他隔到了最里面——也就是我的斜对面,然后我旁边是黑影。刚开始,常暗踏阴还一副勉勉强强、目不想看心操哪怕一眼的样子,但后来被心操布菜服务后,他的态度瞬间就软化了对心操说“谢谢”时还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心操也就是嘴毒了点,这是他唯一的……好吧,这也不能全算是毛病,毕竟他的个性……需要让敌人生气。
    除了开头选座时的气氛有点诡异,这一顿饭其实还不错,整个过程其乐融融,别的无所谓,反正我吃的很开心。
    ——黑影表示他吃的也很开心。
    ——但是常暗却表示,他今后可能两三天都不需要吃任何东西了……
    “所以你俩只要一个人吃饭就可以了?”
    我觉得这种事真的好神奇,他们有两个胃,但是消化系统却只有一套,黑影的胃更像是一个储存空间……
    “但是他不啊,”常暗踏阴也是第一次对别人吐槽黑影,“昨天的化学作业特别多,光这一科我就写到了八点半,想让他去帮我吃点饭再喝杯水,他不乐意……他平时就不往外走,特别是有光的时候,就只知道睡。”
    “因为我只是你的个性啊,”黑影顿时睁大了他无辜的圈圈眼,“我可是高危个性,不能随便动的,我就是想出来……政府也不允许吧?爸爸妈妈会被罚款的。”
    常暗踏阴不想说话,并连吃三片冬瓜。
    “你下周应该能正常上课了吧?”
    于是心操人使也开始吐槽我,他看起来仿佛已经吃饱了,正在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吃着蔬菜。他抽了张纸巾擦擦嘴,“也好在我们是之前认识的,否则我估计连你的名字都记不住。你自己算算,你这周来了几次?逃课问题是个永恒的话题,我的学霸朋友们永远不明白我为什么天天逃课——
    因为我特别困,因为我心情不好,因为我想出去玩,或者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干,原因实在太多了……而且又没人挡着我,妈不管爹不管,不过某位班主任倒是……
    “谁知道呢?应该会好好上课吧?反正有了你的笔记,我无所畏惧~”
    说起相泽消太,我突然又想起了傻狗,于是就给桌子上正“咕噜噜”冒泡的火锅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并配上标题:#4人激战#肉香四溢#爱日惜力の火辣夜生活
    结果他立马回了六条短信:「TvT」「然而我不能吃辣」「好狠」「饿」「节目组说我胖了」「一称……重了三两」
    我回以一图:一整盘刚刚涮好的肥牛。
    「我又瘦了,都怪最近吃的太好还没怎么动弹,肌肉刷刷掉,哭死我算了」
    然后我就不继续看手机了——因为受了刺激的傻狗大概能自嗨半个小时……
    再然后,我们几个深刻探讨了“身为职业英雄的老师们”——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认为山田阳射讲课讲的很枯燥,常暗踏阴也觉得他太照本宣科了,没有一点儿趣味。
    “麦克老师的声音有催眠功能。”
    黑影说,“我最喜欢他的英语课了,他一说话我就睡得特沉、还特香。”
    但是很抱歉,说起山田阳射的声音,我现在脑子里全都是他“啊哈、啊哈”的喘息声,那种尾调带着颤音的低音炮,实在是……
    ——不行了,要死了,下次我要问问他能不能录音给我保存一段……
    思维跑丢了一会儿,等我默默吃掉盘子里的肉,心操和常暗又讨论起了相泽消太,我没有发言权,只能听着他们说。
    “……一堂课结束,底下的还不困,他自己却要睡着了,”心操人使说,他的评价还算中肯,“因为他上课时一直靠着墙,披头散发没精打采,声音又那么低,我就感觉他可能会讲着讲着滑下去,死了……”
    “他今天不是扎头发了么?”我提醒道。
    “是吗?”心操人使想了想,“没注意。”
    于是我果断换了一个话题:“果然还是午夜讲课比较激情澎湃?对了,我听说,仅仅是听说哦,午夜最讨厌学生上课时睡觉。如果你上课睡着,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你铐在她的左手上,一起站在讲台上上课……”
    这是一个本子上常见的H梗,结果我都说完了——却没人察觉???
    “可她讲的还行吧,”心操人使说,“而且举的例子都挺生动,不至于睡着。”
    ——这家伙表情很正常,一看就是没多想,正经的让我想扑过去使劲摇晃他……
    “……谢谢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看向常暗踏阴,他居然还心有余悸?
    喂喂!你们这些男生是怎么搞的,难道平时都不看本子?那可是午夜啊!是本子销量第一的女英雄!仅仅比欧尔麦特低那么一点,十个本子里八个都是欧尔麦特x午夜!
    ……孤独,寂寞,冷。
    ……我的爱好,原来如此小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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