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的价值不好估算,林放只好引入外援。
    花姐派了两个女孩子过来帮忙,除了临夏还有一个叫将夏的姑娘。
    临夏算是话少的,将夏比她话还要少。
    好歹临夏还能和人正常交流。
    将夏的情况更加严重。
    除了工作,将夏面对任何事物都是呆呆的毫无反应。
    说起来,都是“花船帮”造的孽。
    他们几乎完美的把将夏变成了一个漂亮的人形傀儡。
    林放不想把“因祸得福”这个词用在将夏的身上,哪怕他看得出来,受其他情绪被压制的影响,将夏面对工作的时候,能够爆发出120%的热情——他也不愿意。
    临夏和将夏的帮忙,让原本繁复的工作变动简单而又快捷。
    林放不需要知道确切的数字,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没有被当成冤大头,这就够了,他很痛快的在所有契约上签字。
    等到洋老头拿着那张不记名债券,带着钱多多欢天喜地的离开,临夏这才海松了口气。
    “林先生,你赚大了!”
    “你是说我没亏?”
    “……”看到林放一脸遗憾的样子,临夏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自己应该在门外。
    “是的,林先生。”受到林放的强刺激,临夏没了激动的情绪,面无表情的道:“那位罗伯特先生转让给您的工厂是座小型药剂厂,虽然小了点,可生产的是盘尼西林,完全不需要考虑销路问题,堪称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盘尼西林啊?”林放知道青霉素这个比较古老的称呼,还得感谢前世那些抗日神剧,“我知道了。”
    “???”临夏一脸的无语,“先生,您不想知道这座药厂每年能为您带来多少收益吗?”
    “不想啊。”林放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那会减少我花钱的乐趣。”
    林放隐约还记得,自己曾经在逼呼上看到一个有趣的问答,题目和高赞回答好像是这样的:
    问:有钱人为什么喜欢花大价钱买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
    答:因为花钱让人快乐。越是超额花费,越是让人快乐。
    以前林放不懂,现在总算是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快乐。
    临夏居然想剥夺他的快乐体验,简直太讨厌了!
    临夏:“……”
    半小时后,林放和齐瑞珠购买的衣服被送了过来。
    三层洋楼也换了匾额,正式挂上了“林公馆”的招牌。
    门外,临夏尽管知道自己不该问,还是没能忍住,“先生,您和瑞珠小姐不住这儿吗?”
    “不住啊。”林放回答的很坦然,“我买了放衣服的,以后换衣服的时候再来。”
    “……”
    我知道的,我早知道我不该问的!
    临夏一言不发,拉着将夏的小手就要离开,却被林放拦住。
    “这么晚了,跟我一起回去吃顿饭再回去吧!”林放笑的很开心,“正好人多热闹,今晚我请你们吃火锅!”
    火锅作为大吃货国的传统美食,源远流长,往上能追溯到两千年前的战国时期。
    这方民国世界,家庭聚餐吃火锅也较为常见。
    也有专门的火锅酒楼,只不过大都在北方较为常见。
    十里洋场没有这样的风气。
    林放提议吃火锅,在场的三个女孩子,都有些无动于衷。
    见状,林放笑的很开心。
    现在越没感觉,真香的时候脸才会越疼!
    找了四个黄包车回去,林放才发现,哪怕民国的老爷车再怎么老土,用来赶路还是有用处的。
    四个人一起回家硬生生要排成一条线,偶尔体验一下还好,经常这样,并不舒服。
    林放刚付了钱从黄包车上下来,两道黑影扑了过来。
    嘭!呯!
    “啊……东家!”??2。
    林放都踢到了人,才听到惨叫有些熟悉,收了几分力回来,没把大毛、小黑两个生生踹死。
    “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死?”林放余怒未消,“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收了些力气回来,你们两个就等着让人收尸吧!”
    “对不起,东家……”大毛捂着肚子告饶,“我和小黑终于等到东家回来,实在太激动了,这才有些情不自禁!”
    “毛哥,恁不是说,外面的饭不好吃,还是东家弄的更是味儿,等东家来了,咱两个热情一点吗?”
    “滚!少胡说八道!”
