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的事儿发了!速速束手就擒,本大爷饶你们不死!”
    伴随着这句威风凛凛大喊,唐叔夜一脚踹开一栋民居的院门,他耍帅似的一甩斜刘海儿。
    叮铃、叮铃铃——
    甩头发的动作,带动了鬓角的束发银铃。
    被大喝掩盖而不惹人注意的铃声中,数条淡淡的鬼影从唐叔夜身后无声无息滑下,沿着最黑暗的墙角潜向院中那栋民居。
    民居内寂寂无声,仿佛空无一人。
    唐叔夜却一点都不急,他抱着胳膊斜倚着被踹倒了一扇的民宅大门,仿佛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路人甲。
    吱呀——
    民居一直紧闭的堂屋正门,终于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即使在这暗夜环境也将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袍人迈步走了出来。
    “你是谁?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黑袍人问道。
    “哎哟,这就说来话长了,要不你先把自己绑起来,我再慢慢和你聊?你看,绳子我都替你准备好了,看你这身穿搭,是从瀛州渡海而来的吧?来,瀛州龟甲缚来一套,我正好观摩学习一下。”
    唐叔夜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大盘绳子,奋力一甩丢到了黑袍人身前不远处。
    “你……知道的太多了。”
    黑袍人目光一凛,反手从背后拔出了一柄双手单刃剑。
    “其实,我最讨厌打打杀杀了,有事情坐下来慢慢谈难道不好么?”
    唐叔夜又一声叹息,然后一甩斜刘海。
    叮铃铃——
    束发的银铃,再度发出悦耳的铃声。
    四条鬼影突然从黑暗中飞出,从不同方向扑向黑袍人!
    “神传一刀流!”
    持刀在手的黑袍人一声低喝。
    弧形光闪耀,四道鬼影皆身首分离,无一幸免!
    “千、鬼、斩——”
    黑袍人双手阴阳反握剑柄,右脚微微后撤盯着唐叔夜,伴随着他一字一顿的低语,四个无头的鬼影随声消散。
    “我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厉鬼啊……”唐叔夜一脸肉痛,好在他情绪调整的很快,很快就又甩了甩头又心平气和发问:“喂,问你个事儿。你们瀛州人,一打架就叽哩哇啦乱喊招式名,真不会感觉很羞耻很傻么?”
    一个牙尖爪利的红衣厉鬼,发出令人心烦气躁的尖叫从黑袍人身下破土而出,利爪直奔黑袍人的下三路。
    黑袍人身后,另一个红衣厉鬼无声无息浮现,张大嘴巴做了个吸气的动作,吸的黑袍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阴阳握剑的黑袍人挥剑下插,并再次低喝:“震地刺!”
    从下方偷袭的红衣厉鬼一声惨叫,遁地逃回了唐叔夜的影子里。
    黑袍人拔出剑,转身看向那个背后吸魂的红衣厉鬼,那红衣厉鬼竟不等黑袍人挥剑相向,便身影一闪遁入了黑暗不知逃去了何方。
    “你还有什么式神?”
    黑袍人将剑扛在了肩头,看向唐叔夜的视线之中,满满全都是蔑视。
    “真讨厌,你们这种血气如潮、灵魂稳固的武人,简直就是鬼修的天然克星……”
    唐叔夜十分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蠢货,谁告诉你——”黑袍人换了个动作,将剑尖指向唐叔夜:“我是武士?”
    “你不是武人是什么?”
    唐叔夜诧异反问,话音未落忽觉脚下一痛!
    低头,唐叔夜便看到了脚下不知何时聚集了十余只身体溃烂的红眼老鼠,他连忙拨动鬓角的银铃,一个灰色鬼影便从他的影子里蹿出,轻而易举拧掉了红眼老鼠们的脑袋。
    一群口器锐利的蚊虫,却借着这个机会落到了唐叔夜的后颈,一边吸血一边注入毒素。
    唐叔夜怪叫一声,身体前后摇晃数次,然后扑倒于地。
    “我乃至尊至圣瘟灵大天神……最忠实的仆人之一……列于神前的十二司祭之首座……黑司祭座下小司祭——壬生权健。”
    黑袍人傲然的微微仰头自报了身份,顺道将持剑姿势换成了与斜指身侧大地。
    “庆幸吧衍国人,你的灵魂会成为让吾主更加伟大的养料,你的肉体会成为培育疫鼠与疫虫的温床……”
    黑袍司祭慢慢向前行,跨过唐叔夜所扔的那盘绳索,走向倒地不起的唐叔夜。
    忽然,黑袍司祭感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抓住你了。”
    唐叔夜的声音,在黑袍司祭的脚下响起。
    地上,那有什么绳索?
    躺在那里的,分明是唐叔夜本夜!
    黑袍司祭迅疾挥剑斩落,同时习惯性想要喊出招式名称。
    “兔子蹬鹰!”
    躺在地上的唐叔夜那头接剑,同时率先喊出招式名,与之同时他势大力沉的黄金右脚,也与黑袍司祭壬生权健的两腿中间那话儿产生了负距离的亲密接触!
    那个之前遁地逃走的牙尖爪利红衣厉鬼,诡笑着环绕唐叔夜右腿冲入了黑袍司祭的体内!
