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得力的工具,有了足够的人手,也有了施展的空间。
    如此一来,范仲淹的信心也足了起来,做事雷厉风行,很快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下去。
    数十个比较大的地下沟渠出口架起了火堆,数百个小的沟渠出口都用木板棉被封住,并派人看守。
    各坊之中,还有两百名禁军兵士往来巡逻。一旦有哪处冒出烟气来,夜晚虽然看不清,但是那烟火气的味道却也很好找。
    一声令下之后,火堆上被扔了许多湿柴上去,立时便冒出滚滚的浓烟。
    巨大的机关风扇被摇动起来,将浓烟送入地下沟渠之中。
    这与乡村孩童用烟熏老鼠洞类似,效果甚至还要更好。
    汴梁城中的沟渠本身就是排水的,所以灌水这招并不好用。但是灌烟这一招却是非常好用,而且是无孔不入。
    沟渠之中即使是派人下去,也搜寻不到之处,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后,便全部都被呛人的烟雾所灌满。
    原来那些牺身于汴梁地下之人,一个个的都受不了这烟熏火燎的呛人味道,纷纷逃出地下沟渠。
    结果让范仲淹大吃一惊,范宇也颇为吃惊。
    短短的半个时辰时间,从汴梁的地下钻出来男女老幼足有上万的人之多。
    好在范仲淹手中有权调动禁军,兵力也足够,否则的话面对这等局面根本无力应对。
    范仲淹听到手下的官差汇报,不由得皱眉道:“命人全都看管起来,一个也不得放走。挨个登录名册,依次审问。命其互相揭发,举报者有功。”
    这一次范仲淹在范宇的帮助下,把汴梁城的沟渠一下子弄炸了窝,有如此大的收获,他自然也不能掉办砸了差事。
    听了范仲淹的安排,范宇不由点头。不愧是名臣,这手段也不是盖的。
    无忧洞二掌柜黄七,此时依旧在地下的沟渠之中,正用湿毛巾捂着口鼻不肯钻出洞去。
    他没有随着往利白则出城,但是自他所知道的消息来看,往利白则那些人怕是凶多吉少。
    对于往利白则的真正身份,黄七依旧并不知情。只不过在他看来,往利白则这等凶横狡诈之辈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官府朝廷的对手。
    只从自己得到的消息,城中各处调兵封锁的动静,也已经使得黄七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
    地面之上他倒是有住所,可是他感觉到在地面之上很不安全,这才躲入地下的巢穴之中。
    可是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缺德主意,竟然往地下的沟渠之中灌烟。
    其余的人忍不住这烟气的熏呛,纷纷逃出沟渠走出地下。
    可是黄七心中的惧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朝廷闹这么大的动静,说明惹出来的事情更大。
    自己若是出了这藏身之所,怕是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但是要能忍住这些烟气的熏呛,说不定便可留住自己的这条小命。
    可惜的是,这烟气不但没有变淡,反而因为时间的过去变的越来越浓。
    黄七即使有着湿毛巾捂着口鼻,也已经法忍受,胸口如同被人用烧红的烙铁来回碾压,这等折磨比死在难受。他在地下举着火把,踉踉跄跄前行,连脚下的路都因为浓烟而不得见。
    深一脚浅一脚的黄七,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记忆中比较白隐蔽的出口,却发现在外面被木板给挡住了。
    连续踢打了木板数下,黄七心中甚为绝望,若是再另找岀,怕是自己便会被熏死在地下。
    而他的呼吸此时也十分困难,只觉得一口气比一口气吸进来的少,而且肺中吸了不少烟气,好似有沙子在肺上流动。
    黄七终是受不了这等折磨,直接软倒在地。
    也就在此时,洞口的木板被人挪开,嘈杂的声音传入洞入。
    “刚才有人在敲打这木板,想来应该没有听错。”一个声音道。
    “咳!咳!这些龟孙儿,这是烧了多少湿柴,恁的要呛死老子!”另一个声音接着道。
    “先找人,有这大的烟,定然逃不远。”
    几个声音出现,使得黄七如同听到仙音一般,只觉得呼吸也是微微一畅。
    “这……这里,我、我招了……”黄七此时只觉得,哪怕是多喘一口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黄七这个无忧洞的二掌柜落网,使得开封府的效率大增,很快便抓到了数百无忧洞的人。
    除了无忧洞,黄七以前还是鬼攀楼的人,自然也是知无不言,活命是不敢想了,但求争取一个痛快。
    到了这个时候,便揭出来汴梁城中无数的人间惨事。
    鬼攀楼专门抢掠拐卖女子孩童,虽然武力上不如无忧洞,但是为恶却是一点也不少。他们不知道让多少人家夫妻两隔,多少人家失了孩儿。
    而且拐带回来的女子和孩童,总有性子刚烈的。鬼攀楼他们这些人手中,女子和孩童的性命可也并不在少数。
    无忧洞却是强抢明盗半路杀人伤人,一样也是无恶不作死有余辜。
    一时之间,虽只是粗粗的审了一遍,所记录的东西便使人触目惊心头皮发麻。一桩桩一件件,少有不令人发指的。
    范仲淹看着送过来的一张张案卷,两手都发抖了,面色惨白无比。
    “这便是我大宋的汴梁?”范仲淹即便心志坚定,却也有些难以接受。
    “范知府,这汴梁地下的沟渠,本就是藏污纳垢之地,有这许多令人发指之事自是所见不鲜。”范宇看范仲淹的神色,怕他受到太大打击,不由出言宽慰道。
    范仲淹却是长叹一声道:“我自幼读书,出身虽不算穷苦,但也寄人篱下吃过不少苦头。且自我读书懂事以来,便只觉得我大宋人杰地灵物埠民丰,在天下诸国之中当属盛世。可是谁成想,汴梁城中天子脚下,竟然有这许许多的惨事!我辈读书人除了求取功名,当为天下人做更多的事才不枉这一身所学。否则的话,学这些道理读这许多的书,又对天下人有何用!”
    听到范仲淹的这些感触,范宇不由挑眉,难怪这位名臣会写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句子,人家是真的忧国忧民啊。
    此时一名文吏步入开封府的大堂,躬身报道:“启禀范知府与安乐侯,造作院中亦有与贼子勾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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