    大毛的一番话,林放一个字都不信。
    倒是小黑更实诚一些,说的话可能更接近真相。
    “一边儿呆着去!”林放懒得给这两个惫懒的家伙好脸色,尤其是大毛,这混账东西纯粹是把自己这里当免费食堂了!
    林放厨艺固然上佳,做出的东西极为好吃。
    可免费两个字,天然能加50分!
    回到店里,林放招呼一声,让大家全都忙起来。
    火锅这东西,最重要的灵魂是锅底。
    没有好的锅底,烫出来的菜品寡淡而无味。
    第二重要的是蘸碟。
    红锅里烫出来的食材,哪怕蘸碟稍微差一点味道,也自有一股浓香。
    可白锅烫出来的食材要是没有合适的蘸碟,那吃起来,怎的一个没有滋味了得!
    锅底和蘸料都由林放来负责。
    其他的菜品处理,他就交给了齐瑞珠等人。
    回来的时候林放早有准备,在肉铺里买了牛肉、猪小排、羊肉和牛杂,又在码头买了新鲜的乌鱼、大虾和鱿鱼,店里有土豆和藕、莴笋,还有自制的豆腐和豆皮。
    再杀一只鸡,弄点鸡血,把鸡翅、鸡爪剁下来一会儿烫火锅,鸡杂连同部分鸡肉用泡椒炒出来,剩下的鸡头、鸡骨架,连同泡发的香菇一起熬煮出来做个白锅锅底。
    白锅没什么好说的,主要以鲜美为主,大都是鸡汤、猪骨或是菌菇锅底。
    若是不在乎造价,求个鲜美,那自然是用干货菌菇熬煮出来的最好,不但烫出来的食材美味,汤也鲜美好喝。
    红锅才是今晚林放下了大功夫的重点。
    他买牛肉的时候还顺便采买了一些牛油。
    红锅一定要放牛油,才有地道川派火锅的醇厚浓香。
    单纯的用菜油来烹饪,始终觉得少了灵魂内味儿。
    豆瓣、干辣椒、姜、大蒜、花椒、大葱、草果、香叶、桂皮、八角,这些干料早早的准备好,味精、冰糖、白酒放在一边备用,等牛油熬煮的差不多,依次放进去。
    很快,辛辣而又醇厚的香味就在店里弥漫。
    正在处理食材,洗干净或是切块,或是切片的齐瑞珠等人,闻到这股子香味儿,顿时就坐不住了。
    “好香啊,怎么这么香?”
    “不是说吃火锅吗?这是什么神仙味道啊!”
    “果然,还是东家弄的东西好吃!”
    大毛和小黑悄悄的交换了个眼神,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悔恨。
    想起中午他和小黑在那什么破店里,花了足足3块大洋吃的一桌子菜,满肚子都不是滋味。
    要说材料,那一桌材料真还都是好东西。
    鸡鸭鱼肉样样都有,可怎么吃,怎么都不对味儿。
    小黑性格比较莽,还嚷嚷着店家坑人,幸好大毛及时拦住他,偷偷在隔壁桌夹了一筷子试吃了一口,发现也是一样的难吃。
    他们这才悻悻的结账打包,把满桌子的菜,全都送给小巷子里的乞丐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胃都已经被林放给养刁了。
    从早到晚,吃的都是精致的美食。
    哪怕是林放大锅熬煮的豆花饭,批量腌制的咸鸭蛋和皮蛋,都比这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好吃。
    要是早知道在外面吃饭是这么个结果,打死大毛小黑两兄弟,他们也舍不得浪费这三块现大洋。
    谁能想到,花三块大洋吃的一大桌,还赶不上20块铜元一份的豆花饭!
    这跟哪儿说理去?
    现在闻到林放炒制火锅底料的浓浓香气,本就饿的不行的大毛、小黑两兄弟,就感觉自己的肚子更加干瘪了。
    “好饿啊……”
    “饿死了!”
    大毛、小黑两个忽然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干活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你们两个好吃懒鬼!”齐瑞珠见状,好奇又是好笑,“要是被东家瞧见,小心不让你们吃饭!”
    “不要啊!”
    “打俺一顿都管,可不能不给饭吃!”