    嘣!!!
    单刃剑与唐叔夜的脑门子亲密接触,撞出了一溜火星儿!
    唐叔夜的脑门,连油皮都没破。
    同时中招的黑袍司祭却因为下体惨遭重创而想要发出凄厉惨叫,只是这声惨叫还未出冲破喉咙,他的表情就已经变成了嘴角歪斜的诡笑。
    “报招式名,我也会嘛。”
    唐叔夜捋了捋被砍乱的发型,缓缓收回了靴底加装了弹簧刀刃的黄金右脚。
    噗——
    倒在院门口的那个唐叔夜,变成了一截原木。
    巧笑倩兮的婴宁,侧坐在原木上有节奏的前后晃悠着身体。
    “三公子,你是不是傻呀?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他满身都是毒,摸了就会死,你干嘛还要抓他脚脖子?”
    婴宁开口问道,似乎有些好奇的样子。
    “婴宁妹妹,我死了的话……你会为我伤心吗?”
    唐叔夜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抬起了右手看了一眼,右手已在溃烂。
    “嘻嘻……当然不会,我们又不熟。”
    婴宁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哎,你就不能哄哄我吗?”唐叔夜神情无比哀伤的扭头看向婴宁,他身体溃烂蔓延的速度十分快,说话间就他的脸色就变十分苍白,他的呼吸也明显变的苦难:“婴、婴宁……你看,我真、真的就快要死了。”
    “真的吗?”
    婴宁歪着头,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真的!”
    唐叔夜用力点点头,他的嘴唇变成了青乌色,同时用尚完好的左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他的身体前后摇晃着,仿佛已经脑缺氧。
    “呀,三公子你现在的样子,好可怜。”婴宁也前后摇晃着身体,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乐的前仰后合:“噗……三公子你的幻术就实在太烂啦,噗,呵呵、哈哈……”
    唐叔夜的表情,瞬间凝固。
    好一会儿过后,唐叔夜才悻悻的用右手摸了下鼻子,他的右手安然无恙,哪有一丝一毫溃烂?
    唐叔夜当然不会有事,毕竟他修的可是万僵不灭体。
    虽然进境缓慢,但修炼此功的唐叔夜如今早那可是浑身肌肤剑枪不入、水火不侵,内外隔绝、混元不灭的!
    除非唐叔夜自己主动解除防御,否则就几乎没人能打破他的万僵不灭体!
    若非如此,唐叔夜的师尊武幼凌,岂会一言不合就拿月光击这种大招轰这厮?
    事实上,之前女装刨腹,也是唐叔夜忍痛主动放开了那一块肌肤,否则主刀医生华元化就是拿玄铁打造的手术剑切到手抽筋,也休想切断他一根毫毛!
    现在也是一样,唐叔夜隔绝了身体内外气机交换,闭锁了浑身肌肤,黑袍司祭壬生权健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事实上,真正对唐叔夜有威胁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鬼鬼祟祟的黑袍司祭壬生权健,而是这栋民居之内那尊诡异的瘟神雕像。
    唐叔夜甚至都不敢太过接近这栋民居,不得不费尽心机将这个黑袍司祭诱了出来。
    原本还想顺势骗一下婴宁的感情,谁料到人家居然能看破他的幻术,这就……尴尬了。
    为了缓解尴尬,唐叔夜伸手夺过黑袍司祭壬生权健所持那把单刃剑,大喝一声:“唐家剑法奥义——水调割头!”
    锋利的剑刃,轻而易举没入了被红衣厉鬼控制而主动伸长的脖子里。
    然后,唐叔夜这招“唐家剑法奥义”,只割了壬生权健一半脖子,就耗尽了力量……
    这特么就……又尴尬了。
    其实也没事,水调割头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更尴尬的还在后头。
    “噗哈哈——”
    坐在圆木上的婴宁,笑的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
    是的没错,就是狐狸尾巴,婴宁有一条雪白雪白的蓬松狐狸尾巴。
    看着婴宁那条快活的摇来摇去的雪白狐尾,原本还有些尴尬的唐叔夜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他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婴宁这个名字感到路有些熟悉了!
    “婴宁,你……该不会就是我爹刊载在报纸上那个鬼狐故事里的那个婴宁吧?!”
    唐叔夜瞪大了眼睛盯着婴宁。
    “呵,对呀。”婴宁朝着唐叔夜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你终于想到了啊——”
    “这怎么可能?话本里的人怎么能活着跑出来?!”唐叔夜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他抛下被他砍了一半头的壬生权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婴宁的面前:“能不能让我摸一下你的脸?”
    “啐!登徒子——”
    婴宁笑嘻嘻的啐了唐叔夜一口。
    “你误会了!”唐叔夜连忙为自己叫屈:“婴宁妹妹,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活人,绝无其他任何亵渎之念的!”
    “我不信。”
    婴宁撑着圆木轻盈的向后一跃,人就飘飞到了小院围墙的墙头上。
    “时候到了,我该走啦!三公子,别忘了我们的那个约定哦。”
    婴宁扭头看了一眼院外,在扭回头便朝着唐叔夜挥挥手,然后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喔、喔、喔——
    雄鸡骤然高唱
    天——
    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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