    大毛小黑两个被齐瑞珠一通威胁,顿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重新抖擞精神,努力干活。
    随着林放添加不同的香料,火锅底料的味道益发的浓郁。
    不同的香料,在牛油的烘焙和统合下,像是凝成了一股绳,像是有了灵魂,散发出的香气变成了一只只无形的小手,顺着每个人的鼻腔钻进去,挠人心,挠人胃。
    每个人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口水加速分泌。
    哪怕是最面无表情的将夏都忍不住频频回头望向林放的方向,小小的嘴巴更是不住的做出吞咽的动作。
    太香了!
    川派火锅还有个特点,锅很大,与其说是锅,其实不如说是个铁盆。
    哪怕是鸳鸯锅,也不用特意去定制。
    只需要在中间放上一片铁片,
    林放把炒制好的红锅底料倒进其中一边,再把熬煮了半天的鸡汤倒进另一边,端着热气腾腾的锅底放到早就已经引燃好的小炉子上,这场火锅盛宴,便可以开始了。
    至于蘸料,林放早就在炒制火锅底料的间隙顺手配置好。
    蘸料他做了三种。
    一种是较为偏北方的麻酱碟:芝麻酱、韭菜花、腐乳蘸料。
    一种是地道的川派香油碟:蒜泥、香菜、小米辣、香油、麻油蘸料。
    一种是相对来说具有普适性的干碟:辣椒面+花生碎的组合。
    第一种蘸料不需要额外加盐,腐乳就已经充当了盐味的提供者。
    另外两种就需要盐和味精的调剂,尤其是第二种川派蘸料,还要加上一些蚝油,让蘸碟更有滋味。
    林放自己选了香油碟和干碟,坐到了火锅面前,“蘸碟大家自己拿,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先把不容易烫熟的食材下锅。”
    “好嘞!”
    “终于可以开吃了!”
    “东家万岁!”
    随着林放坐下,房子里闹哄了片刻,每个人都端着自己选好的蘸碟坐在了火锅前,盯着沸腾的汤锅,等待食材被煮熟。
    不容易煮熟的排骨、牛筋、牛肠、鸡爪、鸡翅、香菇、豆腐、藕这些一股脑的先丢下去。
    红锅一半,白锅一半。
    要是林放自己吃,他是不会把食材丢进白锅里的,只是考虑到有人不能吃辣,还是折中考虑。
    牛肉、毛肚、羊肉这些容易烫熟的,随吃随烫。
    “来,开吃!”林放也不跟人客气,当先夹了一片牛肉,放进红锅里甩了几下。
    煮沸的牛油红锅温度始终保持在极高的温度,因为它表面上满是牛油,同样是涮煮,牛肉在红锅里烫熟的速度都要快上几秒。
    林放稍微烫了几下,看到牛肉变色,便果断夹了出来,放进香油碟里轻轻搅拌了一下,饱蘸了香油、蒜泥、香菜之后,放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入口,林放都忍不住满足的叹了口气。
    他亲自炒制的火锅底料,居然比他吃过最好吃的火锅还要好吃。
    不得不说,在这方世界里,他最大的收获,恐怕就是厨艺的提高。
    每一天,林放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厨艺的进步。
    要是有一天能重回地球纪元,再见到彭老爷子,林放怕是已经可以拍着胸脯,自豪的说一句:老爷子,我的厨艺已经超过您老啦!
    吃完第一片牛肉,林放又涮了一片,不过这一次,他换了蘸碟,把牛肉沾满了辣椒面、花椒面,再裹上花生碎。
    不过这一次,他吃的要慢一些,要等牛肉的温度冷却下来。
    香油碟自带降温效果,几乎放进去搅拌几下,捞起来就可以吃。
    干碟却没有这个特殊功能,要等温度降下来才可以入口,不然就会烫到舌头。
    接下来,林放又选择进攻羊肉。
    牛肉吃嫩,羊肉吃的却是鲜。
    一般吃白口的羊肉,需要考虑去腥的问题。
    吃火锅却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特别是放进红锅里一烫,在牛油的中和之下,腥味潜藏化成了一股特殊的香气,稍微在香油碟里拌上一下,放进嘴里就是无上的美味。
    接着再次毛肚、鱼片……
    一种种食材吃过去,林放感觉到了久违的家乡气息。
    果然还是火锅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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